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街頭被辱

  能在鬼市混的，不是王者就是鬼才，鬼市里可沒有青銅。

  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子，突然走到每個攤位前，都會用手裡的破舊手機拍一張照片。

  「那是高陽？他怎麼會在這裡？」

  「高陽？確定嗎？」

  隨著女兒杜慧的聲音，杜老先四處張望著問道。

  「沒錯！肯定是他，就算是他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他！」

  杜慧咬牙切齒的說道。

  順著女兒手指的方向，杜老先看見了，還真的是高陽。

  「不會吧？就他小子，也敢來鬼市撿漏？」

  杜老先譏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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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被我甩了之後，受刺激了吧？」

  杜慧不屑的嘲笑說道。

  高陽連續經過幾個攤位之後，突然，停在一個攤位前。

  他好像有了發現，仔細看了看攤位上的那幅古畫，眼前顯示到：

  【桃花醉酒圖】

  【唐寅作品】

  【1520年3月16日作】

  【地點：姑蘇城北桃花塢桃花庵】

  【參考價值兩千萬】

  於是，他彎腰去把攤位上的一幅老舊的書畫拿起來，疑惑地仔細看了看，的確是一幅古畫，只不過，畫上並沒有署名也沒有印章。

  這種情況，之前從未出現過。

  他想了想，盯著眼前顯示的畫作日期1520年3月6日。

  瞬間，他就出現在一個院中。

  院中桃花正開，朵朵桃花嬌媚艷麗。

  高陽穿過桃樹林，發現一間茅草屋，門窗打開。

  他走過去，發現一個蓬頭垢面的長髮男人躺在地上，身旁還有一個翻倒在地的酒罈子。

  如果不是那人鼾聲如雷，高陽還以為這人已經死了呢。

  高陽還沒走到跟前，就聞到一股酒氣衝天。

  原來這個傢伙已經醉了。

  高陽走進茅草屋，發現畫桌上攤著一幅畫，正是那幅桃花醉酒圖。

  「這個邋遢的醉鬼竟然就是四大才子的唐寅？」

  高陽驚愕不已，如果不是自己親眼目睹，他還以為唐寅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呢。

  沒想到……

  「你到底要不要啊？」

  攤位老闆一聲喝問，瞬間把高陽拉回來了。

  「要……要多少錢啊？」

  高陽很職業的問道。

  「六百！」

  攤位老闆看了一眼高陽的樣子，也沒敢開高價，生怕開價高了，把他嚇跑了。

  「五百！」

  高陽還價道。

  「五百就五百！」

  老闆倒是挺乾脆。

  高陽假裝後悔地嘆了一口氣，掏出五百塊錢，把那幅畫買下來了。

  杜慧看見高陽還真的買下了那幅畫，就走過去譏諷道：「喲！你也會淘寶呢？」

  「就他那個窮鬼，想靠撿漏發財？他是窮瘋了吧？要是他也能在鬼市發財的話，那才是笑話呢！」

  杜老先也跟著一起嘲笑道。

  高陽沒想到會在鬼市遇到這對父女，冷笑一聲，理都不理他們，拿著那幅畫轉身走了。

  「他抱著那些東西要去哪兒？」

  杜老慧看見高陽朝著鬼市後院方向去了，疑惑的問道。

  「拍賣會！他這是要去參加鬼市拍賣會？」

  作為新城古玩界的大佬，同時也是鬼市最大的採購客戶，杜老先對鬼市這個地方，門清。

  鬼市，主要是三大業務，九大規矩。

  三大業務，除了自由買賣交易之外，還有地下拍賣會和中介業務。

  地下拍賣會，大家都容易明白。

  至於鬼市的中介業務，就不簡單了。

  鬼市的地下拍賣會當然跟全世界的拍賣會都一樣的不保真規矩。

  所以，要想在鬼市拍賣會上拍出東西，遠比正常的拍賣會難上加難。

  因為，比較而言，鬼市的地下拍賣會是沒有信用背書的。

  所以，要想在鬼市拍賣會上賣出東西，就需要有人從專業角度逐一介紹拍品，從而獲得競拍人的信任，才能拍出東西。

  而鬼市拍賣會的拍品介紹人可沒有專職的，都需要拍品持有人自己上場或者僱傭他人來介紹拍品。

  就算是這樣，要想拍到真品，還得靠競拍人自己的眼力。

  「走！跟過去看看！」

  出於好奇，杜老先跟著高陽進了鬼市後院的地下拍賣會。

  後院門口站著四個全身刺龍畫虎的兇惡大漢。

  杜慧看見之後就猶豫了。

  不過，杜老呵呵一笑，安撫女兒說道：「別怕，這裡的老闆，爸爸都熟的！」

  這話倒不是杜老先吹牛，作為古玩界響噹噹的杜大老闆。

  他在鬼市，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光是他在古玩城的福寶齋，每年就要賣出大幾千萬的東西，那可是古玩城的頭號商鋪，也是本市最大的。

  當然，福寶齋里，有不少東西就是來自鬼市。

  用當今的話來說，他在鬼市，是完全可以刷臉的！

  「喲！杜老闆賞光！您可有半年沒來我這裡了？」

  鬼市拍賣會的老闆蔡大頭看見杜老先進來，立刻停下手上的事務，拱起雙手迎上前，對杜老先父女兩人恭維道。

  杜老先朝著拍賣台上看過去，果然發現高陽正在準備上台推介拍品。

  「我說大頭啊，現如今……什麼人都能上拍賣會了嗎？」

  杜老先盯著高陽，言辭奚落地問蔡大頭。

  蔡大頭一頭霧水的順著杜老先的眼神看過去，發現他這是在說高陽，就笑了。

  「杜老闆有所不知啊，那個年輕人可不是隨便什麼人，他現在可是拍賣會的一哥啊！」

  蔡大頭正要熱情地準備對杜老先好好介紹一下高陽。

  「哦？毛都還沒有長全呢！也能成拍賣會的一哥？」

  杜老先忍不住嘲笑道。

  蔡大頭立刻意識到了，杜老先好像是認識高陽的。

  「杜老闆……不妨接下來先看看他的表現？」

  本來蔡大頭想問來著，但是，轉念一想，事實勝於雄辯。

  尤其是這半年來，杜老先沒來鬼市，並不知道現在的鬼市拍賣會，那可是名聲大噪了。

  隨著鬼市的拍賣會開始，人群逐漸開始攢動起來。

  在高陽來到鬼市之前，鬼市的拍賣會因為缺乏信用背書，就是擺設，形同雞肋。

  可是，自從半年前高陽的到來，讓鬼市的拍賣會一掃先前的，凋零的形象。

  高陽用風趣幽默的語言，以及專業的知識把每件拍品都介紹得淋漓盡致。

  他不但從專業鑑別的角度介紹每件拍品，還把每件拍品的作者或者手藝人的前世今生都會介紹一遍。

  這才吸引了競拍人的信任，從而引發了鬼市拍賣會的熱度，讓鬼市的拍賣會的名氣越來越響了。

  當然，蔡大頭作為鬼市拍賣會的老闆，佣金自然是數得手抽筋。

  同時，這半年下來，高陽在鬼市拍賣會吸引了不少粉絲。

  很多競拍人都是奔著他來的。

  當高陽走上拍賣會的時候，人群里不乏有人尖叫起來。

  尤其是那些女鐵粉們，對高陽俊朗陽光的樣貌，更是仰慕的不得了。

  聽見那麼多女粉在為高陽喝彩，這讓杜慧心中冒出一股酸味。

  高陽介紹的第一件拍品，就是剛剛淘到的那件書畫作品。

  大屏幕上赫然顯示，《桃花醉酒圖》，唐寅作品。

  「開玩笑！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會有唐伯虎的作品？而且，什麼桃花醉酒圖，聽都沒有聽說過，這肯定他是杜撰出來的吧？」

  杜老先指著拍賣台上的高陽，嘲笑地問蔡大頭。

  蔡大頭看得出來，杜老先這是對高陽帶著意見的。

  不過，蔡大頭並未解釋，只是笑笑。

  「各位老鐵，今天為大家介紹的是一件書畫的稀世珍品！」

  高陽說著，當眾展開那件唐伯虎的桃花醉酒圖。

  畫中畫著一個美麗的女子，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女子坐在桃花樹下，片片桃花隨風墜落飄舞，讓人看了，不禁想像自己也會沉浸在，那種浪漫唯美的場景里如醉如痴。

  杜老先只看了一眼，心中立刻咯噔一下，甚至抑制不住地哆嗦起來。

  「這……這……」

  杜老先瞠目結舌的看看女兒，問道：「這幅畫剛才明明沒有印章的？」

  被他這麼一說，杜慧仔細想了想，也詫異道：「對啊！之前好像沒有印章的！」

  「這怎麼可能呢？」

  杜老先清楚記得，從高陽淘到這幅畫，再到拍賣會，這一路上，自己一直都跟著，他哪有時間和條件給畫上蓋章了呢？

  高陽繼續介紹說道：「這幅畫雖然沒有署名，但是，印章確實是唐伯虎的！我之所以確定這幅畫是唐伯虎的作品，是因為我知道這幅畫的前世今生，以及唐伯虎在作這幅畫的場景。」

  這就是粉絲最愛的地方，他們就喜歡聽高陽用講故事的方式，介紹每件作品的前世今生。

  「這幅畫是唐伯虎在晚年落魄之時，在桃花塢的桃花庵的桃花樹下，一邊喝著酒，一邊畫出的一幅作品。作品看似是一個女子，其實，畫著的就是唐伯虎自嘲的本人。」

  高陽看見大家聽得認真仔細，就繼續介紹道：「這幅畫的唯美桃花背景，形容唐伯虎自己懷才不遇，片片桃花落下，形容唐伯虎自己的落魄下場，而畫中的女子更是形容自己就好像是一個花瓶一樣，成為有錢人的欣賞玩物……」

  高陽介紹完作品之後，話鋒一轉，對台下粉絲問道：「作品介紹完了，大家有疑問，請提問，沒有疑問，就開拍！」

  「既然這幅書畫沒有署名，高先生是怎麼確定是唐伯虎的作品呢？」

  「這個問題問得好！」

  高陽自信的繼續說道：「鑑賞書畫作品，主要是看印章、紙、墨、筆力和風格！然而，這幅作品，因為缺少最關鍵的署名，所以，只能從印章和用的紙墨以及筆力來分析。」

  「大家可以把這幅畫的印章、以及用的紙和墨，跟唐伯虎同時期的紙和墨對比，就不難發現，完全一致！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找到權威機構鑑定！只要是經我高陽拍出的拍品，我絕對保真！假一賠萬！」

  高陽不但分析的頭頭是道，而且還能講故事煽動氣氛，最主要的是高陽的拍品一直都有保真的信用。

  高陽自信地介紹完之後，喊道：「開拍！一塊錢起！」

  「一百萬！」

  一塊錢起開拍，是高陽在鬼市拍賣會的風格。

  對於這種稀世珍品，當然不會也不可能被一塊錢買走。

  所以，高陽話音剛落，場下就有人舉牌，直接報價一百萬。

  聽到直接報價一百萬，這讓杜老先父女直接身心一震。

  接著，一百二十萬，兩百萬，五百萬……

  競拍趨於火爆之中。

  看見這幅場景，杜老先更是震驚不已，瞠目結舌的轉頭看看蔡大頭。

  蔡大頭對於這種場面早已經司空見慣，雖說鬼市拍賣會不會每場都有這種稀世珍品，但是，只要有高陽在，這種火爆競拍的場面，確實每次都有。

  經過七十八輪競拍之後，這幅沒有唐伯虎署名的書畫作品，竟然被從一塊錢，拍到了三千六百萬的天價。

  杜老先看見這個結果，張著嘴，問蔡大頭：「他每次都這麼火爆嗎？」

  蔡大頭更是笑得合不攏嘴，說道：「那當然啦！誰讓他是拍賣會的一哥呢！他可是神一樣的存在！」

  杜老先看見蔡大頭得意的表情，就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然而，杜老先卻轉頭狠狠地盯了一眼女兒杜慧！

  心想：「這都是你作的！這是錯過了金龜婿嗎？」

  就以這一單拍品的收入來計算，他高陽幾乎淨賺三千六百萬。

  雖說，不會場場都有這種稀世珍品，就聽說而言，只要高陽在，每場拍賣會的標的都不少於千萬起步。

  這樣計算下來，就算是一周一拍，一年下來，那也是數億起……

  現在杜老先後悔的要死，如果當初不是嫌棄高陽的話，那麼現在高陽簡直就是自家的印鈔機金龜婿啦！

  此時，後悔的可不只是杜老先。

  杜慧看見高陽就這麼輕輕鬆鬆地就賺了三千多萬，羨慕的眼珠子都快砸到腳背上了。

  就在競拍人興高采烈的付款交割拍品的時候，突然有人大喊道：「那是贗品！」

  一聽有人大喊贗品，在場所有人都立刻鴉雀無聲。

  這當中最為震驚的當然是鬼市老闆蔡大頭。

  如果這幅天價拍品是贗品的話，那麼鬼市拍賣會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信用，就會在今夜轟然倒塌。

  甚至，嚴重的話，還會牽連到鬼市的生意。

  雖說這些信用，本來就是高陽給帶來的，畢竟鬼市和拍賣會都是蔡大頭的。

  蔡大頭立刻狠狠地盯著高陽看了一眼。

  高陽卻胸有成竹的笑了笑，聳聳肩，輕鬆說道：「按規矩辦！」

  「誰喊的贗品，給老子站出來！」

  蔡大頭惱怒的大聲問道。

  「我喊的！」

  杜老先往前走了一步，說道。

  「額……杜老闆……」

  蔡大頭這下子是真的頭大了。

  他不由得看看高陽，再看看杜老先，一時無法權衡孰輕孰重。

  一邊是得罪不起的行業大佬，另外一邊則是給自己下金蛋的財神爺。

  更讓蔡大頭為難的是，喊出贗品的竟然是杜老先。

  如果是個常人，他肯定有辦法搞定對方的。

  但是，杜老先可是他得罪不起的，更不是他能用手段擺平的。

  「高……高陽……按規矩那可是假一賠萬啊……」

  說出這句話，到不是蔡大頭不相信高陽。

  而是作為生意人，尤其開鬼市行當的生意人，誰都不會相信，甚至包括自己。

  「規矩我懂！」

  高陽依舊是穩操勝券一般的泰若自如的笑笑，他甚至都懶得看一眼杜老先。

  「那可是三千六百萬啊……」

  「真要是贗品的話，假一賠萬，三千六百萬乘以一萬倍……」

  「放心，真要是假的，誰都賠不起！李嘉誠也拿不出那麼多錢！」

  儘管蔡大頭心中還是想偏袒的站在高陽這邊，但是，他知道杜老先既然敢喊出贗品，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所以，蔡大頭這一次只能硬著頭皮公事公辦。

  「皮球、皮蛋！幹活！」

  蔡大頭舉手揮了揮，喊道。

  要說這文玩古董鑑定真偽的話，鬼市的能力敢說第二，沒地方敢說第一。

  即便是那些世界的權威鑑定中心，都不如鬼市的土工技術中心。

  這樣說，是有依據的。

  其他權威鑑定中心鑑定真偽的話，只能從樣本參考想辦法證明真假。

  一旦沒了相同或者相近的樣本，一般就會陷入難題。

  但是，在鬼市的土工技術中心則完全不同。

  對於鬼市的技術人才來說，要想鑑定真偽，首先鑑定的是偽。

  意思就是先把作假作贗的所有方法和痕跡鑑定一遍，畢竟只有鬼市這種地方，才會知道所有作偽作假的方法。

  經過鑑定，如果東西上根本就沒有作偽作假的痕跡，那麼首先可以肯定，東西是沒有被動過手腳的。

  剩下的，再參考正常的鑑定技術方法，參考所有的樣本鑑定對比。

  只有這樣鑑定下來的結果，才可能比權威鑑定結果更靠譜。

  而負責鬼市土工技術中心鑑定這個活的，就是皮蛋和皮球兄弟兩個。

  別看他倆讀書不怎麼多，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倆的技術差。

  在作偽和證偽方面，他們兄弟兩個，那可是頂級鬼才！

  「老闆，您怎麼連高陽哥也信不過了？」

  皮蛋過來拿走那幅《桃花醉酒圖》，頗有微詞的瞟了一眼杜老先，才悻悻進了一間小屋。

  眾人剛想擠進去看熱鬧的時候，門卻被關上了。

  門上一塊牌子，寫著：「人與狗不得入內！」

  儘管看上去兄弟倆痞里痞氣的，但是，經過他們鑑定過的拍品無一例外，全都是真品無疑。

  因此，大家儘管心中不悅，但是，對於他倆的技術，還是信得過的。

  門外，所有人都在翹首以待。

  杜慧緊張的抓著杜老先的胳膊，擔心的小聲問道：「萬一是真的，怎麼辦……」

  「怎麼可能是真的！」

  杜老先更是自信滿滿地的大聲說道。

  聽到他們父女的對話，蔡大頭更加忐忑不安地瞟了一眼高陽。

  高陽竟然跟個沒事人一樣，在玩著手遊。

  高陽越是坦然自信，這倒讓蔡大頭心中稍稍有些安慰。

  半個小時之後，門打開了。

  皮球拿著三張紙出來了，他舉著手裡的三張紙，對大家宣布：「經過對比鑑定，這幅畫沒有任何作假作偽痕跡，而且用紙的纖維、墨、以及印章都與唐伯虎同時期的作品，完全一致！」

  「那就是真的啦！」

  剛才還在擔憂不已的競拍人高興的跳起來喊道。

  「但是……」

  剛剛興奮的心，聽到這個但是，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這種時候，就怕但是。

  「但是，這幅畫上的，印章的印泥卻是反常的新鮮……」

  皮球也疑惑不解的說道。

  「啊？那就是假的啦？」

  競拍人和眾人紛紛轉頭看向高陽。

  高陽面對他們的目光，依舊是波瀾不驚穩如泰山的微笑著。

  「但是……」

  皮蛋最後從小屋裡走出來，也拿著一張紙，繼續說道。

  「怎麼又但是了？」

  眾人的心一下子又被懸了起來。

  「但是，印章的印泥跟唐伯虎其他作品的印泥材質完全一致！」

  皮蛋說這句話的時候，盯著高陽，等待高陽給一個解釋。

  「那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眾人聽了他們兄弟倆兩個但是，反而迷糊了。

  「真的！絕對保真！」

  對於鑑定結果，兄弟倆倒是不含糊。

  「要相信咱們鬼市的鑑定，用牛群的話來說，越是賊窩，越是要加強防盜！」

  於是，眾人跟著鼓掌大笑。

  「太好啦！」

  競拍人的心終於可以放在肚子裡了。

  有人喊道：「高陽！高陽！相信高陽！」

  面對這個鑑定結果，杜老先的臉一下子紫了。

  這臉被當場打的哇。

  就連蔡大頭都忍不住對杜老先譏諷道：「杜老闆這次可是走眼咯！」

  「這不可能……」

  就在杜慧還想爭辯的時候，杜老先卻一把拉起她，扭頭就走。

  作為圈內人，杜老先知道鬼市的鑑定能力。

  雖然他也不知道高陽到底是怎麼蓋上那個章的，但是，他可不想再被打臉了。

  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但是，臨走之時，杜慧不忘恨恨地對高陽喊道：「就算是真的，你也是被我甩的！」

  等杜老先父女走後，蔡大頭臉面一換，立刻興奮的，上前激動地握著高陽的手，感嘆道：「老弟，剛才可嚇死我啦！」

  高陽卻依舊平靜地笑笑，安慰道：「虛驚而已，虛驚而已！」

  「只不過，剛才杜老先女兒說的最後那句話……」

  蔡大頭假裝不解的問高陽。

  「你剛才不是聽見了嗎？半年前，我被她甩了！」

  高陽自嘲的笑笑。

  「我去！我還以為多大點事呢！不光他杜老先有女兒，我也有閨女，而且比他家閨女漂亮多了！」

  說著，蔡大頭著急忙慌的掏手機找照片。

  「蔡老闆，我沒記錯的話，你家閨女才上初中吧！」

  「你這是找女婿，還是找家教啊？」

  旁邊有人嘲笑道。

  「你們懂個屁，不知道成功男人都是老夫少妻嘛！再說了，再過十來年，不就長大了嘛！」

  蔡大頭瞪眼罵道。

  於是眾人哈哈大笑。

  交割完之後，高陽剛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一雙眼睛在暗中盯著自己。

  儘管高陽還是四處觀察了一下，依舊是沒有找到那雙眼睛。

  這種感覺並不是高陽現在才有，準確的說，自從七歲的時候就有了。

  那個時候，正是他爸爸失蹤不久之後，他總是感覺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尤其是在半年前，高陽在為前女友杜慧英雄救美的時候，他也感覺到那雙眼睛在暗處強烈的盯著自己。

  「高陽，走！」

  「去哪兒？」

  蔡大頭強行拉著高陽就上了他新買的，那輛為了裝逼的邁巴赫。

  「喲！蔡老闆，你這是鳥槍換炮了啊！」

  高陽發現蔡大頭換了新車，咧嘴笑笑。

  「你就別笑我了，這不得感謝你嘛！」

  不過，高陽臨上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今晚蔡大頭高興啊，畢竟拍賣會上有百分之二十的佣金。

  高陽今晚這一單讓他賺的盆滿缽滿的，所以，他當即就在最豪華的KTV定了888號包房。

  「跟我說說，你跟杜老先的女兒到底是咋回事啊？」

  蔡大頭上了車，就忍不住好奇的，又問這個事了。

  高陽苦笑了一下，懶洋洋地靠著舒適的座椅，閉上眼睛，不想解釋這個破事。

  但是，他摸了摸懷中的那個舊手機，在腦中卻抑制不住的想，幸虧那一天的機緣巧合，才莫名其妙地買到了這個神奇的舊手機。

  半年前，高陽大四即將畢業。

  對於當時來說，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陪好女朋友。

  高陽女朋友杜慧不但是他在大學四年裡最大的收穫，而且，還是城中著名古董商福寶齋老闆杜老先的女兒。

  雖然杜慧談不上白美，但是，富那是妥妥地。

  這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少奮鬥幾輩子。

  所以，在現實面前，就算入贅也行啊。

  尤其是高陽爸爸失蹤之後，家中生活質量一下子墜入谷底。

  殘酷的現實生活，讓高陽從小就學會了趨炎附勢。

  所以，高陽每個周末都要勤奮地起個大早，陪著女友她爸去古玩市場尋寶撿漏。

  其實，高陽對古玩古董並沒有什麼興趣愛好，之所以這麼殷勤，用他准老丈人杜老先的話說，未來的生意都是女兒女婿的。

  這話不言而喻，准老丈人是在有意培養女婿的鑒寶能力和傳授鑒寶知識。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結交人緣積累人氣。

  高陽跟著杜老先的腚後，百無聊賴，女朋友挽著他的胳膊，同樣無聊。

  只有杜老先熱情且不厭其煩的逐一尋找，不管真假，幾乎每件不拉的都看一遍。

  無論是宋明瓷器，還是商周青銅，亦或者是書畫玉器，只要是老物件，准老丈人都要認真觀察一下。

  用他的話講，古玩行里的哪有那麼多撿漏，所有的撿漏都是建立在足夠的經驗和知識的基礎上，更重要的是機緣和遇見。

  雖說高陽不悅，但是為了追妻的目的，不但忍著，還得愉快的諂媚。

  終於就要逛到古玩集市頭的時候，高陽看見一個賣舊手機的攤位，突然心跳了。

  攤位很奇怪，只賣一個舊手機，而且還是十幾年前的一種小眾款式的舊手機。

  高陽之所以激動，是因為他不但認識這款舊手機，而且還是他爸爸之前一直在用的那款手機。

  「老師傅，這手機賣多少錢？」

  高陽忍不住，湊過去問道。

  老頭抬頭看了他一眼，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被杜老先攔住了。

  「高陽！不要買這種電子產品！電子產品可不是古董，沒有任何收藏價值！」

  高陽猶豫了一下，直起腰，剛想放棄。

  「小伙子，可憐可憐我吧！實在沒錢了……」

  賣舊手機的老頭，看上很可憐的對高陽說道。

  「那…行吧！多少錢？」

  高陽咬咬牙，問道。

  「小伙子，看你人好面善，就給……」

  老頭伸出手張開五指。

  「五？五十塊錢？」

  高陽本來想說五塊錢的，但是沒好意思說出來，臨了才改口說了五十塊錢。

  「不是五十，是五百塊錢！」

  老頭嚴肅的糾正道。

  「你神經病吧！這種舊手機也就是換個盆的價值，而且還是不鏽鐵的那種！你要五百塊？我看你是窮瘋了吧！」

  杜老先看見老頭獅子大開口似的漫天開價，立刻制止高陽，喊道。

  「就是！我爸說的沒錯！別理他！」

  杜慧也鄙夷地勸道。

  高陽撓撓頭，悻悻的咂咂嘴，搖搖頭，轉身要走了。

  「小伙子……才五百塊錢，你就當幫幫我這個可憐的老頭吧！」

  那老頭見高陽要走，立刻張口喊道。

  高陽已經走了兩步了，忍不住停下，猶豫了一下，掏出五百元錢，返回去把那個舊手機買了。

  「你是神經病啊，還是瘋了啊？沒聽我爸說不值錢嗎？」

  杜慧看他花了五百元買了一個電子垃圾，立刻當街對他罵道。

  杜老先更是很失望的對高陽搖搖頭，毫不客氣的跟著罵道：「就你這智商，還能接我家生意嗎？」

  就連旁邊擺攤的小販也都一起嘲笑道：「這種舊手機要是有收藏價值的話，明天我也去用盆換舊手機啦！」

  「去把錢退回來！」

  杜慧惱怒的，絲毫沒給高陽面子，命令道。

  「就當可憐可憐他了……」

  高陽尷尬的解釋說。

  「哼！你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窮鬼！還想做慈善啊？就算你做慈善，你也別拿我家的錢做慈善！」

  看見高陽不去退錢，杜慧直接氣的臉都歪了，繼續大聲罵道。

  「這是我自己的錢！」

  儘管高陽為了進入豪門，做了很多忍讓和妥協。

  但是，當街還當著眾人面前，他也是有脾氣的，尤其是作為男人在這種時候，應當理直氣壯！

  「你的錢？你哪來的錢？還不是我每個月給你的零花錢嗎？」

  杜慧不忘譏諷的提醒他。

  高陽固執地握著那個舊手機，一邊想著下落不明的爸爸，一邊是看著現實生活，這讓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下決心。

  「小伙子……」

  賣這個舊手機的老頭看高陽很為難，開口說道。

  高陽咬咬牙，冷笑一聲，安慰他說道：「老師傅請放心，這個手機我買了！」

  「你就是個神經病！敗家玩意！」

  杜慧看他依舊這麼固執，氣得直接連續對他罵道：「要不是看你長的人模狗樣的，而且還聽話討好的份上，你覺得老娘能看上你這個窮鬼嗎？」

  她罵完之後，直接吐出一句：「滾！給我滾的遠遠的！」

  罵完，杜慧甩頭就走了。

  杜老先作為一個油滑的老江湖，當然不會跟女兒那麼當眾失態。

  但是，他也不忘對高陽踩一腳，冷笑一聲，譏諷道：「看人猶如看古董啊！」

  「慧慧！他真的很可憐！大不了，我多做個兼職，把這五百塊錢賺回來啊……」

  高陽看見杜慧真的生氣走了，又忍不住想妥協道。

  「你在我面前就是一個窮鬼要飯的！你還在可憐要飯的！活該你窮一輩子！活該你全家窮一輩子！」

  杜慧絲毫不為所動，還咬牙切齒的對他的連續罵道。

  「臥槽！」

  高陽也火了！

  「小伙子……謝謝你……」

  老頭手握著高陽給的五百塊錢，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謝道。

  高陽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自嘲地擠出一副苦笑，轉身跟那對父女背道而馳。

  「等一下！」

  賣手機的老頭喊道。

  「怎麼了？」

  高陽停下，眉頭一皺，回頭問道。

  「這個手機你可千萬別再轉給別人啊！」

  老頭一臉認真並嚴肅的叮囑道。

  高陽這個時候，也正在氣頭上，自然不耐煩的，且沒有好氣的對他說道：「就算我想轉！那也得有人要啊！除了我，你覺得還有比我更傻的二逼嗎？」

  但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高陽心裡揪了一下。

  心想，爸爸，你到底在哪兒啊？

  高陽的爸爸原來是一個警察，一直負責文物盜竊和緝私的大案要案。

  但是，在他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突然就失蹤了。

  從此杳無音信，不知所蹤。

  單位為此還懸賞一百萬，追查他爸爸的下落。

  然而，只到高陽現在大學都畢業了，他爸爸卻依舊沒有任何消息，生死也不明。

  有鄰居傳言，他爸爸早就逃到國外了，還娶了小老婆過著奢華的生活了。

  依據就是他爸爸的單位，曾經懸賞百萬追查其下落。

  試想一下，肯定是他爸爸協助文物走私集團賺大錢了，如果不然的話，怎麼可能被單位通緝懸賞百萬元呢？

  當然，雖然單位也沒有明確說明是通緝。

  只不過，那是單位出了內鬼，為了保住面子而已。

  高開始聽到這些傳言的時候，他還激烈的反駁，甚至還跟因此打了不少架。

  現在時間久了，他也就麻木了。

  尤其是，自從他爸爸失蹤之後，單位上從來沒有人來慰問過。

  上門來搜查和取證，倒是來了好幾次。

  多年以後，高陽爸爸的同事和朋友倒是安慰過他好幾次，分析說，可能是因為調查文物偷盜或者走私案件的時候，被謀害了。

  不過，高陽並不相信這種毫無證據的分析。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爸爸至少是一個英雄。

  然而，現實是至今沒有任何人或者單位，承認過他爸爸是個英雄。

  「到了！」

  高陽想到這裡，車子已經平穩地到了維多利亞夜總會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