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八章 因果與抉擇！

  億萬星辰、無盡位面、多元宇宙之上。

  那無人可抵的所在。

  有一座巨型雕塑，時刻散發出無盡力量法則，滋養一切世界。

  此像塑的乃是一名身穿霓裳的女子。

  

  她微閉雙眸，神情慈悲，俯瞰一切眾生萬物，於八欲熵增中體驗一切，終究向道。

  在這座散發無邊偉力的雕像上，於其手中，執一萬花寶座。

  座上有靈。

  謝道靈。

  她睜開雙眸，瞬間看透億萬時空。

  「是麼。」

  「你我之間，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她嘆息了一聲。

  一道身影迅速浮現在雕像外的虛空中，抱拳道：

  「師尊，此戰不如由我前去。」

  顧青山。

  此刻的他身披一件戰甲，戴著一頂散發著黑暗烈焰的頭盔，銀色面甲，渾身殺意勃發，再也不復往日的慵懶。

  「不。」

  謝道靈開口道。

  「說到底，永恆的儀式，必由永恆的兩極面對，你無法進入我與她的戰鬥。」

  柳平悄然出現，沉聲道：

  「難道我們就一點忙也幫不上？」

  「倒也未必，」謝道靈看他一眼，開口道：「一切有開始，就有結束，這是因果，它是永恆的唯一敵人。」

  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來。

  無數世界開始坍塌。

  「我必須去見她了，這是最後一戰！」

  謝道靈說完，忽然身形一閃，離開了那座巨大的雕像，消失在黑暗之中。

  只剩下顧青山和柳平站在黑暗虛空中。

  「你師父的話，你聽懂了嗎？」

  柳平問。

  「掌握邪魔那一極的存在，殺戮了太多眾生，這是她必須承受的果。」顧青山道。

  「所以……惡靈的主人，武小德？」柳平問。

  「是的——那個夏蕙蘭真是聰明至極，她找到了那個能把眾生萬物的所有惡念匯聚在一身的男人，並且成為了那個男人的身邊人。」顧青山感慨道。

  「最終這位代表一切惡靈的主人，成功幫她打開了回歸永恆的儀式。」柳平道。

  兩人一陣沉默。

  「不，不會這麼簡單，小武也許還有機會。」顧青山道。

  「那也要看他到底如何取捨了。」柳平道。

  顧青山沉思道：「如果是我——」

  「你會為了安娜與所有世界為敵麼？」柳平打斷他道。

  「這可不一樣。」

  「是不一樣，我其實很擔心……」

  「走，也許他需要我們的幫助，一起去戰場！」

  兩人消失。

  另一邊。

  聖柱之頂。

  祭壇上。

  武小德開口道：「蘭姐……我聽顧青山說，通往未來的密道被封住了，是你做的嗎？」

  「對呀，如果讓你知道自己免受邪化的原因，其實是因為我的邪性最重，那就會打斷我的計劃。」夏蕙蘭道。

  「什麼計劃？」武小德問。

  「那個時候你還在『朝聖之旅』中掙扎，沒有得到聖魔之匙，我怕你半途而廢。」夏蕙蘭道。

  武小德點點頭，嘆口氣道：

  「所以我一旦偏離了你的計劃，立刻就會發生阻撓我的事，不是嗎？」

  「是的，」夏蕙蘭大大方方承認，「好不容易開啟了『朝聖之旅』，我必須一直打斷你的錯誤行為，讓一切按照我的方向進行。」

  武小德一默。

  我說為什麼有時候特別順利，有時候做什麼都會被打斷。

  原來她早有布置！

  武小德又嘆了口氣，說道：「所以……未來時代，惡靈們搶著降臨，要去對付你……」

  「那是惡靈們的天生本能，它們能感受到我才是它們的敵人。」夏蕙蘭道。

  她溫柔的牽起武小德的手。

  「沒事了，小武，我知道你可能心裡不好受，但是我已經贏了，你以後可以好好跟姐姐我在一起。」

  「可是……」武小德遲疑道。

  「沒有可是，一切都會歸零，而你將被我帶回永恆的聖界。」

  夏蕙蘭忽然甩出一道術法打向虛空。

  一道人影頓時出現。

  謝道靈。

  她剛一出現，立刻先看了武小德一眼。

  武小德渾身僵住。

  他四周浮現出一塊塊玻璃狀的東西，紛紛破碎殆盡。

  「你破開了他的記憶禁錮？沒用的小招數，一切已經結束，是我贏了。」

  夏蕙蘭開口說道。

  她鬆開手，漂浮而起，身上散發出一輪又一輪的刺目白光，穿透虛空而去，毀滅億萬世界，將法則全部收歸己身。

  ——她的氣勢越來越盛。

  「太讓人懷念了，我已有太久不曾見過你，夏。」

  謝道靈開口道：「我記得當年的你，一開始是想繁衍萬物，讓一切安順其道，眾生喜樂長生。」

  夏蕙蘭一哂：「世間沒有什麼是不變的，生死，善惡，美醜，就連你我也在不斷變化，只要在永恆之下，永遠要承擔這種不可測而讓人厭惡的狀態。」

  「只有回歸永恆，才能讓這一切停住。」

  兩人同時隔空揮手。

  霎時間。

  一切化作寂靜。

  白色的能量之輪，從祭壇上散發出去，瞬間摧毀了戰場，將戰場附近三千萬個世界全部橫掃為灰燼。

  法則亂流席捲黑暗虛空。

  夏蕙蘭渾身衣袂亂舞，滿是暢意地笑起來：

  「哈哈哈哈，道靈，維護眾生的是你，可是在跟我一起毀滅所有的，也是你！」

  「——讓一切熵減為永恆，這是我們的宿命。」

  「不要逃避了！」

  謝道靈開口道：「從虛無中誕生的痛苦，是為了讓一切走向更高的層次，這是真理之本，而你卻逃避於此，只想回到永恆。」

  「錯的人是你呢，夏。」

  兩人同時朝虛空伸手，抽出各自的兵器。

  剛才只是試探。

  ——接下來就要見真章了！

  與此同時。

  兩人的出手，都刻意忽略了武小德，甚至以術法保護著他。

  至於武小德本人——

  他木然站在原地，仿佛陷入了無盡回憶。

  一行行青銅小字浮現在他眼前：

  「你的記憶禁錮已被謝道靈解開。」

  「此禁錮之術超越了世間的一切術法力量，因此無法察覺。」

  「現在它被毀掉了。」

  重重虛影從武小德眼瞳中閃過。

  好一會兒。

  他低聲道：「原來如此。」

  過去無數世的記憶，於一霎時浮現於他腦海。

  他終於記起自己誕生在遠古時代，曾經是一名強大無比的戰士。

  邪魔信手就毀掉了他所在的世界。

  他轉世投胎，再次成為戰士，甚至變得更強。

  災難再次發生。

  無數世界的生滅中，邪魔滅盡了不可計數的眾生。

  其中像武小德這樣一世比一世強的眾生，也有一些，但隨著轉世的次數越來越多——

  逐漸有人忘卻了前世的一切，拋棄了變強的道路。

  但他卻始終走在變強的路上。

  終於。

  直到武小德前世。

  有一天，自己覺醒了惡靈之力。

  那個女子很快就出現了。

  「看來傳說是真的。」

  女子感嘆道。

  「什麼傳說？」前世的自己問道。

  「眾生臨死前的所有不甘與怨毒，將伴隨著因果，重新回到世間，最終反噬我。」女子道。

  她伸出手——

  超越想像的恐怖術法從她指尖放出。

  「就算是因果又如何？我偏要讓你為我所用。」

  話音落下。

  武小德再次轉世。

  接下來的一切就太熟悉了。

  夏蕙蘭。

  一直陪伴自己成長。

  ——可是仔細想起來，自己為什麼會是孤兒呢。

  父母不明不白的死了，整個世界，誰都不會伸出援手。

  只有她能幫自己。

  為什麼？

  一切都是設計好的麼？

  武小德不禁搖搖頭，沒有繼續想下去。

  他望向場中。

  夏蕙蘭將一柄長矛指向謝道靈，暢快的笑道：

  「謝道靈，你所引導教化的無盡世界，如今統統化為我的補充力量，這真是一種諷刺。」

  謝道靈神情不變，隨手捏了一個術，說道：「你對眾生萬物不屑一顧，也曾毀滅無數世界，也曾殺死過億萬眾生，如今卻不得不依靠他們的力量來跟我打，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武小德看她一眼，只見她被打傷了胳膊，手中長鞭碎裂開來。

  夏蕙蘭大怒，長矛一動，就要衝上去。

  「喂！蘭姐！」

  武小德突然大聲喊道。

  夏蕙蘭猛然停在半空，望向他。

  「小武？」

  她問道。

  「蘭姐，沒想到你做過這麼多大事。」武小德笑道。

  謝道靈手中術法原本正要發動，這時卻停住，任由他們交談。

  武小德誠懇說道：

  「收手吧，現在還來得及，跟我退出江湖，我們去過神仙日子。」

  他將手按在惡靈之書上。

  因果律技能「加我一個」融入魔牆。

  無盡惡意魔牆上猛然冒出一個全新的圖標。

  「化魔」終於進化完成了！

  一行行青銅小字浮現：

  「無盡惡意魔牆是你的力量具現，依照你的意志融合技能。」

  「當前融合已完成。」

  「按照你的意志，當前『化魔』狀態提升為『惡靈魔主』。」

  「此狀態並未提升任何威力，僅做了身份上的提升。」

  「最終深淵無盡惡靈擁簇著你，奉你為主。」

  「你的意願，代表了一切惡靈的意願。」

  武小德直接激活了「惡靈魔主」狀態。

  他身側虛空浮現出無盡的惡靈，四周虛空中顯現出最終深淵的景象。

  所有以惡念托世，執著不肯散去的存在們，全都依附在他背後，朝夏蕙蘭望去。

  「蘭姐，只要你答應跟我走，過去你做的那些事，我來扛。」

  武小德道。

  夏蕙蘭先看了謝道靈一眼，只見她負手站在一邊，一點進攻的意思都沒有。

  她這才望向武小德，肅然道：

  「小武，我真正渴望的事，便是滅盡所有眾生，抹除一切衍變增熵，重歸永恆。」

  「這是我的志向。」

  「我亦是眾生。」武小德道。

  「如果你不能站在我的角度去面對一切，你便只是眾生，再也無法與我同歸永恆。」夏蕙蘭道。

  武小德笑起來，溫聲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倒是覺得，你只能跟我過平凡的人生了。」

  「休想！」夏蕙蘭冷聲道。

  武小德渾身冒出沸騰的末日之力，依附於蝶魄刀上，被他抽出來，一刀捅穿了自己的胸口。

  霎時間。

  他身周浮現出三張卡牌的虛框。

  在末日之力的侵蝕下，三張卡牌的虛框同時變得搖搖欲墜。

  武小德嘴角溢出鮮血，開口道：

  「毀掉『朝聖之旅』的三張卡牌，破壞青銅聖柱，想必可以中止儀式。」

  夏蕙蘭得意一笑：「可惜，至少要有四張『朝聖之旅』的卡牌，才可以做到你說的事。」

  她展示著手中的那張聖魔之匙，目光中閃現出璀璨的魔光：

  「小武，我知道你的腦子很好用，所以你獲得第三張卡牌的時候，我就在防範這件事。」

  「——第四張卡牌，現在正在我的手中，激活了儀式。」

  「你永遠沒機會湊夠四張卡牌了。」

  「一切都在我的計算中。」

  「謝道靈，億萬惡念眾生，小武，你們都輸了！」

  長矛一揮。

  謝道靈擋了一下，終究是沒擋住。

  那矛划過武小德身軀。

  他如同一道拋物線，瞬間被打飛出去，穿透虛空不知去向。

  「你放棄了真正美好的事情。」

  謝道靈說。

  「你被凡俗世界的羈絆改變了，謝道靈。」夏蕙蘭道。

  「也許我一開始就是這樣。」謝道靈說。

  她身上的氣勢忽然開始猛漲。

  「剛才只是給你一個機會，現在你要面對真正的我了。」謝道靈說。

  「狂妄。」夏蕙蘭道。

  兩人再次沖向對方。

  另一邊。

  血海。

  虛空一閃。

  柳平抱著武小德輕輕落在小筏上。

  顧青山全副武裝站在筏上，背後懸浮著幾柄飛劍。

  「失算了，邪魔背後的主人原來藏在小武身邊，知曉了他破壞卡牌的計劃。」

  柳平道。

  他放出大把大把的金沙，覆蓋在武小德身上。

  聖潔的光芒覆蓋武小德全身。

  傷勢不斷痊癒。

  「顧……青山……」

  武小德喘息道。

  「你說。」顧青山道。

  「現在我只有三張牌，需要四張牌同時毀滅才可以撼動青銅聖柱。」他喘息著，目光盯著顧青山。

  「你看我幹什麼？」顧青山問。

  「我身上的三張牌——如果柳平能騙過『朝聖之旅』，從而獲得身份，你們去想辦法獲取第四張牌吧。」武小德道。

  柳平嘆息一聲，搖頭道：

  「不行的，『登聖之梯』儀式開始後，『朝聖之旅』處於徹底的關閉和封印中，暫時無法獲得任何考驗，也就無法得到卡牌。」

  絕望。

  沒有辦法了。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場戰鬥走到最後麼？

  武小德怔住。

  顧青山垂下頭，卻道：

  「如果我們獲得了第四張牌，你會怎麼做？」

  「絕對不能讓她毀滅一切，我寧願殺了自己。」武小德道。

  顧青山看著他。

  他絲毫不退讓，開口道：「我代表了一切惡靈，如今要跟她完成這一次的因果。」

  「出來混，一定要還。」

  顧青山默了數息，點頭道：「很好，我作為末日，認可你的『義』了，小武。」

  「我也是。」柳平道。

  柳平伸出手，按住虛空。

  霎時間。

  整個世界仿佛被套上了一層殼，外界再也無法察覺內里的情況。

  武小德怔住。

  然而他來不及做任何事，便看見顧青山也開始行動了。

  顧青山摸出一個餐盤放在嘴邊。

  餐盤？

  在武小德的疑惑目光中。

  顧青山伸出手，塞進嘴巴，用力的扣了一下喉嚨。

  嘔——

  他朝外吐去，將之前的食物全部吐在餐盤中。

  ——那是彩帶的三分之二身軀。

  他吃過彩帶！

  「未來與過去的聯繫一斷，我就覺得事情不妙，再加上有機會去假裝是你，所以我趁機收了這張卡在自己肚子裡。」

  「當然，烹飪的時候沒有注意去腥，這是我的錯。」

  顧青山說著，從背後抽出一柄劍。

  「復原吧，朝聖之旅中最重要的一張卡牌——」

  「聖魔之匙。」

  長劍上散發出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