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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倒吊男,恐怖木屋腳步聲

2024-09-30 17:32:34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一直充斥在我視野中的白霧驟然不見,從我站立的這個小坡頂往下看,出現的不僅僅只是一棟破舊的木屋,還有大大小小八架木輪水車,在木屋不遠處的溪中矗立。除此之外,那木屋的周邊,有一大片人為開墾出來的田壟,上面種著綠油油的冬白菜和大蔥,許多瓜果樹木圍繞在那木屋旁邊,間雜著些許枯黃的稻草垛子。

  在不遠的草地上,還有幾頭黃牛在悠閒地啃草,遠遠望去,盡顯田園之美。

  這樣的場景,讓我十分詫異。想不到在這黑竹溝中,竟然會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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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穿過樹林,驅使猴孩兒往前走,然而他卻止步,怎麼也不肯前行,我把刀子比在他的脖子上,他竟然閉上眼睛,寧願引頸受死,也不願意走。猴孩兒在這山林中縱橫奔走,自然不是膽怯之人,然而他此刻卻害怕成這副模樣,想來那木屋中,定有著什麼讓他恐懼的人或可怕的事物。

  我在這山林子裡轉悠了小半天,早已煩悶無比,見這木屋出現,感覺裡面有蹊蹺等待我去探詢。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我將他的嘴堵上,然後用登山繩把不肯前行的猴孩兒給吊在身後大樹的樹枝上,離地三米,既不讓他能夠受力逃脫,也不讓他被勒死。

  這可由不得我不小心,猴孩兒現在看著柔弱,然而他卻是殺害自己養父的殺人兇手,而且他手上那把尖刀不知道要了多少人的性命,是個冷血無情的異類,稍有放鬆,我定然會吃大虧的。

  將這禍患處置妥當,我開始撥開前面的草叢,從西面的坡林緩慢靠近。

  在此之前,我對那房子以及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觀察了好久。畢竟一個讓敏捷度和爆發力都十分出色的猴孩兒如此恐懼的地方,必定有其厲害之處。我右手緊緊握著開山大砍刀,貓著腰,腳步輕盈,左手放在胸前,隨時準備掏出震鏡來解圍。

  我前進的路線斜對著那木屋,走下坡林,路過一片菜園子的時候,我的注意力被菜園子旁邊的雜草給吸引住了。

  我看到了什麼?

  在田壟邊緣那一叢叢枯黃的雜草中,我看到了好幾株黑褐色、針形邊緣有毛鱗片的闊葉草,而我在這兩天裡對這種草簡直是魂牽夢縈。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龍蕨草!

  這是貨真價實的龍蕨草,竟然在此地,如同路邊雜草一般平凡。我甚至看到田壟旁邊的排水渠中,被扔置了許多發黃的龍蕨草。心中狂喜,我顧不得疲憊,連忙蹲下身來,薅了好幾把,然後顫抖地塞進我那破爛的登山包中。

  當我再次站起身來的時候,心情無比愉悅,好似撿到了金子的鄉民一般。

  多年以前,王寶松是不是也有跟我一樣的好心情?

  腳步輕快的我越過菜地和果林,來到了這間木屋的門前。這木屋跟湘黔鄂等地少數民族山區的那種木屋一般模樣,板壁呈黑色,屋頂上鋪著松樹皮,看著搖搖欲墜,顯然已經有很多個年頭了。

  踩著腐朽的木屋梯,我來到屋子的大門前,敲了敲門,我問有人嗎?

  喊話的時候,我渾身繃得緊緊的,做好了戰鬥準備,然而沒有一點兒聲響。等了十幾秒,我輕輕推開木門,門沒鎖,一推即開。裡面十分簡陋,木桌竹椅,還有一張款式老舊的床,上面的被褥是幾十年前的老款式,十分老舊,許是這裡的空氣太潮濕了,散發出一股子霉味。

  很快,我的注意力被床對面神龕上面的一尊雕像,給死死地吸引住了。

  在我人生近二十三個年頭裡,很少有像這兩年這般勞累,身心俱疲。

  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因為我擁有了金蠶蠱,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這一套理論,應驗在了我的身上?總之,我從去年七月開始,幾乎沒有閒過,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接踵而來,應接不暇,而我也是多次死裡逃生,與往日平淡的生活基本絕緣。

  這些事件我本來以為都是獨立的個體,然而我卻發現其實並非如此。

  這樣三頭六臂、張牙舞爪趺坐於蓮台上的神像,我第一次是在阿根的新居見過,是阿根的前女友王姍情所供奉的。此後我便在各處見到:在鎮寧蠍子蠱傳人老歪的家中,在鵬市煉製小鬼鬧鬧的邪教徒家裡,在緬甸的薩庫朗基地,在青山界溶洞子的壁畫上,甚至連羅聾子自殺死亡時的那圖案,也隱隱與這幅神像有著莫大的聯繫。

  所有的事件都被這一條線,給串聯在了一起。

  這神像是什麼東西?

  我從雜毛小道大伯口中得到過答案。那個常年在邊疆維持穩定的老人告訴我,這是邪靈教所供奉的神之分身,名曰「大黑天」——他們信仰的神,也是唯一的神,有三個分身,分別代表了「創造」、「毀滅」和「法則」,而「大黑天」便是「毀滅」的承載體,因為司職毀滅,最有力量,所以受到了廣泛的追捧——這種以「世界末日」為噱頭的邪教,全世界皆是如此。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這神秘的黑竹溝中,在這空無一人的木屋裡,我居然又見到了它。

  看著兇惡猙獰的神像臉容,感覺它那漆黑的眸子裡仿佛露出了邪惡的詭異,我感到自己的腳底板有些發麻,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油然而生,然後在我的身體裡蔓延開來。所有的事件,都轉化成了一張巨大的網,將我給勒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靜靜地在這神像前面站立良久,思緒飄忽,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腦子空空的,完全處於無意識狀態。

  十分鐘後,我聽到房間右邊的側門傳來了晃晃蕩盪的聲響,好像房樑上有什麼東西在動。

  是老鼠嗎?我側耳聽了一下,感覺不像。於是我開始緩慢地移動腳步,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在木門的旁邊有一個褐色的粗瓷米缸,裡面有半罈子大米,看著還算新鮮。我推開門,進入眼帘的是農村很普通的那種灶房,並沒有什麼稀奇的,門檻有些高,我抬腳進去,突然聞到一股很濃郁的血腥味。這味道本來被灶房的煙火味所掩蓋,但是一進入其中,就直往我鼻子裡鑽。

  接著我看到土灶旁邊濕漉漉的,是暗紅色的鮮血。

  滴滴答答的聲響,從門背後傳了過來。

  我感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在身體中蔓延。我緩慢地將那門給關閉,然後猛地抬頭,朝門背後看去——

  我看到了兩個倒吊著的人。

  其中的一個早已死去,他被一根巨大的黑鐵鉤子勾住了腹腔,肚子上的皮肉外翻成白色,裡面的內臟已經被完全掏空了,生鏽的鐵索將其緊緊纏繞,而那殘餘的血液,還順著他下垂的腦袋和雙手,一滴一滴地流落到下面的木盆中;旁邊還有一個,倒吊在房樑上的,嘴被黑色的布團給塞住,用同樣的鐵索綁著,倒垂的腦袋不斷地晃動著。

  我在見到這兩個人的一剎那,心被猛地揪住,渾身顫抖。

  之前在瘴氣林中看到了楊津,轉眼消失,我一直以為是幻覺,一路行來的時候還在想,盜墓三人組說不定已經逃出了黑竹溝,離開了此處,然而面前的現實卻將我的幻想給打破了:這個死去的男人,便是禿頭李湯成,而在虛弱掙扎的男子,則是小俊。

  我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如此這般模樣的他們。

  小俊顯然看到了我,之前的他瞳孔有些擴散,整個人都處於極度的驚恐當中,直到看見門口的我,他眼睛裡突然爆發出一絲亮光來,並不斷地掙扎晃蕩,讓我很擔心那房梁會不會斷下來。我的第一反應並不是上前解救他,而是緊握著刀子,將這廚房搜了一圈,然後走到倒吊著的小俊面前,將他口中的黑布給拿出來。小俊口中全部都是血,然而卻十分激動,說陸哥,快放我下來,快……

  我見他情緒激動,語無倫次,連忙拍著他的胸口,說不要著急,先說說怎麼回事?屋子裡還有人嗎?

  小俊告訴我,那個魔鬼出去了,你趕緊放我下來吧,不然我就要死了。

  我仔細看了一下,發現小俊的腰間有一個鐵勾扣子將其鎖死,便把他的身體托住,然後將那扣子給解開。鐵扣一開,那鐵鏈便嘩啦一陣響動,人也掉落下來。我將他接住,平放在廚房的地上,見他口中儘是血,便解開水壺,給他喝了兩口,問他好一點沒有?

  他來回地說了幾聲謝謝,然後看著死去的李湯成哭泣,說他們在出溝的路上迷路了,結果與楊津走散,摸到這裡的時候,腦袋後面一黑,就暈過去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倒吊在這裡,而李叔已經死了。那邊的房間裡有人在自言自語,後來樓板響動,人就出去了。再後來,就是我過來了……

  小俊還想說些什麼,突然在屋子的門口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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