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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茅山養鬼術

2024-09-30 19:54:14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這四具屍體吊掛在杉樹林中,兩具面朝我們,臉已經腐爛,嫩肉外翻,蛆蟲橫流,實在是不堪入目,不過我卻還是能夠瞧出他們是勘探隊裡面的成員。

  還有兩具背對著我們,風一吹就晃蕩,瞧那體型跟我爹倒是有著幾分相似。我吐光了胃裡面所有的食物和酸水,胃疼,看著那屍體又心肝兒顫。在此之前我哪裡見過這陣仗,龍家嶺倘若死了老人,那都是放在薄皮棺材裡面發送的,吊起來這般腐爛,簡直就是一件滅絕人性的事情,更何況其中還有一具屍體跟我爹還有那麼幾分相像呢。

  我嚇得腿肚子直抖,而後面跟過來的羅大根更是嚇得「啊」地一聲叫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皺了皺鼻子,感覺濃郁的屍臭裡面又夾雜著新鮮的尿騷,低頭一看,卻是羅大根的褲襠濕了一片。

  羅大根臉上露出了極度驚恐的表情,牙齒咯咯直響:「二蛋,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是誰把這些人都給吊起來了啊?」

  他問的這問題我也想知道,可是我問誰去?盯著那兩具背過身去的屍體,我一個呼哨,胖妞便得了令,一個刺溜便衝到了那吊著屍體的樹下,爬上去將繩子一擰,那兩具屍體便晃晃悠悠地轉過臉來,一對眼珠子都掉了出來,白慘慘的,不過都不是我們認識的人。瞧見這,我的心也放下了大半。此行兇險莫測,無論是羅大根的老爹攆山狗,還是我爹,其實生還的可能都不大,然而沒有見到屍體,那希望就仍在。

  想到我爹,我便把所有的恐懼都壓回了肚子裡面,口中暗自默念著敕身咒,朝著前方走去。

  

  這敕身咒源自於《太上三洞神卷》,是雷霆、除病、驅疫、保生、救苦、捉鬼、伏魔等合計七百八十餘則咒文之一,能夠讓人的心情快速放鬆。不過所謂咒法,需要言傳身教,這話是有道理的,因為無論是語速、語音還是韻律,都會影響到咒文的通靈。我雖然熟讀《太上三洞神卷》,但是身無氣感,真正能夠領悟精髓的也只有「赦身」「火鈴威光」「消災」、「捉縛」「絕瘟」以及「會雷」幾種,而且還都需要相應的符籙來配合施行,十分不便。

  兩遍敕身咒出口,我心下稍安,強忍著腐爛惡臭走到那屍體之下,瞧見旁邊有一對巨大的血色腳印,朝著林子深處行去,而在旁邊則有好多凌亂的腳印。

  瞧見這詭異的場面,我曉得事情已經十分不妙,肯定是出了什麼岔子,要不然不會有這麼離奇的場面發生。我回過頭來,喊羅大根:「大根,你別蹲在那裡了,快過來,我們過去瞧瞧。」

  羅大根沒有移動腳步,連站都沒站起來,而是帶著哭腔喊道:「二蛋,我想回家,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

  羅大根萌生去意,然而我卻堅定了要一直走下去的心思,抱著羅大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兄弟,行百里者半九十,也許我們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夠看到你和我的老爹了。你願意現在就做一個逃兵,回去面對你娘嗎?」羅大根想一想他爹纏著頭巾、扎著腰帶、背著一桿槍的雄偉身姿,便又站了起來,咬著牙說:「行,我們過去看看!」

  然而就在這時,從我們的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從遠及近,在這種充斥著惡臭和屍體的環境中,聽著是那麼地瘮人。

  羅大根的臉色變得跟紙一樣白,猛地扭過頭去,一看,「啊」地一聲叫,渾身直打擺子,接著一種壓低嗓門的聲音響了起來:「這屍體一直就在這裡?」我抬起頭,來的是劉領導和馬領導,兩人渾身濕漉漉的,挽著褲管和袖子,一臉嚴肅地望著我們。

  我也沒有問他們在溪水裡面到底有沒有淘到金砂,而是站起身來低聲說道:「四具屍體,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看這腐爛程度應該有些時日。」

  劉領導深深吸了一口氣,點頭說道:「應該是來的第二天晚上或者第三天清晨死的,老馬,把人放下來,看看是怎麼死的。」兩人之中以劉領導為主,馬領導聽了命令走到樹下,手連續揮了四次,那四具屍體便跌落到了下面的落葉間。他速度極快,但是我卻能夠聽到銳物的破空聲,心中奇怪:「這勘探隊的領導怎麼還有這耍弄飛刀的身手?」

  我心中疑惑,不過為了避免麻煩也沒有多說,而是走到近前,聽見馬領導在那裡嘀咕道:「媽的,小午、阿龍、偉傑、小七,死得真慘,早知道就不帶你們出來了!」

  他儘量控制情緒,但看得出心裡又悲又悔。然而劉領導卻好似沒有聽到,從隨身的包中掏出了一對塑膠手套來戴上,又拿出一把黃色小刀,開始翻檢屍體。

  這屍體掛在樹上十來天,風吹雨淋,這山裡面又悶又潮,早已腐爛,小刀輕輕剖開那發脹的皮膚,立刻有一股子屍氣噴出來。我和羅大根都受不了,站得遠遠的,然而劉領導和馬領導卻是絲毫不受影響。當時現場的氣氛簡直是沉重極了,別說羅大根,我都有一種要當即逃離的想法,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過了一會兒,我聽到劉領導對馬領導低聲說道:「是中了屍毒死的,瞧這布置來看,是茅山養鬼術啊——你看他們幾個腰間以下、大腿以上的皮膚,都是被剝走了。」

  他說得玄乎,我的心卻不斷地往下掉——這勘探隊的領導怎麼還懂解剖屍體?而且還能夠把這些說得頭頭是道,好似真的一般?

  莫非他們跟那青衣老道是同行,也懂那些詭異的奇門法術?

  若真的是如此,我先前在他們面前的吹噓,可不就是魯班門前弄大斧了嗎?

  我的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時間沒了主意。而這個時候,那個劉領導突然抬起頭來,臉上還有幾滴黃色的屍漿,沖我笑道:「二蛋,你說你學過一些道術,來幫我們參謀一下,弄成這麼一個場面來,到底是什麼目的?」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一點也不敢虛瞞,擺手推脫道:「兩位見笑了,我只是個鄉野小孩兒而已,就讀過幾天經書,也用不到實際的地方來。你們說,我們聽就是了。」那劉領導看了我一眼,仿佛看穿了我一般,也不再多說,而是跟馬領導商量幾句,接著站起來,將手套上面的屍漿擦乾淨,然後朝我們招呼道:「事情大概清楚了,他們撞到了不該招惹的東西,又沒有拜好碼頭,所以殞了命。跟我來,我們一起去看看就是了。」

  瞧見這極度恐怖的場面,劉領導居然沒有一點兒緊張的神情,而是帶著馬領導,沿著那些血腳印朝前走。

  我和羅大根對視一眼,趕忙跟在後面。不過這兩人也不知道怎麼地,走得飛快,一轉眼就快沒有影子了,我們只好甩開膀子在後面跑。跑了一盞茶的工夫,我還在招呼胖妞,餘光突然瞧見前面的羅大根「嗖」地一下就不見了,嚇得半死,而後便是腳下一空,整個人就往下方摔去。如此一落下去,頓時就摔得我鼻青臉腫,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摸到了我的脖子上。

  旁邊的羅大根則大聲地哭:「哎喲,你爺爺的,別摸我褲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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