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卷 酆都鬼事

2024-09-30 17:41:30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第一章 該隱的祝福

  別看郭一指長相猥瑣,和雜毛小道一般無二,但確是個忙忙碌碌、有事業的人。他此番前來,主要是考察一下茅晉風水事務所的業務,行業交流,再親自體驗一下東官服務的美妙。當我們準備返回東官時,他便提出告辭,回金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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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走前,郭一指拉著我的手,說:「小陸,看你的面相,是個有大福分、大機緣的人。只可惜左臉破相,使你有血光之災,常處於危難顛簸之中,註定小人妨礙,兇險隨身,老無所依,不要嫌老哥哥我說得難聽。你現在的情況是有多大的福緣,就有多大的禍端。除非你肯捨棄往日不曾有的一切,才能得享安寧……如何去做,你自己考慮吧,哈哈,我走了。」

  雜毛小道朝這假瞎子胸口擂了一拳,說:「咱們都是搞這一行的,嚇唬得了誰啊,趕緊滾蛋。」

  揮手告別。還沒回到東官,威爾崗格羅已火急火燎地打了幾通電話催促。

  自從肥蟲子甦醒的消息傳到他的耳朵里,此君就魂不守舍,各種忙碌。他在茅晉事務所任職期間,認識西城一家醫藥公司的老總,早早跟人家租了實驗室,就等著肉靈芝的原液到手——雖然當初他說不要工資,免費服務,但我不是資本家,威爾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從接手的案子裡賺了不少提成。外來的和尚好念經,威爾來時一窮二白,兜里沒有幾塊大洋,此刻,卻也小有身家,不愁吃喝了。

  回到家中,等待已久的威爾衝上來與我熱情相擁。這個以速度著稱的血族一激動,將我的骨頭抱得喀喀響,惹得小妖忍不住出聲威脅。坐下來後,威爾和我都很忐忑,據劉明形容,肉靈芝差不多有嬰兒手臂大小,消失不見後,誰也不知其蹤影,要不是最後關頭,肥蟲子吐出一滴原液,救醒加藤亞也。沒人知道竟是這小傢伙見獵心喜,蛇吞大象,將肉靈芝給獨吞了。這個小東西的胃,仿佛是個黑洞,末端連著另一個宇宙。

  我們不知道,經過了半年沉睡的肥蟲子,體內是否還有肉靈芝的原液。倘若它早已消化殆盡,只怕威爾從這二十幾樓跳下去的心思都有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眼看行走於陽光之下,破除亘古以來上帝詛咒的機遇,徘徊在自己身邊,淡定灑脫如威爾,在那一刻,也忍不住鼻翼翕動,呼吸一聲比一聲粗重。

  所幸金蠶蠱依然與我心意相通,在賣了半天萌後,它往威爾手上的培養皿中,吐出了一滴黃津津、有著金屬光澤的液體。

  這太歲原液一落入培養皿,整個房間頓時瀰漫一股極樂妙香,檀味陣陣。所有人的毛孔都忍不住張開,仿佛浸入溫泉一樣。此刻,我直觀地明白:肉靈芝到底是什麼級別的天材地寶;為何加藤亞也甦醒、威爾改變體質都需要它;且肥蟲子偷吃之後,竟然能夠蛻皮。

  一滴,有且只有一滴,肥蟲子吐出來後,精神一陣委頓,身子一縮,回到了我的體內。

  咔嚓——威爾蓋上培養皿,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個造型新穎的保險箱。

  他激動地緊緊握住我的手,說:「陸,上帝和撒旦,同時讚美你,你是我見過的最慷慨的中國人,也是我在中國最好的朋友,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現在要在實驗室裡面進行分解。再見,祝我成功!」他挨個兒跟所有人握手,連雪瑞的吉娃娃,他也忍不住心中激動,用絡腮鬍子蹭了蹭,然後狠狠地親了幾口。威爾從茅晉事務所消失後,沒日沒夜地耗在那個醫藥公司的實驗室中,吃喝拉撒,都不出門。

  出於對力量和安全感的渴望,自肥蟲子甦醒之後,我整日讓它給我疏通經脈,溫養身體,一有空閒時間,就打坐行氣,期望把浪費的時間,全部都找補回來,勤奮極了。不過人體便如一隻碗,容量終究有限。每日行氣的周天也有限制,不能無限制地練功。

  此外,我開始了恢復性的鍛鍊,系統地學習硬派國術,讓自己不再同玻璃人兒一般脆弱。

  進步是需要累積的,永遠都不能一蹴而就。我唯有持之以恆地努力,才能在緊要關頭,不絕望和尖叫,才能更加主動地引導事情的走向。

  有努力、有汗水,便會有回報。用「事半功倍」來形容擁有了肥蟲子的我,實在是太妥當了。我能感到自己每天都在進步,到了月中,手掌開始變得幽藍,神奇的事情出現了。經過浴火重生,惡魔巫手的力量,已經不再狂暴而不可控了,我發現自己已經能隨意支配它的誕生和隕滅了。惡魔巫手,已不再是一種附加的詛咒,而是真正屬於我的一種能力了。再不需要事後按照萬三爺的方子找中藥材浸泡。

  我在想,這變化就如從同居到領證結婚吧。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肌肉勻稱,雙手幽藍,這個長得不帥,但是硬朗且有男人味的傢伙,我十分滿意。唯一讓我頭疼的,是額頭的那個蝙蝠印記。經過威爾的處理,它已淡如薄紗,並不礙眼。不過,一想到我已經成為大多數吸血鬼的仇人,心中就不爽。當然,也僅僅是不爽而已。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我目前就是這個心態。

  其間,小婧她們學校的案件一直在進行著。月中,辦案的李春寶李警官打電話給我,問我要不要參加王僑華的庭審宣判?我拒絕了。那個案子勾不起我多大興致,既然兇手已經受到懲罰,那麼,如何審判就是法律的事情,我沒什麼好說的。

  經歷了這次事件,小婧有些害怕,頭幾天總是打電話給我,語氣也慌張,總有被迫害的妄想。後來我讓她找學校的心理輔導老師,慢慢地,電話便少了。

  日子依然在繼續,我和雜毛小道仔細研究了一下雪瑞送給朵朵的六芒星精金項鍊。我是個半吊子,嚴格來說就是個門外漢。但雜毛小道不同,作為李道子的傳人,在煉符制器、法陣研究方面,他是個行家。不過,中西文化畢竟是兩個不同的體系,總有疏離隔閡。我們最終確認,項鍊有大量的純陰之氣,朵朵可寄身於此,用來進補,大善。

  後來,虎皮貓大人見了這東西,很明確地跟我們說:「這項鍊其實就是一個鑰匙。」

  鑰匙,什麼鑰匙,通往哪裡的鑰匙?大門在哪裡?

  虎皮貓大人卻賣起關子,就是不答,只說:「先收著,到時候可能會有大用。當然,也可能這輩子都用不著。」我們都好奇,繼續盤問。這肥母雞一開始還一問三不知,被問煩了,就破口大罵,然後躲在電視機後面睡覺,朵朵叫都不肯醒來。

  十月下旬的某天清晨,外面陽光明媚,從茅晉事務所的辦公室往下望,人流涌動。這時,門外一陣喧譁,我走出去,只見穿著整潔而隆重的威爾,提著好多吃食,正與老萬、小俊、張艾妮、簡四、老蘇和小瀾等人,熱烈聊天。我見他沒有帶平日裡總拿著的那把黑色大傘,心中一喜,把他叫進了辦公室。威爾將吃食遞給老萬,讓大家分食,然後跟著我進來,激動地跟我說他經過無數次失敗,終於煉製出能夠讓他們血族行走於陽光下的藥劑。他把這藥劑,稱為「該隱祝福」,服用之後,他終於可以享受美妙而溫暖的陽光和最好的風景了。

  我恭喜他,問接下來,他有什麼計劃?

  威爾告訴我,因為太歲原液稀少,他只製作了三份適量的「該隱祝福」,他已經用了一份。他有一個女朋友,因此他要回到英國,找到他親愛的安吉利娜,與她共享光明。所以他此次前來,是來告別的。

  我與威爾握手說,好,希望你早日找到自己的伴侶。

  作為茅晉事務所曾經的一員,我們當晚給他辦了一場歡送會,所有的成員都有參加。許多人大醉而歸,特別是財務簡四,喝醉酒後,哭得稀里嘩啦,情難自已。威爾也很動情,跟每個人擁抱後,告訴我:在茅晉事務所的日子,他永遠都不會忘懷,希望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

  我喝得也比較多,雖然沒醉,但是頭疼,回去後倒床就睡。第二天清早,電話鈴響得頭都快炸了,我煩悶地接過來,是趙中華,他告訴我大師兄到了東官,點名說要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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