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銜尾追擊
2024-09-30 17:58:55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這個曾經風度翩翩學識淵博的英俊老外,此刻緊緊抓著我的手,用懇求的目光凝望著我。想起我們曾經共同經歷過的生死歲月,還有那平日裡相處的淡淡友誼,我點了點頭,說:「威爾,你能夠過來找到我,這便是對我的信任,好吧,我答應你。不過我想知道一下你的計劃,好嗎?」
雜毛小道也在旁邊勸說道:「威爾,都是朋友,幫忙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我們需要對細節進行一定程度的溝通,比如儘快治好你的傷,防止那些追殺者聞著味道過來;還有,你美麗的女友在哪兒,如果是在英國,那我們可真的就抓瞎了!」
這時小妖端過來一杯水,威爾喝了一點,胸膛裸露出來的灰紅內臟一陣蠕動,結果被嗆到了,不斷咳嗽。我瞧見他難受的樣子,問要不要通過關係,從血站或者醫院弄點鮮血來?
威爾擺手說不用,他戒了。
聽到這話我們都詫異,說哎呀,連鮮血都能戒,你還叫作血族嗎?
威爾臉上露出了慘笑,說:「準確來說,我和安吉列娜在這地球上,應該算是另外一個物種了。自從服用了『該隱的祝福』之後,不但能夠見到陽光,而且身體對鮮血的依賴也降到最低了。這麼說吧,以前鮮血對於我們來說是食物,是米飯麵包等主食,是必需品,而現在,只是一種可有可無的美味食物而已。只要忍得住那種甘美的誘惑,一輩子不喝,都不會有事。」
我們皆詫異,沒想到那用太歲原液配出來的藥水,竟然還有這般作用,竟然將威爾整個人的體質都改變了。威爾不管我們的驚奇,開始講解起了他的計劃來:現在追蹤他的那一伙人出身於魔黨。魔黨與卡瑪利拉議會,也就是密黨,關係冷淡,甚至敵對,安吉列娜就是落在了他們的手上。
當日他通過一些渠道放話出去,倘若魔黨膽敢傷害安吉列娜哪怕是一根毫毛,他們就休想得到任何關於「該隱的祝福」的信息。
這狠話使得追殺者投鼠忌器,使得他能衝出重重包圍,輾轉來到了中國,來到了東官。而他的想法則是聯絡密黨,承諾最遲明年提供部分藥水,藉以對抗魔黨的壓迫。當然,這事情他在英國的朋友也正在跟卡瑪利拉議會談判。此時此刻,他想以自己以及手上僅剩的那一瓶藥水為誘餌,先將安吉列娜從魔黨的手中救出來。
說到這裡,威爾緊緊握著我的手,說陸左,你倘若能夠答應我,我可以為你打五十年的工,來作為此次的報酬。
血族的壽命是漫長的,威爾這外形俊朗的傢伙雖然看著仿佛只有二三十歲,但作為一個如同達文西一樣神奇的科學家、藝術家和社會學家,他存在於世的時間遠遠比我所看到的要久遠。不過即使如此,五十年,對於他來說也是一段不短的時間。
我搖了搖手,說打工的事情另外說,我想知道的事情是,沒有了原液,難道你還能夠量產「該隱的祝福」嗎?
威爾苦笑,說不能。每一滴原液都是鍾天地之靈氣孕育而成,雖然他返回倫敦之後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在實驗室里,嘗試著人工合成原液。可是在目前這種實驗條件下,如果不是上天眷顧,基本上是不可行的。
聽到威爾的解釋,我笑了,說得,原來你在密黨那邊,也是開著空頭支票呢。
雜毛小道見威爾一副憔悴欲死的樣子,說:「威爾,現在的你需要休息,需要真正的休息,我們先要將你身上的傷勢治療好,免得將來你家大洋馬被解救出來的時候,你連床都上不去。哦,天啊,要是那樣,她會不會移情別戀,看上,譬如我呢?」
聽到雜毛小道的調侃,威爾一直緊緊繃著的臉終於露出了一點兒笑容,伸手給了他一個中指,故作憤怒地笑罵道:「放心,安吉列娜不會看上你這瘦不啦嘰的傢伙的。」
說話間,雜毛小道將威爾整個上身的衣服都剝下來,露出其肌肉結實的身體,他的指尖輕輕滑過威爾潰爛的傷口邊緣,有隱約的氣,在上面盤旋著。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笑了起來:「你這傢伙還真的是幸運啊,我師父剛剛傳我那顯聖甘露法食咒的不傳之秘,正好可以將你身上這惡毒的黑暗力量給消融掉,你說巧不巧?至於傷勢嘛,哎呀,你這胸口和小腹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基本都已經腐爛了,想要短期恢復,只怕……」
他看向了我,說小毒物,肥肥可以嗎?
我從身上掏出一個袖珍強光手電,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傷口。這是由八道猙獰的抓痕形成的傷口,幾乎遍布了他整個胸腹處。特別是小腹,大片的皮肉組織翻開,露出屠宰場裡可見的那種爛肉來。虧得威爾是一個血族,要不然還真的支撐不了這萬里逃亡路。
這傷勢,再不治,只怕他就是血族都得掛了。我轉過頭來,問掌柜的,這裡有沒有隱秘一點的地方,威爾這傷口氣味獨特,很容易引來敵人的。
趙中華說有,帶著我們到了隔壁的一間庫房,越過許多破銅爛鐵,來到中間的一個鐵皮柜子處,他在那裡面摸索了好一會,地上裂開一個口子來,領著我們下去。
地下有兩間房,裡面一間有三鋪床,還有一些鐵將軍把門的鐵柜子,生活起居的東西也都有,而且還有排氣扇,大的那個房間甚至還有一排顯示器,監控著廢品場的各個角落。
我擺弄了一下監視器,笑著對掌柜的說,你到底是有關部門的外勤人員,還是窩藏在人民內部的特務間諜啊?沒想到還挺齊整的嘛。
趙中華嘿嘿笑,說出來混,謹慎最重要,狡兔三窟,關鍵時刻這地方能救命呢。
威爾這邊情況不妙,似乎有些命在旦夕的感覺。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情況危急,閒話便也不多扯,雜毛小道將威爾扶在了床上,將全身剝得只剩下那條臭烘烘的四角褲衩,露出仿佛雕塑一般完美而結實的身體來。
密室有水龍頭,朵朵打來一盆清水,用乾淨的毛巾將威爾全身給擦淨,重點將他傷口邊緣的血痂和膿水擦乾。完成這一步之後,雜毛小道從隨身行囊裡面拿出一張沐浴度魂咒符,貼在他的額頭上,將眼睛和鼻子給遮擋住,然後開始淨手焚香,進行準備工作。
我幫他打下手,然後觀察著他那噁心流膿的大片傷口,上面似乎還有隱隱的黑氣在翻滾,下意識地問雜毛小道,說這是老外的招數,你能行嗎?雜毛小道將手上的淨水甩干,笑道:「新學的,行不行,看療效。」
說罷他雙手憑空一抓,立刻從袖子裡飛出兩張黃色符籙,臉色肅然凝重了幾分,口中輕輕念叨道:「冷冷甘露食,法味食無量,騫和流七珍,冥冥何所礙……一念升太清,再念皈虛無,功德九幽下,旋旋生紫微!」
威爾胸中的黑氣在雜毛小道咒文念起的那一刻便開始盤旋游繞著。一邊化作利爪,緊緊抓著威爾的血肉,一邊化作猙獰的鬼頭,朝著作法的雜毛小道挑釁咬叫。雜毛小道不為所動,毅然快速將符咒持完,然後將手中的兩張符籙以同樣的速度,精準地貼在了威爾的雙乳之上,大聲喝念道:「疾!」這一聲喝令,讓貼在威爾已成壘塊的胸肌之上的兩張黃符紙瞬間燃起,那些黑氣被符紙統統吸入。本來安然躺在床上的威爾渾身僵直,像一根木頭棍子一樣劇烈顫抖,將床板都給擂得轟然作響。在最後關頭,他竟然雙腿不屈地直直站起來,被雜毛小道揮了一拳,砸回床上去。
砰!床榻了,而威爾也老實了,一動也不動,仿佛死了過去。
雜毛小道瞧見垮塌了半邊的床,拍拍手,回頭瞧了我一眼,說小毒物,輪到你了。他去水龍頭處洗手,而我則將肥蟲子給叫喚了出來,與它溝通,讓它將威爾的身體機能給恢復回來,它吱吱地叫了一聲,似乎有些不願意,結果那黑豆子眼睛瞥見了小妖不懷好意地朝著自己走來,立刻尾巴一僵,落在了威爾的胸口上。肥蟲子落在的地方,正好是威爾受傷最嚴重的小腹處,那裡的腸子都快要翻出來了,肥蟲子也不客氣,張開嘴就開始啃咬起威爾腐爛的皮肉組織,發出蠶吃桑葉似的沙沙聲響。
它在那兒吃,而仿佛死過去的威爾也似乎有了一點兒動靜,胸口不斷起伏,眼睛朦朦朧朧地半睜著。
剛才的咒法對於雜毛小道來說似乎有些勉力,洗完手之後他就盤坐在一張乾淨的床上閉目調息。而我則與掌柜的將威爾輕輕抬到另一張床上安歇,讓朵朵、小妖和虎皮貓大人在旁邊照看著。我們出了裡面的休息間,在外面的監控室前坐著聊天。
掌柜的與我們也是好久不見,談起在魯東的見聞,頗有些感慨。我們說了很多,其間曹彥君還打電話過來,說他們去了沒找到人,撲了一個空,我忍不住罵了聲娘。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我也有些睏倦。突然,掌柜的站起來,沉聲低喝道:「這麼凶,還真的找上門來了?」
我抬起頭,只見左邊的顯示器上面,有四五個西服男子正在院子裡,檢查著我們的那輛奧迪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