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棒打鴛鴦的終極秘密

  我自然很不開心，因為小顏師妹不能跟我一同出山，兩人分別在即，這對於兩個剛剛確立戀愛關係，恨不得整天黏在一起的青年男女，不管怎麼說，都是一件鬱悶無比的事情。

  更何況這裡面還摻雜著某些我認為的黑幕，某些令人作嘔和骯髒的東西。

  此番帶著我們出山的正是楊知修師叔，倘若真的是他懷著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比試之中使了手腳，只怕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師父陶晉鴻於我而言亦師亦父，我本來隱忍不發，是怕衝撞了長輩，而此刻他主動提及，我便不再克制，將心中的懷疑全數說給了師父聽。

  師父私底下倒也溫和，安靜地聽我說完，點了點頭，突然問了我另外一個問題：「你跟英華門下那個姓蕭的小妮子，是什麼時候對上眼的？」

  我小心翼翼藏在心裏面的秘密竟然一下子就被師父看透了，頓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師父見我這一副窘迫的模樣，笑了笑，說：「虧你還是從南疆打過仗回來的呢，多大點事情，至於這樣嗎？」

  我窘迫得手腳都沒處放，抱著胳膊問道：「師父，你是怎麼知道的啊？」

  師父笑了笑，回答道：「現場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所有人里就你反應最大，一副窮追不捨的態度，叫別人怎麼不懷疑呢？我跟你說過無數遍，心裏面要藏得下事情，這樣才能更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你可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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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頭，表示曉得，卻又不甘心地說道：「師父，這一次比試真的很不公平，我懷疑楊師叔刻意對小顏師妹進行打壓，方才會出現今天這結局，你不信，可以去查一查。」

  師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平靜地說道：「我知道，英華門下的那個小妮子本來是可以出山的，楊師弟也的確是受人指使，使得她沒有通過考核。」

  「師父，原來你知道啊，那人到底是誰？」得到師父的承認，我興奮莫名，感覺事情還有轉機，於是站起來問道，希望師父出來主持公道。

  然而師父冷冷地說出了一個字：「我！」

  「你？」

  聽到師父風輕雲淡地說出答案，我滿腔的怒火變得冰涼——我曾經猜測過很多答案，譬如楊小懶對我余情未消，所以指使楊知修從中使壞；又比如楊知修對小顏師妹有非分企圖，那天瞧見我們在桃花林下的親密動作，故而打壓。萬萬沒想到，竟然是我最敬重的師父從中下了手。

  我思緒萬千，然而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了一個問號：「為什麼？」

  我入茅山多年，對面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是深入骨髓的信任，無論是往昔的老鬼，還是今朝的茅山掌教陶晉鴻，我都不相信他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情。

  師父見我並沒有暴跳如雷，反而是強忍住心頭的情緒緩言詢問，曉得我已經能夠控制住自己了，欣慰笑道：「此事我若隱瞞，恐怕你會有心結，從而影響到你我師徒之間的感情，所以我告訴你也無妨。茅山道士不忌婚嫁，更何況你並沒有入道籍，看到你能夠找到心之所愛，我自然是樂見其成的，更何況那小妮子在這茅山之上也是一朵令人垂涎欲滴的花兒，採到了算是你小子有本事。不過你可否猜到，為師為何會這般做？」

  我搖頭，不過也曉得師父做事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師父伸出手來，擺弄了一個「八字」，嚴肅說道：「你身懷山鬼老魅聚邪紋，是多災多禍之人，雖然不如天煞孤星一般命硬，但也還是會妨礙至親之人，這也是當初李師叔不讓你常年在家的緣故。我作為你師父，命勢也受了影響，然而李師叔為了茅山，將這劫難給扛了過去。你和蕭應顏那女孩兒自然是天作之合，然而倘若真的結成連理，那不是愛她，只能是害她，你難道想沒過兩年就抱著一具屍體，面對一座孤墳，獨自話淒涼嗎？」

  我終究是年輕，想得沒有那麼多，這些年來在茅山之上安定的生活已經讓我養成了陋性，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此刻的安寧，卻忘記了我的平靜是李道子用折壽的代價換來的。

  我滿心歡喜，滿腦子想著和小顏師妹長相廝守、幸福綿長，卻忘記了自己其實是一個命途多舛的災星，任何與我過於接近的人，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

  越是親近，便越容易受到傷害。

  思緒百轉於回，我感受到了師父濃濃的關切，滿腔憤恨也消散於無形，然而終究還是有些不甘，說道：「師父，難道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

  師父笑了：「世間哪裡有絕對之事，你們兩個小傢伙的情誼若是真摯，十八劫一過，天天膩在一起，也是沒事的；即便不過十八劫，只要方法得當，也是沒有問題的。現在的問題在於，英華真人那徒弟終究修為太淺，福運薄涼，此刻跟你出山，性命有損。你須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我躬身答道：「多謝師父教誨，志程再也不會胡思亂想了。」

  師父搖頭笑了笑，說道：「你當我徒弟也有十多年了，我能教你的，都教給你了。時至今日，你即將下山，白手起家，開創一份基業，也算是出了師。理論上來說，你只能靠自己了。不過你且記住，茅山，永遠是你的後盾。」

  我點頭，表示曉得。

  師父又說道：「官場險惡，風雲詭譎，這些都要你摸爬滾打，自己去悟。我能送你的不多，這裡有《神池大六壬》一本，是你師祖虛清真人從神秘的天山神池宮中所得，現轉呈於你。古易有三式，分為太乙、奇門、六壬，而以起源於河圖洛書的六壬為宗，此法依據天時、地利、人和的關係，隨日、月、星、辰的變化，改變天干、地支符號的運作狀態，謀算世間萬態，乃帝王之術，也是市井之術。你若是有閒暇，多翻翻看看，可以活絡思維。」

  我小心地從師父手中接過這一本泛黃的青皮書籍，查看書脊，上面寫著「天山清池宮，神機子編撰」，心知此物珍貴，小心收好，然後道謝。

  贈完書，師父又遞給我一個乾坤袋，此物兩個巴掌大，外面繡著八卦與太極，黑白兩色，簡簡單單。而將袋子打開之後，裡面有八面巴掌大的小旗，每一個旗子上面各繡著獅子、鹿、馬、龍、麒麟、咬錢蟾蜍、貅以及鰲，花團錦簇，顏色各異，上面還有不同的卦象，分別是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種卦象。

  我將這幾面旗幟拿在手中，感覺沉甸甸的，並不像是棉布或者絲綢，反而有一種金屬的質感，打量一番之後，我疑惑地問道：「師父，這是什麼？」

  師父說道：「此乃八卦異獸旗，可鎮壓惡靈異獸、敏捷之徒，也是茅山十寶之一，用法和法訣我已經夾在剛才那本書裡面了，用作防禦之法，最是了得。你既然有了那把魔劍，再加上這八面旗幟，天下之大，也可去得。好了，你且好好拿著，用作防身吧。」

  這一文一武兩物件交代清楚之後，師父又跟我談及了離開山門之後的一些事情，如何發展，如何與茅山諸位同門配合行事。

  話說了很多，但是我記住了最中心的兩個意思。

  第一，必須要有自己的班底和力量。

  第二，楊師叔雖然是我的長輩，但最後還是要我自己做主，不要唯命是從。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有的事情終究還是要自己去嘗試，方才能夠知曉其中的酸甜苦辣。我還有兩天的時間處理個人事情，然後去特勤局報到，我便不與師父多說，出了偏殿，找到小師弟蕭克明，讓他幫我傳話，看看能不能在離開茅山之前，跟蕭師妹私下會一次面。

  我得將事情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