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再見前妻

  高三晚自習下課的時間，比高一、高二晚一些。

  所以，黎舒下課後一直在辦公室里等著，順便做做教案。

  上次的公開課已經開始評獎評優，每次上完課，老師們提了意見，她又修改……輪番的折騰。其實，她覺得這樣折騰意義不大，拖了學教學進度不說，也讓老師精神疲憊。

  現在做老師真難，除了教學任務，還有很多多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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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在人人都卷生卷死，上升通道堵塞，階級分化嚴重的時代，沒有誰是輕鬆躺平的。

  黎舒始終覺得人生毫無意義，為了能夠輕鬆地活下去，她就安慰自己，至少我吃穿不愁，日子過得也還算好，應該知足了。

  然後，心裡就會好受一些。

  挨著挨著，她定下的鬧鈴響起來。

  ——高三要下晚自習了。

  黎舒事先到許昭昭班級外的樓梯口等著，準備跟著她一起到校門口。

  沒一會兒下課鈴就響起來，原本安靜的校園頓時沸騰起來，學生們跟脫韁的野馬似的往樓下沖，摩肩接踵，人頭攢動。

  黎舒估摸著要跟丟。然而，出乎意料的沒有，因為許昭昭在人群里實在是太出挑了，一眼望過去就能找到。

  所以，她像一滴墜入汪洋的水，跟著人群一直擠到校門口。

  她看見許昭昭開心地飛奔向一個婦人。

  那女人雖是徐娘半老，但風韻猶存。和黎舒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她身材豐盈，在微弱的光線下，皮膚白得有些發亮。

  穿著一件綠色底得碎花連衣裙，豐臀肥乳，帶著成熟婦人的韻味。

  黎舒猜得沒錯，許昭昭的五官像媽媽。

  那女人眼睛又大又明亮，鼻頭很挺，線條卻很柔和，嘴唇飽滿又紅潤……

  還好黎舒自己外形條件優秀，不然看到一個四十多出頭的漂亮女人，她甚至都可能自卑。

  同時，她不禁有些好奇起來，許浩南和前妻，為什麼要離婚呢？

  俊男美女，看起來很般配啊！

  莫非是許浩南出軌？或者這女人出軌？

  她不得而知。

  她也不能去問許浩南，有些事情就是潘多拉魔盒，打開了無疑是徒增煩惱。

  再說，她也沒辦法確認，許浩南說的是不是真話啊。

  所以，還不如不問。

  黎舒正琢磨著，那女人不知為何，忽然轉過身來，和始終觀察此母女的黎舒四目相對。

  那女人已經接過許昭昭的書包，斜挎在自己肩頭，看見黎舒的瞬間，眼神裡帶著審視。

  這可將黎舒嚇了一跳，好像幹壞事被抓包困窘。

  好在她反應快，立馬沖女人微微一笑，點頭示意。

  因為黎舒身上就有一股老師的氣質，又一直在門口站著，那姿態像是老師值班，在送學生放學。

  所以，女人並沒有起疑心，也跟著點了點頭。

  ……

  宋慧牽著許昭昭的手，往停在路邊的奔馳E走去，她佯裝隨口問：「昭昭，你們換新老師了？」

  「沒有啊！高三哪裡會換老師哦。」許昭昭立馬說。

  「那……」宋慧剛想讓許昭昭辨認一下黎舒，轉過頭，卻發現原本在校門口傳達室外站美麗女教師的地方，早已空無一人。

  「誰？」許昭昭疑惑。

  「沒什麼。應該是其他年級的。」宋慧敷衍。

  她有這想法，其實沒什麼根據，只是女人的第六感。她總覺得黎舒不同尋常，卻又說不出為什麼。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黎舒滿足了好奇心，見到繼女和丈夫的前妻，然後逆著學校的人流，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許浩南給黎舒打來電話，也沒有說什麼具體的內容，就是閒聊拉家常。

  黎舒沒有提，自己偷偷見了許昭昭的事情，也沒有問關係他家庭的情況。

  現在，她覺得自己和許浩南更像是假性親密關係，雖然是夫妻，最親密的舉動也只是親吻，也還沒有產生更為真實的連接。

  所以，行事得小心，不能折騰，一切都要慢慢來。

  許浩南不知道黎舒的心思，他把一切放緩，只是因為現在不方便公開兩人的婚姻。不然，他真想將黎舒昭告天下，四處炫耀。

  「對了，小舒。瓦工馬上要入場了，你地磚看了沒有？」許浩南問。

  「還沒看。我是不是要打下一批款了？」

  「你還打什麼款？」許浩南驚訝得幾乎叫起來，「給老婆裝修房子，還要收錢？小舒，你在和我開玩笑？」

  這幾句話里，最先鑽入黎舒腦子裡的，是「老婆」兩個字。

  這還是許浩南第一次稱呼她為「老婆」，讓她欣賞莫名的被擊中。

  隨後，才開始解構他話的內容，然後，黎舒堅持道：「這是兩碼事。」

  從小到大，黎家的教育就是在金錢上要分清楚，可能是因為做生意的緣故，不能虧了買家斤兩，也不能少付錢。

  所以，黎舒在和施展相處時，都會在心裡默默的算錢，生怕讓男方覺得吃虧了。

  「什麼兩碼事。後面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操心了，只需要告訴我喜歡什麼，其他的包在我身上。」許浩南語氣十分溫柔。

  兩人自認識以來，他在金錢上就十分大方。

  「可是……」黎舒始終覺得不妥當。但，一時間又找不到說服許浩南的理由。

  本來嘛，夫妻之間，錢誰花得多，誰花得少，本來就沒有既定的標準，主要是當事人覺得舒服。

  現在黎舒還做不到心安理得地花許浩南的錢，總覺得欠了他似的。

  「你別可是了。」許浩南壓低聲音說，「你如果想感謝我，叫我聲老公來聽聽。」

  許浩南一直想改口，只是不知如何提出來，怕黎舒覺得突兀。

  對於許浩南的要求，黎舒並不覺得被冒犯，害羞得面頰緋紅，像是被風吹散的晚霞，一直飄到耳廓。

  「老……老公。」

  「以後就這麼叫。」許浩南開心到飛起。

  黎舒沒有回應，她暫時還做不到一直這麼叫，就轉移了話題：「我到小區了，先回家了，你也早點下班……回……」她頓了頓，又說，「回家休息。」

  此時，黎舒腦海里就冒出他前妻富態美麗的臉來。

  兩人要共處一室。

  她心裡不怎麼舒坦。

  許浩南敏銳地察覺到黎舒的情緒，連忙瘋狂的敲了幾下鍵盤，「哎喲，今天恐怕回不去了。工作都還沒做完。」

  「那你加油。」說完，黎舒就掛斷了電話。

  許昭昭成績那麼好，高考是她人生的分水嶺。不管黎舒心裡怎麼不願意，她都不能影響孩子學習。

  所以，她這做後媽的第一課，就是學會忍過這兩個月。

  想歸想，做也能做到，但心裡難受做不了假。

  黎舒鬱悶地順著樓梯往上走，才剛走到一半，就聽見地下停車場傳來爭吵聲。

  車庫空曠，聲音就傳得極遠。

  黎舒清晰地辨別出，這是姐姐黎婭的聲音。

  黎婭高聲喊：「你幹什麼？放開我！」

  男生激動地爭執：「黎婭，你什麼意思？」

  黎婭：「沒什麼意思！」

  男生：「你和楊煥然什麼關係？」

  黎婭：「你管我和他是什麼關係！我們倆已經分手了！」

  祈和頌怒吼：「我們只是暫時分手！你說的，暫時分手！」

  黎舒踮著腳尖，從消防通道跑到距離黎婭很近的柱子後面，又有車子遮擋，倒是將她藏得嚴嚴實實。

  本來，她以為有男人糾纏黎舒，想要過去幫忙。

  但走近後看清男生的面龐，是祈和頌，她就按兵不動。

  同時在心裡嘀咕：她倆分手了？她倆在一起過？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哦，黎婭搞對象的節奏就是快。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再聽說就已經分手了。

  兩人正吵得白熱化。

  祈和頌最近過得不太好，平時短短的板寸頭已經變得有些長了，也沒去理髮。眼睛下落著灰白，就連唇周都有一圈淺淺的青色胡茬……

  他看起來無比憔悴，和之前黎舒見到他時，陽光英俊的小伙氣質完全不同，此時竟然多出些憂鬱小生的氣質。

  「和渣女搞對象，老財傷民啊！」黎舒感慨。

  「你鬆手，弄疼我了！」黎婭用力抽出被祈和頌捏在掌心的手腕。

  祈和頌健身，力氣本來就大，此時一激動，手上的勁兒就沒控制好。

  這些日子以來，他費盡心思地想要說服母親，同意他和黎婭交往。

  結果黎婭倒好，居然和楊煥然攪和在一起。

  他是上班的時候，在茶水間聽見同事議論說：「黎總手段這厲害啊，聽說已經夠大上楊總的公子了！」

  「黎總出馬，哪有男人不拜倒在石榴裙下啊！」同事乙。

  同事甲有些洋洋得意：「看來，楊總這次併購的項目，花落咱家了！到時候，尹總又要臭臉了……」

  祈和頌聽得腦子嗡嗡直響，像是有無數馬蜂朝他齊齊飛來。

  他絲毫不懷疑同事八卦的真實性，依照他對黎婭的了解，她就是為了工作，能夠理所當然地利用性別優勢，容貌優勢的人。

  所以，他急匆匆地找到黎婭的助理，隨便撒了個謊，說：「黎總有材料忘記拿了，讓我給她送過去，你把地址給我說一下。」

  介於黎婭一向對祈和頌的偏愛，助理根本就沒有多想，立馬將黎婭和楊煥然約會的地方，告訴了祈和頌。

  但轉念一想，發現不對勁兒。如果真的是黎婭讓祈和頌去送材料，怎麼連地址都不會說？

  但此時，祈和頌頭也不回地往辦公室外面沖，助理叫都叫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