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集訓營的壞消息

2024-09-30 17:35:31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根據「有關部門」的調查統計,在2009年,中國從事職業、半職業風水行業的風水師(含算命、神婆兼職赤腳醫生)有一百一十萬人,整個行業年產值超過一千億——據傳說,北京的金融街、上海的陸家嘴、海航、海爾的總部大廈、奧林匹克公園,甚至武警總醫院的大堂,都有著風水的奧秘。

  風水行業因為沒有受到相關政策的允許,一直處於半地下狀態。

  雖然風水已是企事業單位、政商各界人士間流行的「業務」,但它依舊屬於灰色地帶,不為大眾所知。

  我之前提過,整個南方省的市場基本上已經成熟,各個城市都有一些行業翹楚,這些我們也調查過了。老萬跟我提起的金星、福通源和萃君這三家,基本上壟斷了東官乃至周邊衛星城鎮的相關行業,是航空母艦型的存在。只是我有些奇怪,這三家大公司跟我們,有半毛錢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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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風水師和武館一樣,都屬於注重舊傳統的行業,就像葉問先生流落香島時開武館需要證明自己、去拜碼頭一樣,在東官開這麼一家風水公司,也必須要向他們三家聯盟遞帖子,尊重一下長輩的意見。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要得到三家聯盟的入場許可證,然後才能夠在東官這個地界,開門做生意。

  以上,便是三家聯盟過來邀約講數,所要表達的意思。

  我和雜毛小道拉上窗簾,躲在陰暗的辦公室裡面,一齊罵娘——這些狗東西,還真是看得起自己,當自己是舊上海青幫常申凱的拜把子兄弟了!不過罵完之後,我又拿起了電話,撥通了這裡地頭蛇趙中華的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破爛掌柜的思索了一會兒,告訴我們:金星的老闆李永紅是解放南方的東野老部隊子弟出身,紅三代,跟南方很多老首長都有關係;福通源的朱意是南方特勤局張偉國的人;而萃君顧問公司的吳萃君,是香島易學研究會的成員,而香島易學研究會的背景又是港府。

  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得,都有大來頭。

  我問如果不鳥他們,會怎麼樣?

  趙中華沉吟了一番,說:「你們應該是在什麼事情上面惹到他們了,到時候肯定會潑髒水,黑得你們連屎都要出來。而且還會設立行業壁壘,讓你們處處碰壁——我估計這一次多半是朱意打的先鋒,因為你們畢竟剛剛得罪了龍虎山,而張偉國又是袖手雙城趙承風的人……」

  我兩眼一翻,感情這裡面還牽扯了這麼多道道。

  雜毛小道一拍大腿,說:「丟,怕個毛,三個欺軟怕硬、胯襠里沒卵子的老油條公司,老子未必會怕他們?我們文的武的都在行,外面這一伙人看著,何必露這個怯?」——我知道雜毛小道說的是什麼:灣浩廣場在那莞太路上矗立了十年,年年鬧鬼,這三大風水公司也沒有放一個屁。現在來欺負我們這種新開的小公司,倒是底氣十足,我們怕甚?

  當下我們把窗簾拉開,外面少有的艷陽天。推開門,我對外面的一眾員工笑容滿面,激動地說:「我們茅晉事務所揚名立萬的日子,就在周六了!」

  聽到我這自信滿滿地話語,所有的人都笑容洋溢,歡呼起來。

  人前撂狠話暢快,我們在背後卻自然要做足功課。三大公司聯名邀約的事情經過蘇夢麟之口,傳到了遠在香島的顧老闆耳中,立刻就打電話過來了解情況,還問有沒有把握?雜毛小道說:「無外乎是文比武比兩種情況,咱走南闖北,見過的怪事比這些風水老爺們弄過的宅子還多,怕個鳥?」

  顧老闆滿意地點頭,說周六他一定趕過來助陣。

  我一陣無語,這貨莫非是過來瞧熱鬧的?

  隨後公司的另一個股東李家湖也打來電話,他已然知道了情況,向我們道歉,說這事情的由頭,估計還是他那裡引起的——我們現在接的那個樓盤,老闆本來是打算給萃君顧問公司做的,後來礙於面子就交給了我們。這樣一筆大單,像煮熟的鴨子飛走了,萃君顧問公司的女老闆吳萃君自然怒火中燒,估計旁人再攛掇一下,就出的這事兒……

  不然,就我們這么小的一個草台班子,人家也未必能夠瞧得上我們。

  就像武館,人家是正正經經地開門招徒弟,而我們則還屬於街頭賣藝的那種。

  我笑了,說:「如此甚好,我最近還在擔憂如何打開局面呢,這下可好了,三大公司跑過來給我們當墊腳石,這種瞌睡了有枕頭的感覺,不要太好了噢?」李家湖聽我說得如此自信,也來了興致。說他把最近的行程調整一下,周六也一定過來捧場,免得讓人家弱了咱們的氣勢。

  我笑著說好。猶豫了一陣,問他女兒雪瑞是不是已經去了緬甸?

  李家湖說:「是。那妮子倔,那麼危險的地方都硬是要一個人去,本來說好和她師父一起去的。後來不知道聽了哪個短命鬼的話語,便想著孤身前往,我哪裡敢讓她冒那個險?好說歹說,才安排了一個女保鏢——就是崔曉萱,跟我手下結婚的那個——一起去了。一個星期了,據說還在山窩窩裡。」

  我汗顏,好像我就是他口中詛咒的那個短命鬼。

  我開解他,說:「你家女兒是個有福相的人,而且她跟苗寨里的那神婆十分投緣,出不了問題的。」

  李家湖搖搖頭,說:「搞不懂你們這些東西,反正我現在對她的想法不多,能夠平平安安地過一生,也就是我這個當父親的最大的心愿了。」

  第二天是周四,雜毛小道坐鎮事務所,溫養他的血虎紅翡和雷罰,而我則跑到城南去找收破爛的掌柜趙中華,商討對策。趙中華也正好想找我。他告訴我,本年度特勤局春季集訓營的名額,陳老大已經幫我給弄到了,手續已經在這邊辦理了,過幾天會正式通知我去集訓營報到的。

  我問去哪裡,趙中華說:「有兩個地方備選:一個是皖南黃山,一個是滇西怒江。最終定哪裡,現在總部還在緊急磋商。不過這次集訓營的總教官已經確定下來了,是總局業務一司的慧明大師。他可是西南局的老資格了,甘省懸空寺出身,精修佛法,一等一的厲害。他為人嚴厲,從好的方面來講呢,你出來之後的進步會很快;從不好的方面講,估計你要吃很多苦頭了——為了提高實戰能力,一般這種集訓,都是有死亡指標的,務必小心。」

  我一聽到「慧明」這兩個字,頓時就一陣頭大。這位大師,不就是在青山界死於武警小周手裡的那個賈微的父親嗎?一想到賈團結老先生將近八十歲的高齡,還要參加我們這幫菜鳥集訓營,我心中就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問能不參加嗎?趙中華像看怪物一樣瞧我,說:「陸左你沒毛病吧?你知道陳老大為了給你增添這個名額,花了多大的勁兒嗎?別說這種沒有用的話,爭取在那裡學到更多的東西,也不枉陳老大為你奔波忙碌。」

  我十分鬱悶,大師兄的情分我領了。但倘若這總教官是慧明老和尚,我怕我就是那個死亡指標。

  我一時間頭疼得厲害,竟然忘了最開始過來找趙中華的目的。

  直到他問我,我才想了起來。

  趙中華跟我分析,說:「李永紅這個人呢,雖然是根深苗正的紅三代,但是為人精明圓滑,上下關係都打點得很不錯,他專門做衙門裡的生意,能量很大,按理說應該是被後面兩家綁上了戰車,所以這個人可以團結,不要死磕。朱意這個肥豬,以前是張偉國的小弟,後來在老張的幫襯下搞起來的福通源,為人囂張,手下有兩個風水師,一個叫做翁天翔,一個叫做蔣楠,都是易學研究會的成員,有些本事,估計他也正是那挑事兒的人。至於吳萃君,這個女人是香島一個收山老師傅的小女兒,家傳的本事,十分厲害,到時候你們都得小心了。」

  我問跟這些人講數,到底是文斗還是武鬥?

  趙中華一臉怪異,說:「你有沒有用腦子想問題?倘若是武鬥,這些人加在一起,都頂不住你一條金蠶蠱的毒性,自然是跟你文斗啦——不過也說不準。朱意和吳萃君這兩個人的性子,一個陰沉一個暴烈,既然這麼有把握地下戰帖,說不定會請外援鎮場,到時候打鬥起來,自然也能夠將你倆壓住的。」

  我和趙中華商談了一下午,他說他到時候會過來給我撐場子的,至少不會讓他們亂來。

  我依舊覺得心有忐忑,三大公司來這一手,自然準備充分、覺得萬無一失的,而我們卻屬於被動的一方,見招拆招,自然十分不爽。我回去之後,將這些情況作了匯總,說與雜毛小道聽,他渾不在意地說: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我一陣無語。想到文斗的事情,當夜不眠不休,又重新溫習了幾遍《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中占卜、祈雨、圓夢、軀疫、祀神、壇蘸、布道的內容。

  星期六早上,我、雜毛小道帶著老萬和小俊,乘車前往東官講數最有名的茶樓錦繡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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