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韓醫生的電話

  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這是宿命。

  不管愛得多狂烈，不管曾經共享多少時刻平靜寧和的「接近」，事情的本質就是這樣。

  每次任由自己貪婪地需要你，任由自己享受你所供應而正能滿足我需要的愛，就覺得自己像自殺飛機，快速俯衝的快感與浪漫熱情之後，就是爆破的灰飛煙滅。

  ——《蒙馬特遺書》邱妙津

  

  她並沒有什麼合適的面具，於是就在妝容上下了點功夫，眼尾用銀色的眼線筆做了拉長，用大亮片的人魚姬色眼影做了點綴，口紅在大紅和錦鯉色之間選擇了錦鯉色，她其實並不希望自己成為太顯眼的那個人。

  這樣的準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精心，一般化妝舞會的現場，主辦方都會準備一些面具，所以她覺得應該問題不大。

  說真的，她甚至並沒有打算好好參加這次的舞會，她只是想要偽裝一個合適的身份，混進去，找到小芝，確定她一切都好罷了。

  化好妝後，距離晚上舞會開始還有幾個小時，她正想給花蕊打電話問問滿滿的情況，哪知道花蕊像是和她心有靈犀似的，在她解鎖手機的那一刻，正好發來了微信語音條。

  她點開語音，是滿滿在那裡奶聲奶氣地喊「媽媽」。

  語音一條接著一條發過來，一條比一條長，從兩秒到三十五秒，轉眼間收到一大堆。

  「媽媽。」

  「媽媽，是我。」

  「媽媽，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是你的女兒楚無憂啊，你現在在做什麼呢？小花老師說你在忙著上班，只要閒下來就會來看我了。可是媽媽我好想你啊。」

  「為什麼你不來了，阿景叔叔和韓叔叔也不來了？是不是我做錯事情，不聽話，讓大家都不開心了？如果滿滿聽話，你們是不是就會來了？是因為小花老師偷偷告訴你們我前幾天的《清平樂.村居》背的不好？那我好好背……」

  這條語音滿滿倒是沒說完，可清辭聽著總覺得幾天不見，滿滿這語言表達邏輯好像又好了一點。

  緊接著一條文字消息就發了過來。

  【趁著我去做飯，孩子自己拿我手機給你發的，你不用擔心，她沒事，你專心忙你的。忙完了記得回家看看，我們都很想你。】

  思念是一件分量很重的事情，滿滿的那幾聲「媽媽」和花蕊的那一句「我們都很想你」，足夠令清辭的心在這一刻飛到她們身邊去。

  清辭連忙發消息過去，【我有幾個小時的空閒，等我，我一小時內就到。】

  十幾秒之後，清辭收到了花蕊回復過來的表情包，是一個大大的呲牙笑。

  嗯，喜悅之情，完全溢出了屏幕之外。

  這一刻，清辭心中這幾天的焦慮、不安、恐慌、無助全部得到了消散。

  有了花蕊和滿滿，她也算是背靠港灣的人，有事可盼，有家可回。

  她覺得現在滿滿的身體情況也比較穩定了，她或許可以拿手裡的錢買輛車，哪怕是先付個首付。

  有了車她去見滿滿和上下班的時候都能更方便一點，總打車好像也不是長久之計。

  當滿滿見到清辭的時候，整個人都興奮的不行。

  等清辭脫下大衣，她看清裡面那條漂亮的長裙後，頓時激動不已，大叫著喊「美人魚」。

  「行，滿滿還能認出我這是想打扮成美人魚，看來我這化妝的技術還不錯。」清辭望著滿滿，笑得眯了眯眼睛。

  「媽媽，我也想穿。媽媽的裙子可真好看。」滿滿看著清辭身上的裙子滿眼都是羨慕，還有她眼睛上亮晶晶的東西，她也想要「。

  「那你可以許願呀，許願下一次節日的時候你想要的節日禮物是化身成一條美人魚，看看那一天會不會實現你的願望。」其實清辭內心中很想要幫助滿滿實現每一個心愿，但她會擔心這世上除了她，並沒有其他人願意及時滿足滿滿的心愿，那慢慢長大以後就會越發失落。

  既然是心愿，就變期許吧，期許實現的那一刻，也是一種幸福。即使沒有實現，期許也依舊是期許，也可以盼著能夠實現的那一天。實現心愿該是一個美好的過程，而不是理所當然的滿不在乎。

  「原來我也可以做美人魚啊！我以為只有媽媽和小花老師才能做美人魚呢。」滿滿拉著清辭的手，身子貼在她的胳膊上，眼睛一直瞥在清辭的裙子上，目光半點也移不開，全是羨慕。

  怎麼會有女孩子不對漂亮的裙子動心？

  「為什麼你覺得只有媽媽和小花老師才能做美人魚？」

  清辭有點沒理解滿滿的意思。滿滿一直對自己的長相很有信心，這次是怎麼了？

  「你們長大了，滿滿還沒長大。我以為長大的漂亮女生才能做美人魚。」說到這兒，滿滿有些擔憂。

  她距離長大還有很久很久，會擔心自己的心愿不會實現。

  「滿滿，每一個人都會長大的，媽媽和小花老師都是從小朋友長成大人的，滿滿有一天也會長成大人。長大沒有很漫長，可能就是眨眼之間的事。長大可能有許許多多的不好，但是會有一點好，那就是你可以選擇成為你想要成為的樣子。」

  「比如你長大後想做美人魚，那就可以成為一條美人魚。用你的理解，你的方式，活成你想要活成的樣子。但在這一天到來之前，你都需要為你想要成為的樣子努力。」

  清辭溫柔的講，無論滿滿有沒有聽懂，都不影響她此刻的心情。

  滿滿倒是配合的點頭，雖然有很多話她不是那麼理解，可總會懂的。

  到了完全懂了的那一天，應該就是長大的時刻吧。

  花蕊給清辭倒了杯檸檬水遞過來，然後對她說：「姐，韓醫生今天給我來了個電話，問了一下滿滿最近的情況，還順便打聽了一下你的近況。」

  「韓醫生？有段時間沒和他聯繫了。你跟他說滿滿最近的身體表現，他有說什麼嗎？」清辭有些困惑為什麼韓醫生這次沒有聯繫她。

  「滿滿這邊他沒說什麼，覺得孩子的恢復情況還是挺好的。但是你……他說給你打過幾個電話，你都沒接，也沒回復。怕你這邊遇見什麼事，所以來問問我。」花蕊看著清辭的眼神欲言又止。

  「給我打過幾個電話，我沒接？不應該啊，我這邊沒看到有他給我打來的電話啊。」清辭說著這話，掏出手機翻到了通訊錄里，點進了韓醫生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