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們從不怕戰鬥

2024-09-30 17:37:31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二十分鐘之後,白露潭很難為情地告訴我,說不行,她請神失敗了,問不到。

  我見她神情憔悴,精神萎靡,似乎耗費了很大的精力,便問她怎麼了?

  她搖頭不答,顯得十分內疚。顯然她是因為做法沒成功,不肯罷休,又反覆地嘗試了好幾次,結果導致自己的精神損耗過度,才會如此。我拍拍她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麼。王小加走過來,緊緊抱住白露潭,豆大的眼淚滴落下來,說謝謝你,小白,謝謝你……

  白露潭能夠理解王小加心中的憤怒和悲傷,還有所有隊員的同仇敵愾,知道自己如果能請神成功,我們就能夠知曉兇手是什麼樣的,而且也能夠站在制高點上對付他們。所以她才會這樣耗盡心力地作法。

  任何一門術法,都不是萬能的,總會有一些破綻。

  我召集大家過來,問他們有沒有辦法消除王小加身體裡的這死亡印記。大家都搖頭,表示這實在不可能。秦振告訴我,或許有一種方法可以,那就是將王小加放入那名山古剎,或者洞天福地的道觀中,由那些常年誦詠的佛經道言來薰陶,用浩然正氣,將這股黑氣給消磨殆盡——這需要時間,或者數日,或者數年,做不得准。

  

  立竿見影的方法也不是沒有,相傳魯東嶗山道門中有一小術,名曰「隱身術」,這玩意兒並非能夠隱身,而是收斂身形,將自己所有的氣息給收斂殆盡,如同草木一般——諸如此類的法術,也可以。

  不過我們並不擅長這些,而且在這荒郊野里,也使不得那水磨功夫,十分頭疼。

  王小加若能夠融於這天地,或許可以,然而卻行動不了。

  對於接下來的打算,大家各有看法。稍微穩妥的比如秦振和朱晨晨,他們比較傾向於立馬回頭,找到尹教官,然後通報消息,回返百花嶺基地;而帶著僥倖心思的則有滕曉和白露潭,他們則認為這只是一次偶然事件,未必我們會有這麼差勁的運氣,不如直走,到馬吉坡,與尹教官會合,再作打算;而王小加則是一臉的陰沉,默默看著地上的頭顱,不說話。看來她的想法,是想要給這些學員們,報仇雪恨。

  見大家的意見不統一,我問一直沒有發言的老趙,徵求他的看法。

  一直在低頭沉思的老趙見我問他的看法,凝重地說道:「或許大家太過樂觀了,你們並沒有把小加剛剛被標記一事,放在心頭。黑暗的森林中,大家都是獵人,同時也都是獵物。如果我們沒有被發現,悄悄撤離也並無礙,倘若已經被人知曉了,不管是進,還是退,都已經被兇手給惦記上。對手能夠滅掉趙磊男帶隊的大部分學員,說明實力很強,而我們若在行軍的路上被伏擊,估計勝算並不大。那麼,既然遲早都要碰到,為什麼我們不選擇一個有利於自己的伏擊地點呢?」

  秦振眼睛亮了起來,說,老趙,你的意思是,我們打?

  老趙點頭,說我們這裡根本就聯絡不上總部,離百花嶺基地也有兩三天的路程,而有被標記的小加在,他們必然會銜尾追擊,各個擊破。既然是這樣,與其被人像狗一樣追擊,還不如主動找尋一個戰場,張網等待敵人的到來,這樣子,或者還有一搏之力呢!

  老趙的分析征服了我們——困難便是這樣,你既然避無可避,那麼就得毫不猶豫地迎頭上去,直接把它給干倒在地。

  我之前說過,能夠入選集訓營的,都是各地一時之翹楚,一身本事。這樣的人,哪個沒有脾氣?之前說要避開,是因為見這血腥,心有恐懼。而當老趙給我們詳細地分析起了各種選擇的得失和利弊之後,我們發現,其實我們的勝算還是很大的。這一切的關鍵,就在於所有人敢不敢擼起袖子上前去拼命。

  說到這裡,大家心中的憤怒和興奮都開始從心底里翻騰上來,商量起各種陰人的法子。

  說到埋伏、陰人、挖陷阱,其實我們都是一肚子壞水,層出不窮的妙計和點子往外冒,光聽一聽,都讓人心中生寒,一點也不比黃鵬飛那一伙人差勁。大家商議得興高采烈,竟然將所有的恐懼和憤怒都給壓制下來。

  最後,大家都看向了我。王小加咬著嘴唇問我,陸左,你是隊伍的頭兒,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我環顧一圈,發現所有人的眼睛都亮晶晶,各種憤怒和期待,然後大聲說道:「我知道各位在這兩天裡,被各種不公和突發事件搞得心中憋悶、難受,不得解脫之法。也知道大家因為看到一起摸爬滾打的同學慘死在自己眼前而同仇敵愾。作為大家推選的隊長,我本來應該為所有人的安全和利益去著想,但是——但是,我也忍不住了!誰沒有火氣?誰沒有性子?誰不想爆發光亮,讓這個世界圍著自己而轉動?既然麻煩找上來了,避無可避,那麼我們就干,弄死這伙狗東西——讓所有瞧不起我們的學員、教官,還有這全世界都看一看,我們,才是真正的No.1!」

  「Yes!」

  所有人歡呼,大家紛紛上前來推我,說,陸左,你終於不理智、瘋狂了一回,爺們麼,不衝動,不就像娘們一樣?說得好,我們弄死了那一夥兇手,不管結局如何,我們都是最棒的。

  既然豁出了命,所有人的情緒都上來了,將五名遇害的教官和學員草草埋葬之後,開始翻出防水地圖,研究起伏擊地點來。

  激烈的爭吵和辯論之後,我們終於選定在路過的登仙嶺。

  那是一個十分奇妙的地方,從它的名字便能夠看得出來。它為何叫做這個名字,無人知曉。剛才我們路過的時候,向陽面一片光禿,泥地里有裊裊的白色水汽游出,裡面蘊含著地熱,乃融陽聚熱的去處;而在山陰處林木卻是尤其茂盛,枝丫旁出,地上的蘚蕨雜草濃密得下不去腳,是匯陰納虛之地。這樣的地方,在風水學中來講,是罕見的陰陽魚旋地煞,用來布陣,是再好不過的。

  而且那裡林間草叢越密,裡面潛藏著的毒蟲便越多。作為一名養蠱人,我還從來沒有認認真真地躲在暗處陰過別人,實在是太對不起這個技術工種。平時來往皆是普通人,我也沒有好意思下那個黑手,而對於那一夥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兇手,我自然不會手下留情,能夠有多狠毒,就有多狠毒。

  為了鼓勁,我特意把不知怎麼變得有些黃的肥蟲子拉到面前來,給它老人家鼓勁兒,說,看到沒有,生意上門了,為你正名的光榮時刻也到了,要給力啊!

  肥蟲子回答:吱吱吱……

  見它雄赳赳、氣昂昂,如此地配合,我讓它給每個人都點了一顆殷紅的美人痣,此乃「蟲蠱驅避精元」,往日一滴可以持續半個時辰,但是作為氣息,卻能夠維持大半天的時間,讓被金蠶蠱震懾之後的毒蟲們能夠分辨敵我,不至於自家人不識自家人。

  完成這些之後,我大手一揮,如同偉人一般,讓它去叢林中召集手下,等待著敵人的到來。

  在我忙著與金蠶蠱溝通的時候,隊裡面所有成員,都在為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戰鬥而忙碌——老趙和滕曉在山南向陽面,合作布置了一個吞噬陰物的紫薇融陽炎火陣,採用的多是坡地的煤石,依託地勢,運用紫微斗數的規律布陣,隱秘而正統,倘若碰到什麼鬥不過的鬼邪之物,直接引入這陣中,將坡下的地火勾出,如同烈陽,將其毀滅;白露潭雖然之前損耗了太多精力,卻仍然不肯停下,在外圍四處遊走,布置外線預警;跟她一般的還有小妖朵朵,雖然麒麟胎重修青木乙罡並不是很順,但是她天性契合自然,也能夠跟花草樹木親近,便四處和這些生長於深山之中的大樹打招呼、拜碼頭,萬一要打起硬仗來,一定要服從命令聽指揮,跟著小妖大姐頭的腳步走;朱晨晨和秦振則在布置陰面,在樹木根底里繪製了許多符文,務必將這裡的陰氣引出,變化為迷障人的視野和感知之地,以便我等伏擊……

  所有的人里,唯有身中印記的王小加最悠閒。她一來到登仙嶺,便找了一個密林遮蓋的乾燥之地,盤坐,盡力借周遭環境之力,嘗試著壓制和操控體內的氣息。圍繞著她,我們設置了種種陷阱和埋伏,無比險惡,等待開張。

  如此這般,我們一邊緊張地布陣挖坑,一邊輪流放哨,一直忙碌到了月上中天,又緩緩西斜,都沒有人過來。而過了半夜十二點,我們都用工兵鍬挖好了掩體坑,留王小加在林中等待,其他人都藏了起來。月亮緩緩西移,當我們以為兇手不會來的時候,貼著地面聆聽的我,發現從西面傳來了輕碎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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