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來自偉相力的求助
2024-09-30 17:50:21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這兩個人長得都很斯文,模樣十分平常,並無什麼可說的地方,但從氣質上面來講,卻總讓人感覺有點怪異。走到我們面前的這個眼鏡中年人一開口,看過幾部寶島電視劇的我立刻反應過來,原來這是兩位寶島的同胞。
我們中午工作餐的時候,雖說不能喝酒,但畢竟不是什么正規企業,老萬這傢伙一起鬨,而剛來的那兩個風水師傅跟我們見面又有些忐忑和侷促,總是需要酒水來緩和場面的,所以大傢伙兒多少也喝了幾杯。看到我們這一伙人臉色潮紅,後面那個男的眉頭就有些皺起來,露出不屑的表情來。
聽到有人這麼問起,雜毛小道越眾而出,說,然也,請問兩位找誰,有什麼事兒?
眼鏡男從懷裡掏出一張名片來,遞給雜毛小道,說道:「鄙人謝一凡,常聽關知宜小姐談起貴事務所,所以特來拜訪,有些生意相商……」
雜毛小道接過名片,低頭一看,念道:「偉相力集團……行政課長謝一凡……」
他沒念完,收入袖中,拱手哈哈笑道:「貴客,貴客。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家事務所的老闆蕭克明,茅山道士出身。旁邊這位是我的合伙人,也就是你要找的陸左先生,既然是生意,那麼我們進去談,站在這門口,倒是怠慢了貴客……」
小道一向是個八面玲瓏的角色,帶著謝一凡走進了事務所,直接領著到了他的辦公室,我自然是要跟上的,還讓小瀾去泡兩杯咖啡進來。
在辦公室裡面我們又是一番寒暄。謝一凡旁邊的這位是他的助理羅喆,一個寡言少語的年輕人,有著俊朗帥氣的外表和高人一等的些許姿態。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的交流。謝一凡告訴我們,他們老闆的朋友認識關知宜,得知我們茅晉事務所在這南方一帶,是很有影響力的風水公司,而且對於某些事務的處理,更是有著獨到之處。正好他們集團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事,在尋求這方面的合作,所以便一路找尋過來了。
待小瀾給諸人上了茶水,我給這兩位介紹,對於尋常毒物降頭之術,我頗擅長;至於風水堪輿的門道,卻是這位蕭先生獨到的領域,不知道兩位前來,所為何事?
謝一凡嘆了一聲氣,說,實不相瞞,此番前來,確實是有要緊事相求。原來謝一凡就職於一家大型的台企集團偉相力,這家集團的背景神秘,資金雄厚,在鵬市有著一家不小的工業園,依託著市場和資源,以及相對廉價的密集勞動力,公司的發展蒸蒸日上,目前承接了多家世界知名公司的代工業務,正雄心勃勃,準備擴大在華的產能,並且實現企業的轉型。然而天有不測風雲,自去年開始,公司便頻繁地發生事故,而且訂單也開始銳減,特別是從今年四月份以來,就有工人莫名其妙地從住宿樓頂墜樓輕生,一連好幾起,這使得他們在輿論上面頗為被動。一開始他們還在反省自己的管理模式,到了後來,有一個家中禮佛的高管便提出疑問,說莫非是這裡面,有什麼邪門的地方?於是就起了這方面的心思,開始四處找尋這方面相關的專業人士。我們的名聲也就是這時傳到了他們經理的耳中,所以專門前來相請。
關於跳樓員工的背景和細節,以及相關的一些處理措施,謝一凡說了很多。當然,我能夠感覺到他話語裡,似乎也有所隱瞞。這並不重要,關鍵是從他口中所說的疑點中,我們並沒有聽到太多的線索,從整個事件上來看,我更多的是願意相信他們這種沿襲自日本企業軍事化的管理模式,太過於苛刻,以至於員工的心理壓抑,才會斷然起了輕生的念頭。
說實話,在南方省闖蕩多年,我對於這方面,還是有一些切身體會的。
在21世紀的第一個十年末,來到南方這裡打工的人群,特別是進入這些工廠里打工的人,大部分都是80後90後,而且很多都是來自貧困的邊遠山區。他們是新生代的農民工,一方面渴望了解世界、活潑好動,另一方面又無比的脆弱,而且還缺乏自我保護的意識和法律知識,很多人衝動、迷茫、彷徨、無助……而且還很無知。他們在懵懵懂懂中,便進入了這種密集型勞動企業,在流水線上,重複著簡單而機械的操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種機器人式的作業方式,再加上企業沿襲自日企的那種生硬而冷漠、級別分明的管理手段,使得很多年輕員工在戀愛、考核、獎懲及人際關係處理中困惑,從而帶來了情緒波動、思想鬱悶、精神痛苦,一時間心理崩潰,這是必然會發生的。
正如我在鵬市的那兩個工友阿培和孔陽以前一樣,日復一日的機械化工作,以及長年累月的加班無休,使得他們渴望解脫,逃離這樣的環境,而又因為生活圈子的狹窄,使得他們並沒有什麼門路,即使離開工廠,說不定還找不到比現在工資更高的地方,所以才會猶豫、煩躁和苦悶。
這是近兩億農民工所面臨的新問題。很多年輕的打工者背井離鄉,他們比自己的前輩更加有知識、有訴求,也有理想,不過比起自己的前輩,也有著吃不了辛苦、耐不住寂寞、受不得壓力的諸多缺點。
新產業工人的整體狀況,這是一個大問題,並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所能夠解決的,我能夠幫助的,也只有像阿培和孔陽這樣少數一些相熟的朋友,以及,事關邪門的諸般事宜。
談完這些,雜毛小道表示這些事情唯有實地考量,方才能夠準確判定,倘若是道聽途說便能胡謅一番,相信你們也不會信任我。謝一凡點頭,說是的,這位道長說得實在。他問我們能不能在最近這幾天,抽出時間來,去一趟鵬市,陪他們走一遭,去現場考察一趟。
見我們有些猶豫,旁邊那個很少發言的羅喆出聲說道:「酬勞不是問題,我們董事長,出手一向闊綽,只要事情能夠圓滿解決,那麼這些都好談。」
雜毛小道瞅了我一眼,我沒有表示,他沉吟了一番,說:「這倒不是錢的問題。這樣吧,你們先回去,我們這裡開一個會議,評估一下這件事情的風險和其他相關事宜,然後再通知你們我們到底接不接這個單子。另外,我們還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論是誰,你們都不能夠告訴別人,你們在這裡,見過我倆!」
謝一凡愣了一下,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羅喆說道:「你們兩個是老闆,難道還做不了主嗎?」
我翻了一下眼皮,瞧了一眼這個略微有些喧賓奪主的助理,笑了笑,而雜毛小道則直接跟他甩臉子道:「我們倘若是要賺錢,放出風去,分分鐘的事情,你們是過來求助的,所以不要這麼跟我們說話。一個單子接與不接,這都是需要評估的,這是我們嚴謹的態度,貿然答應超出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這才是愚蠢的表現,也是一個事務所最不成熟的地方。所以,如果你們誠心,等候我們會議結果,如果覺得無所謂,那麼——不送!」
聽雜毛小道將架子一端起,說得強硬,愛接不接的樣子,兩人反倒是覺得他頗有些高人風範,頓時就軟了下來,連忙道歉,說既然如此,那麼他們先回去,靜候佳音。
兩人離開之後,雪瑞推門進來,問我們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我想起來了,說昨天碰到林齊鳴那個小子,不是也說起了偉相力這家工廠嗎?難道他們講的,是同一件事情?
雜毛小道翻了一下白眼,說:「這麼明顯的事情,你還需要猜嗎?事情倒是蠻簡單的,而且寶島人的錢也多,好賺,正好給事務所開一下張,唯一的擔憂在於,這事情好像跟大師兄牽扯上了關係,需要打聽清楚,不然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個兒打擂台,那可不好——貓兒!」
雜毛小道扯著脖子朝外面喊,沒多久,簡四跑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中午吃飯的發票,問,怎麼回事?
我說,林齊鳴那賤人呢,我們有事情找他!
簡四紅著臉,說她怎麼知道啊?昨天看完電影,各自就散了。我驚訝,說他不會回帝都了吧?她搖頭,說今天晚上還約了吃飯來著。我讓她打電話叫林齊鳴過來,我沒號碼。簡四退出了辦公室,沒過半個小時,一臉穩重的林齊鳴推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