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大鴻廬,周林慘遭棍碎蛋
2024-09-30 18:34:42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你們能夠想像一個腹中內臟被掏得空空如也的人,突然睜開眼睛,用一種平淡的目光,注視著你嗎?
我也不能,但是我卻親眼目睹了。李湯成,這個和我們算不上是朋友的熟人,在死去了不知道多久,像一根臘腸一樣被倒吊著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看著我和雜毛小道。他的臉上依然保持著臨死前的那種痛苦和絕望的扭曲,然而嘴角上的肌肉卻在往上翹,流露出一種怪異的不和諧。
接著,他倒垂的身體自腰這一部分折起來,雙手抓住了勾住腹腔的鐵鉤子,一用勁兒,就擺脫了鐵鉤的掛扯,然後翻轉了下來,穩穩站立。
他右手一拉扯,房樑上那一大串鐵索鏈就掉落下來,摔在地上。
李湯成將浸潤了自己鮮血的巨大鐵鉤子拿在左手中,右手開始收攏另一端的鐵索鏈。那鐵鏈子在地上緩慢地拖動著,發出了一聲又一聲奇怪的音響,嘩啦、嘩啦……如此這般死人復活的場面,我和雜毛小道見了也不算少,所以並沒有過分驚訝,反倒是這門被關上,堂屋裡傳來了萬三爺的問候聲,與這恐怖的寂靜相互輝映著,讓人心底生寒。
萬三爺的聲音,在我們的耳朵里,顯得是那麼的遙遠,仿佛幾十米外傳來一般。
空間隔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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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灶房並不算大,李湯成距離我們,也不過六七米,隔著一個灶台。當把那鐵鉤上面的鎖鏈給收好之時,李湯成突然渾身一震,有力量牽引一般,提著那鐵鉤子朝我們甩來,又重又沉,力量很大。雜毛小道並不驚慌,大喊一聲來得正好,伸出那根雷擊桃木棍,運用五郎八卦棍法中的「圈」字訣,使勁兒一絞,將那尾端帶著鎖鏈的鐵鉤子給纏住不動。
李湯成見鐵鉤被絞住,便用力往回拉扯,雜毛小道這邊也猛一用力,將那鐵索鏈繃得筆直。兩者以這鐵索為媒介,開始比較起氣力來。
雜毛小道自不必說,打小就有血玉藏身,一牛之力,再經過這些年的融會貫通,一身蠻力遠勝常人;然而這不知用何種秘法炮製的死人李湯成,此刻卻也不輸雜毛小道半分,臉不紅氣不喘(呃……如果一個死人也能喘氣臉紅的話,想來是更加恐怖了),竟然將雜毛小道給生生扯住,動彈不得。
這個時候,便是我陸左華麗上場的時候了,我暗自得意,從懷裡掏出震鏡,正要跟那人妻鏡靈溝通一番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左腿上一陣疼痛,低頭一看——我勒個去!
一個女人的頭顱附在我的小腿上,正緊緊地咬得正歡呢。
散落各處的人頭,但凡正面朝向我們的,居然都睜開了白色的眼睛,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似乎是仇恨,也似乎是歡暢;與此同時,它們的口中,發出了一種如泣如訴的音調,讓人心寒。朵朵已經落在了這個黑髮長長的頭顱上,奮力地拉扯著這個咬我的人頭。
小丫頭臉憋得通紅,快哭了,哇哇大叫:「不准你強吻陸左哥哥,不准你強吻陸左哥哥,你這個臭女人,起開啦……」
我一陣無語,搞不明白這小鬼頭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
來不及去顧及奮力較勁兒的雜毛小道和李湯成,我讓朵朵閃開一點,然後一刀重重地砍在了這顆人頭上面。然而因為懸空不受力,這力道通過人頭的咬合力傳遞到我的小腿上,疼得我眼睛一紅,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我急中生智,跪在地上,將這顆頭顱一陣好剁,喀喀喀,碎成了好多塊,然後伸出左手,一掌拍出,寒勁一發,這頭顱中集聚的怨力轟然消散,再無影蹤。
當我把那小腿上的人頭取下來的時候,發現地上一圈的人頭都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各自發出怪異的哭泣聲。
肥蟲子那暗金色的表皮發出一種螢火蟲一般的光亮,將我的周圍籠罩著,有一種淡淡的威脅之意。
灶房裡本來就有些昏暗,而這些人頭一散落,驟然散發出來的黑氣,讓視野更加差勁了。我顧不得小腿上血淋淋的傷口,咬著牙弓身站起來,四處張望,防備著下一個撲來的人頭。正在這時,雜毛小道和李湯成用來角力的那鐵索鏈因為鐵質太脆,居然節節寸斷。
雜毛小道猝不及防之下,朝我跌落而來,將我重重地撞倒在地,兩個人滾成了葫蘆。
突然一道凜冽的刀光在黑暗中閃現,朝著我們兩個襲來。
我正好在上面,察覺到這讓人驚悸的一刀之後,想也不想,回手便是一刀。這刀刀對撞,我的手如遭雷轟,頓時一陣酥軟發麻,根本就握不住,刀子順著這力道往旁邊飛出去。那刀光與我碰了一記之後,往回收縮,接著再次前遞過來,就要直抵我的心口。
也就在此刻,地上那些死人頭髮瘋了一般,如箭一般朝我們呼嘯而來。
這些人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兩個梟陽的,格外碩大,臉似那房樑上掛著的臘肉,牙齒白森森,猙獰到了極點。
「咄!」一聲厲響,卻是雜毛小道舌綻春雷,將這恐怖的氣氛一舉掃空,迴蕩聲不絕於耳。
雜毛小道在第一時間就穩定下來,抓起了地上滾落的雷擊桃木棍,抖了一個棍花,朝著突襲而來的周林戳去。一寸長,一寸強。這本來都算不上是武器的桃木棍,在最合適的時刻,被雜毛小道以一個巧妙的角度射出,穩穩地攻中了周林的……下體。
當我的視線落到了雜毛小道棍尖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夾緊了褲襠,忍不住地發疼。
這是一種條件反射,但凡是男人都會擁有的一種發自本能的反應。
本以為是一擊必殺的周林,被雜毛小道借著我身體的掩護,猛然攻出的一棍捅到下身,這個給人感覺陰森恐怖的男人在那一刻,也和最平凡的普通男人一般,發出了一聲精彩絕倫的慘叫:「啊……」這種劇痛讓他握不住手中的尖刀,哐啷一聲跌落在我面前的不遠處。
這刀子,跟猴孩兒用布條包裹在手上的那種尖刀,幾乎是一種款式。
臉漲得通紅欲滴血的周林第一反應,不是撲上前來復仇,而是捂著褲襠,扭頭便朝後門衝去。我站起來想追,那些彈起來的死人頭顱已經瘋狂纏上了我倆。雜毛小道長棍不好施展,用手配合著攻擊,而我則將那震鏡祭起,口中高呼著「無量天尊」,一道金光凝而不散,朝著這些人頭連著掃了一圈,使其全部跌落在地,不得動彈。
這個時候,李湯成已然衝上前來,張牙舞爪,把雜毛小道撲倒在地。
雜毛小道這一耽擱,腿上手上就被好幾個死人頭顱給啃到,發出了瘋狂的大叫。我忙不迭地催動手中的人妻鏡靈,將這幾個死人頭顱中的怨力給震散,而朵朵和肥蟲子也在幫我們對付這幫蝗蟲一般的死人頭顱。雜毛小道和李湯成互掐著脖子,一個活人跟死人對掐,傻子都知道結果如何了,我左手使鏡,右手撿起周林掉落地上的那把尖刀,挽起了一個刀花,對著這李湯成的太陽穴,使勁地捅了一刀。
人的顱骨究竟有多硬?我並不知道,但是這刀尖僅僅前進了一小段,就難以再深入半分。
我看到雜毛小道的臉都被掐得變成了醬紫色,心中那個恨啊,一瞬間就點燃了全身,咬著牙齒使勁一撬,那天靈蓋竟然被我生生弄開,大團的腦漿子迸射出來,好些都流進了雜毛小道張開的嘴裡去。在這紅白相間的液體流出的同時,一股黑色的怨氣也從李湯成的腦袋中逃竄出來,往高處飛去,朵朵眼疾手快,伸手將它緊緊捉住,不讓其動彈。
雜毛小道死命吐出口中的腦漿子,從乾坤袋中摸索出一張符籙,咬著舌尖,吐出一口血箭,噴在這符籙之上,然後往空中一扔。朵朵知曉厲害,將那團黑色怨氣往那符籙扔去,自己卻閃在了一旁。
兩者相觸,一陣幽藍寧靜的火焰冒出來,將那黑色怨氣灼燒,我似乎聽到了李湯成的哭喊聲,十分地難受。幾秒鐘後,那黑色怨氣被全部度化,空中出現了李湯成隱約的影子,他朝著我和雜毛小道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朝著屋頂飄了上去。
人已超度,魂歸幽府。
這時,我手中的人妻鏡靈開始大發神威,配合著朵朵和肥蟲子,將灶房裡這些個彈跳不停的死人頭顱,悉數清理乾淨。了結完這些,我們怕守在門後的趙中華和萬勇吃虧,連忙衝出去。然而當我們推開門,卻沒有遇見趙中華,而萬勇則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我正疑惑著,四處找尋周林的身影,只聽到木屋那頭傳來了萬三爺的冷喝聲:「想不到堂堂邪靈教神農架大鴻廬的廬主,居然隱居在此處,還暗箭傷人,果真如傳說中的一樣,是個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