第二十七章 初臨宜昌

  從一月到四月的這段日子發生了許多事情，首先就是劉老三離開了京城，南下闖蕩江湖去了。在臨走前他來見過我一面，又帶著不知道是從哪兒拐騙過來的兩個半大孩子，說是徒弟。

  劉老三之所以匆匆南下，聽說是老家來人了，想讓他回去坐鎮麻衣世家。

  我知道劉老三所在的麻衣世家其實是我們這個行當裡面最出名的文夫子，天下間有四成的算命先生都是師出其中。

  天下間奇才雖多，能夠徹底鑽研的人卻少，麻衣世家此刻後繼無力，便想讓劉老三這個一直晃蕩在外的家門子弟重新回來扯旗子，執掌門中。

  如此說來，其實劉老三出身十分顯赫，跟他平日裡表現出來的樣子有著很大的差別。不過劉老三並不願意受到太多的束縛，也覺得倘若返回麻衣世家，自己的境界和修行必然會受到牽扯，可能會止步不前，還不如行走天下，體味世間疾苦來得真悟。

  這其實也是一種修行，入世的修行，這世間的境界並非終日苦修便能夠參透的，必須要有一顆體悟天地自然的道心，方才會有所收穫。

  送別了劉老三，我又去了潘家園，拜訪給我們提供消息的胡老闆和王胖子。然而吃了閉門羹，主人不在家，不知道是去別的地方做生意了，還是避開最近老鼠會覆滅之後帶來的風潮。見不到他們，不過倒是瞧見了丁一，這哥們兒也受到了上級的獎勵，紅光滿面，聽說最近上級領導準備給他升一級，見到了我還說要請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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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豪在郊區的培訓基地進行了三個月的崗前培訓，最終換了另外一套身份和檔案，重新入職。

  他的新名字是林豪，總算是保留了一個字。這個傢伙特別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為人又有著江湖中人的圓滑，特別會來事兒，所以很快就融入了特勤一組這個團隊。在他入職沒多久後，我們一組就收到一個任務，而且還是一個外勤任務。

  事實上，在特勤組成立的大半年裡，我們一直都是處於一種比較清閒的狀態，除了在西郊基地養精蓄銳之外，基本上不會有太多的活兒干，這是我們工作的特性決定的——國家每時每刻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不過我們的職能基本上都是處理修行者相關的案子，至於別的案子自有當地的公安機關和國安來處理，貿然伸手反而會討人嫌。

  同樣的道理，一般來講，發生在地方上的案子基本上都由各省各局消化了，是不會上升到我們這兒來的。我們屬於戰略執勤部門，承擔著王牌軍的重任，隨時養精蓄銳，一旦有用到我們的地方，那就立刻衝上去。

  不過因為我們局並不是很強勢，一直處於秘密戰線，所以地方上總是有處理不了的情況，那麼就有可能向上面求援了。

  這回出差的目的地在鄂北宜昌。

  我們局是在去年進行大區劃分建設的，本來屬於西南局分管的宜昌地區被劃歸了中南局。然而中南局在這邊的力量並不算強，使得出了事情之後兜兜轉轉一直都沒有得到解決，後來上升到了總局，結果上面的領導一拍板，就把我們一組派了下去。

  據我所知，總局的想法是要讓我們這幾個特勤組儘可能地走出去，一把鋒利的刀，老是藏在刀鞘裡面，說不準就要生鏽了。

  上面既然有這樣的想法，那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況且無論是我，還是手下的隊員，都需要一定的功績來讓自己真正站穩腳跟，積累資歷，獲得上升的機會，故而都渴望能夠多辦一些案子。

  在宋副司長的辦公室，我和努爾得知了此次出差所要辦理的案件。在宜昌西陵峽附近總是有水鬼山魈的古怪傳說，而且那兒好些個山村、城鎮這兩年來總是出現小孩兒失蹤的案件，有人便懷疑可能是鬧了鬼，當地的有關部門前去調查並沒有查到有什麼異常，然而這兒年年都要失蹤十幾二十個小孩兒，鬧得人心惶惶，所以才讓我們下去調查一下。

  宋副司長將今年失蹤的人數統計表格和分布圖等相關資料給我看，我心中一動，下意識地問道：「失蹤的小孩兒是不是大部分都是女孩兒？」

  努爾曉得我聯想到了當初的魅族，於是指出表格裡面的性別分析，這才曉得有八成以上是男孩。

  這些日子以來，我除了日常的工作需要處理，大部分的時間其實都是用在修行和閱讀內參上。我曉得這種事情解放前發生的頻率比較高，因為小孩兒很好培養，生者可以培養做各種惡事，死者可以直接煉製成無數邪門法器。如此多的小孩兒失蹤，背後定有蹊蹺。

  此次行動所需要的人較多，但是首都這兒也需要留人照應全局。一番考慮之後，我決定讓張大明白和張世界、張良馗以及張良旭這四位老張家的人留下，隨時提供支援，而我、努爾、尹悅、徐淡定、張勵耘、趙中華以及剛剛結束培訓的林豪則南下。

  其實要說留下來統領全局，無論是徐淡定還是努爾，都比張大明白要合適，但是考慮到西陵峽就是著名的長江三峽之一，臨近長江，倘若遇到翻江入海的事情，徐淡定家學淵源，或許會更加合適一些；至於努爾，他是不亞於我的高手，倘若要打硬仗，沒有他怎麼行？

  為這事兒，張大明白和三張對我好是埋怨，覺得我將他們當做後勤了。我只有承諾說我這只是前去看一看，倘若事情不順利，還是要讓他們四人過來支援的。

  這話一說，張大明白立刻合掌祈求，說保佑我們出師不利，又招來大伙兒的一頓笑罵。

  事不宜遲，我們都是單身漢，也沒什麼收拾的，立刻定了火車票南下，一路到了武漢，又轉乘江輪到了宜昌。

  這是一個位於長江中上游結合部的江邊城市，地處鄂西山區與江漢平原的過渡地帶，城市並不是很大，但是特別有韻味。在碼頭下了船，當地的特勤局有人過來迎接我們，為首的是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姓黃，是市局辦的主任，十分熱情，以致我都不好意思接茬。

  從碼頭到當地市局，我坐的是領頭的好車——一輛嶄新的桑塔納。黃主任一直誠惶誠恐地跟我說，這次麻煩上級領導了，不過他們也頗無奈，實在沒有辦法了。

  我一了解，才曉得以前他們這兒是屬西南局管轄的，在特勤局的幾個大分區之中，就屬西南局和西北局最強勢，高手也多，然而這兩年分區，他們被劃撥到了中南局。眾所周知，中南局和東南局的力量最是薄弱，東南局隨著這些年的改革開放，中央也加大了投入，但是中南局的人手一直都是捉襟見肘。他們的報告打上去好久，結果一點兒回饋都沒有，這一回可算是將我們盼來了。

  車子直接將我們拉到了市局，跟當地的部門領導見了面。對於我們這一次的行動，當地給予了巨大的支持，承諾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幫忙協調。一番客套之後，分了兩個協調員給我們，一男一女，男的叫做穀雨，女的叫做黃紫玲，都是十分精明能幹之輩。

  宜昌的夜色並不漂亮，但是熱鬧。到了晚上，好多市民出來閒逛，也有許多夜市攤子賣一些當地的特色飲食。一群人往招待所走，我牽著小白狐走在最前面，心中思量著明日的行程。突然，小白狐掙脫了我的手，朝著前方快步走去。

  我下意識地望了過去，只見她走到街邊一個趴倒在地的乞丐面前，從兜里掏出幾塊錢，放在了那乞丐的碗裡面。

  我不經意瞧見了那乞丐的眼睛，裡面似乎透著一股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