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張玲

  金光慢慢消散，整個房間裡又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昏黃的燈光下，站著兩個身影。

  陳雪輕輕嘆了口氣，一臉悵然若失，伸手緊緊握著曹曉。

  此刻才發現，他的手心不知何時已經濕了，後腦勺上冷汗清晰可見。

  曹曉手上傳來冰冷的觸感，回頭看向陳雪，後者臉上露出慘澹的笑容。

  看見那種笑容，他心中猛地一震，愣了一會，瞬間好似明白了。

  應該到頭了...

  沒想到這麼快！

  他看了一身手中的巨斧，此刻已經化為原型，猶如一條白龍泛著白色光暈，暢然在指尖遊動。

  

  沒了金光的壓制，老張瞬間恢復了以前的樣子，頭顱抗在肩上，屍臭味瞬間充斥在整個房間裡，一團黑色油狀物不斷在它的身體周身遊走。

  「我欲將你留下陪我女兒，可你竟然背信棄義...」老張憤怒的咆哮著：「都給我死...」

  沒想到老張的概念里似乎曹曉背叛了。

  說著，老張抬手就要發起攻擊。

  曹曉見狀，一把掙脫陳雪緊握的左手，將其護在身後。

  老張不就是想要自己嘛。

  他目光如炬，盯著老張喊道：「我留下來，放她走！」

  陳雪看見眼前的光線一暗，耳邊便傳來曹曉的聲音，心中一震，正要將前面的身影拉開。

  「這不管...」

  可話說到一半，一陣陰風襲來。

  耳邊不停傳來水流潺潺，整個身體像是淹沒在水流中，完全不能呼吸，她怒視著曹曉，用力撕扯對方的衣服。

  以此來阻止曹曉的一廂情願，可是對方一絲都沒有動彈。

  曹曉屏住呼吸，不管陳雪在後面如何，都不為所動。

  他知道這種感覺，那是因為老張死於溺水，所以才會有這種溺水窒息的感覺。

  陳婆說的。

  曹曉一步一步朝著老張走過去，心中了無牽掛。想以此來換來陳雪的生，此刻腦海里閃過幾個畫面。

  有陳婆，陳雪，還有工作的同事！卻沒有父母，因為他也這麼見過。

  還有奶奶只可惜沒有機會給她老人家道別了。

  都該結束了。

  「爸...」

  就在曹曉打算慷慨就義之時，耳邊傳來一陣悅耳的聲音。

  這聲音好似來自天際，空洞如觸電般直擊大腦。

  「爸，不要傷害他們！」

  曹曉一陣詫異，以為自己聽錯了。屏住呼吸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房間裡不知何時升起白霧。

  在白霧裡面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待白霧慢慢散去，才看清楚那人的模樣。

  滿身縞素，是喪服！

  再次定睛一看，好不容易才從白霧與喪服中間分辨出那張蒼白的臉，臉上一顆黑痣如同白紙上一點墨汁格外明顯。

  是...是老張的女兒！

  曹曉差點叫出聲來，此刻懸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來，看來一定是龍魂香起來作用。

  當看到那人的身影之時，陳雪緊張的神情才緩和下來。

  反觀老張這邊，本來一身的戾氣，在聽到這個是聲音的時候，身體猛地一顫。

  如同生鏽的螺絲扭動著身體，當看見那人模樣的時候，先是一愣，而後整個乾枯的身體瞬間恢復如初。

  黃色的肉體像是又長了上去。

  就連抗在肩膀上的頭顱也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是……玲兒？」

  聲音顫抖，已經完全不是在喉間發出的那種。

  「玲...兒，真的是你！」

  此刻也不知道老張是因為身體顫抖所導致的聲音顫抖，還是太多於激動。

  老張拖動著發僵的身子，張開雙手，朝著女兒一步一步走過去，像一個步履蹣跚年邁的父親。

  當兩人抱在一起，如同兩道投射在白霧裡的投影，虛幻。

  「爸爸，我跟媽媽在酆都等你，你為什麼不來呢？」

  「我...」老張話說一半，似乎想到了什麼，然後朝著身後曹曉，陳雪看去。

  看見老張將頭轉了過來，曹曉心中一緊，以為老張又要幹嘛！

  張開雙臂將陳雪護在身後。

  陳雪同樣看見老張之後，心中先是一涼，看見擋在身前的臂膀，心中再次一陣暖意。

  不過此時的她，更多地將目光放在張玲身上。

  上一次看到張玲的時候，那是一具沒有溫度的遺體，她現在還穿著上吊時候的喪服。

  「爸爸，我只與他有一面之緣罷了！」張玲側著臉，嘴角勾起弧度，看著如坐針氈的二人緩緩說道。

  看見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沒動卻能發出聲音，曹曉也是毛骨悚然，尷尬地略帶歉意點頭笑。

  然後，張玲又將目光放在了陳雪身上，「小雪，沒想到你竟然是引靈人。可我們再次見面竟然是天人永隔。」

  「玲玲...你...」陳雪欲言又止。

  「都過去了。我感覺現在挺好的，有家人的陪伴！謝謝，你們沒有傷害我爸。」說完，張玲朝著曹曉二人鞠躬，然後抬頭接著說道：「爸爸，我們走吧。媽媽還在等我們呢！」

  說著，張玲拉著老張的手，慢慢走向白霧中。

  直到倆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白霧中，曹曉跟陳雪終於鬆了一口氣，二人雙雙癱軟坐在了地上。

  「結束了嗎？」曹曉環顧四周，驚魂未定。

  房間裡已經恢復破舊的樣子，到處都鋪滿了灰塵，似乎好久都沒有人來過。

  「應該結束了吧！」陳雪也不太確定，這也是第一次渡化惡靈。

  要不是曹曉留著半截—奶奶流下的龍魂香估計這次恐怕凶多吉少。

  想到這裡，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起身奪門而出。

  曹曉見狀，以為又發生了什麼事，大喊了一聲，「怎麼了？」

  同樣連忙跟了上去。

  直到出了單元樓，他才看見陳雪站在黑漆漆的夜幕里四處張望。

  此時曹曉才意識到，陳雪在看什麼。

  抬眼望去，牆頭少了一個人。

  那個老頭！

  「剛剛要不是杜爺爺，我們怕是要死在二樓了！」陳雪悵然若失，自言自語道。

  她也想不出來，為什麼杜一鳴會出手。本想出來道謝，卻沒想到杜一鳴已經不在了。

  「你是說剛剛那些發著金光的紙錢？！」曹曉略有疑問，其實自己也不太確定拿東西到底是不是紙錢，畢竟那會太過於緊張，完全看不清那東西的模樣，圓圓的中間有一個四方口子。

  「嗯，那是杜爺爺的命器...」陳雪望著光禿禿的牆頭，嘆了口氣。

  隨即，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頭，激動地繼續道：「你剛剛在戰鬥中激發了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