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對不起，我是臥底

  驟然而起的槍聲讓所有人都震驚了。我一番衝鋒而來，一時間也有些氣血翻騰，瞧見那鑽山鼠最是兇猛，上來便是殺招，下意識地將張勵耘拉在了身後，然後猛然一震胳膊，準備跟這傢伙硬拼一記。卻不承想到這連續幾聲槍響，於是我下意識地往後退開，接著氣行全身，感覺沒有中彈，朝前一看，卻發現騰空而起、宛若天神的鑽山鼠此刻像一隻死狗一般癱在面前幾米處。

  所有人都驚呆了，當然也包括我，接著剛剛鬥成一團的人都散在了一旁，四處尋找那個朝鑽山鼠開槍的兇手。

  很快，我瞧見在眾人身後的疤臉漢子正一臉木然地平舉著一把黑色手槍，臉上浮現出了解脫之色。

  劉春！

  儘管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錦毛鼠身邊的好幾人立刻將自己老大的身子擋住。剛才自稱是劉春堂弟的那個矮個兒喊道：「堂哥，你這是幹嗎？你不是吹噓自己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嗎，怎麼會將自己人給誤殺了呢？」

  劉春依舊板著臉，沉默不語。這時錦毛鼠將擋在自己身前的人撥開，狠很說道：「什麼誤殺，他是故意的！」

  面對這樣的指責，劉春低下了眉頭，顫抖著嘴唇說道：「對不起，我是臥底！」

  臥底？

  我看向了身材異常瘦削的劉春，終於將這前因後果想清楚了。原來如此，我還在奇怪劉春這麼好的出身，為何會跟老鼠會這樣的組織廝混，他是臥底就能夠解釋清楚了。不過，他是誰埋下的樁子？難道是我們部門？

  我來不及細想，卻見那錦毛鼠已經勃然大怒，一把將矮個兒抓到跟前，死死捏住他的脖子，厲聲罵道：「看看你都幹了什麼好事，竟然將官方的走狗給招到了自己的老巢里！我說我們這裡這麼隱秘，怎麼這麼容易就被人發現了，原來問題出在這裡。鑽山鼠，哼哼，鑽山鼠英雄一世，一身手段，竟然死在了你這樣的宵小手裡，真他媽的不值啊——你，就給他賠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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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罵著，捏在矮個兒脖子上的手勁兒越發地大了，小劉的臉色變得紫黑，氣都喘不過來。劉春將槍口上抬，厲聲喊道：「俞頭，放下他，要不然我開槍了！」

  「你打啊？有種你他媽的現在就打死我！」

  錦毛鼠將矮個兒小劉頂在身前，渾然不懼地說道：「拿著一把小破槍，你就忘記自己是什麼了對吧？真覺得有了這玩意，你就可以像螃蟹一樣橫著走？對，你是殺了鑽山鼠，我們老鼠會裡面盜墓手藝最好的高手，但是我告訴你，如果不是你這狗日的偷襲，別說人，就算是影子，都不可能讓你沾到——小子，我們這兒有十幾個人，你彈夾里還有幾顆子彈？」

  他侃侃而談，一臉張狂。倘若是尋常人等，說不定早就被他這強大的心理攻勢壓垮了，劉春卻只是漠然地舉起槍瞄準：「我殺不了太多人，但是殺你足夠了——我一條命拉兩條大老鼠下黃泉，也算是值了！」

  「好啊，那你就試試，看看能不能打死我！」

  錦毛鼠一點也不示弱，雙方形成僵局。鑽山鼠的屍體已經被幾個手下抬了出去，這些傢伙瞧見自家大拿死不瞑目，心中怒火翻滾，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那個潛入內部的二五仔弄死。他們這邊變故陡升，我和張勵耘反倒減輕了許多壓力，不過聽鐵門那兒「吱呀」一響，黑毛消減許多的大隻佬帶著鑽山鼠的手下一起進來，氣氛又變得無比緊張。

  「老大？」

  「山爺……」

  鑽山鼠的直屬手下瞧見自己的老大竟然躺倒在了血泊中，頓時就激動起來。就在這一刻，早就蓄謀已久的錦毛鼠將引薦劉春進來的矮個兒小劉的脖子「喀」地一聲拗斷，朝劉春這裡猛然推來。劉春被進門的那幾人分散了注意力，回過頭來時，只見一道黑影倏然而至，下意識地就連開了好幾槍，打在了對方的胸口處。

  等到第三槍的時候，他才曉得自己射殺的竟然是跟自己有著親戚關係的小劉。他顧不得心中驚慌朝著後面退去，卻不承想憋足了勁兒的錦毛鼠已衝到跟前，猛然一拳砸向了他持槍的手。

  猝不及防之下，劉春的手腕被錦毛鼠一擊而中，半邊身子僵直，槍也甩飛到了遠處的角落，接著錦毛鼠雙手劃了一個大圓，又朝劉春胸口拍去。

  這一股氣勢竟然讓人產生一種在炮兵陣地，那山炮激發的一瞬間出現的那種讓人恐懼的驚悸。

  這一掌倘若拍實，劉春必死無疑。

  就在此時，劉春跟前突然擠進了一道黑影，平伸雙手，倉促接住了這一招。

  轟！

  一掌下來仿佛炮彈落地時爆發出來的氣浪翻滾，劉春不由自主地朝著後方滾落，錦毛鼠也受不住力，朝著後面連退了三五步。擋在劉春面前的，自然是我。一招深淵三法之中的土盾，讓我在完全承受住錦毛鼠一擊之力後，還能夠平心靜氣地站在原地。不理面前驚詫一片的老鼠會會眾，我用餘光掃量劉春，問道：「嘿，疤臉，好久不見啊？」

  對於我的出手，劉春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感激，而是扶著牆壁爬起來，擦了下嘴角被震出來的血，冷冷地說道：「是啊，我們可有快十年沒有見過了。」

  張勵耘持著軟劍過來，護在我的身旁。錦毛鼠指著劉春大聲罵道：「你這個狗東西，還真的是你將他們引來的？好啊，吃裡扒外的傢伙，老子今天要是不把你們制服了，撬開腦殼點天燈，我就不姓俞！」

  唯一能夠制住場面的手槍被弄飛了，錦毛鼠再無顧忌，手一揮，旁邊已故的鑽山鼠的幾個手下立刻紅著眼撲了上來。錦毛鼠也曉得我不是善茬，單對單他未必能夠拿捏得了我，便也顧不上面子，招呼著左右的一眾兄弟都衝上來，準備將我圍死。瞧見這般危機情形，我並沒有太多的壓力，稍微一番算計，手便往懷裡一摸，接著從錦囊之中摸出了八卦異獸旗，朝周圍急速一甩，將陣腳都釘住了。

  此令旗是法器，雖說旗杆末端並不尖銳，但是一旦立在地上，立刻就如同長了根一般緊緊吸附。當八面令旗都釘住了位置，立刻就有八頭凶煞莫名的異獸升騰而起，在無形之中勾勒出遊動的炁場面貌，將一大幫子人都擋在了外面。

  錦毛鼠是指揮者，本打算指使麾下一眾弟兄都上前做炮灰，卻不料我竟然使出這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手段來，頓時就發了狂，朝著那無形無質的異獸猛攻而去。不料異獸無比堅實，不但將他的手段化解了，而且還反噬一口，差一點將他半隻手給咬下來。

  錦毛鼠嚇了一大跳，不敢再向前。此刻已經有五人陷入了我這剛剛布起來的法陣。

  我用八卦異獸旗把老鼠會的一大撥人給分割成了兩截，陣內陣外各一堆，而沖在最前面的五人正是一身黑毛的大隻佬以及鑽山鼠的四名隨同。這幾人是場中最兇悍的一幫，儘管被我使了關門打狗之策，卻也一點兒影響都沒有，凶性不減。

  我先前跟他有過交手，曉得他定然是將某種可控的屍變藥水塗抹在自己的身上，方才會變得如此恐怖。完全激發狀態下的大隻佬渾身屍氣洋溢，充滿了詭異的氣氛，脖子上面還有我的那把小寶劍，一副有死無生的架勢。不過我也不懼，當下念了一遍《清微丹訣》的淨身咒，防止沾染。

  我修行《道心種魔》，本身就有一股子殺伐果斷的魔頭傲氣，瞧見大隻佬這半調子殺將過來，便是狠了心，衝鋒上前。走出的第一步，便是將魔威施展，一身魔氣鼓盪在掌上，雷勁稍減，魔氣貫通，一掌、兩掌、三掌，皆打在了大隻佬身上。

  他第一下擋住了，第二、三下防不住，被我拍飛倒在炁牆之上，三兩頭異獸俯身來咬，頓時性命嗚呼。

  然而就在大隻佬轟然倒下的時候，長道盡頭的那一扇沉重的鐵門被由內而外地推開，傳出一陣意味深長的吱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