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他那個人，還是挺討小姑娘喜歡的

  「這是你們招攬客戶的話術嗎？把客人誇得處處都好，人家一高興，就會天天來照顧你生意了？」劉羽霖的話里有冒犯的意思，但神情中沒有。

  「您別這麼說，經理沒讓我說這個，就是您體諒我，不逼著我喝酒還讓我賺提成，我是發自心裡感激的。如果您覺得我這麼說話惹人討厭，我……我這就閉嘴。」

  劉羽霖的語氣里有些關切，「那麼緊張幹什麼，我看上去像是會投訴的樣子？你長得很漂亮，為什麼不去做一份更體面一點的工作呢，很缺錢嗎？」

  「我父親生前好賭，欠了一筆賭債。為了還清那筆錢，他還去借了高利貸。利滾利的，越滾越多，他還不上了，自己投海自盡了。後來那些要債的就到我家找我，逼著我還錢。我老公知道這件事後怕自己受到牽連，就跟我離婚了，我現在自己一個人也沒有別的指望，就想著趁著年輕能多賺一點是誰一點，萬一有天這錢還完了呢？不就自由了麼。但現在我是不敢做那麼奢望的夢，在這兒賣酒也沒什麼不好的，客人對待我們都很尊重，給的也大方，好像在這裡才讓我覺得我有活過來的可能。」

  楚清辭說的很認真，因為這番說辭她提前預演了幾十次，就是為了防止有人詢問她的時候，她怕自己講出來不像是真的。

  看，今日到底還是用上了。

  

  「賭博這東西是沾不得，沾上就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不過也是，畢竟這地方來錢快，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也不容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劉羽霖沒在她身上看出破綻，但仍半信半疑。

  他平日接觸的人都是撒謊不眨眼的，所以就這麼短短的一面之緣而已，他怎麼可能會輕信這個女人？看她的手不像是幹過粗活的，坐在那兒的儀態也很好，這種下意識能夠保持優雅儀態的女人，大多小時候都是學過跳舞的。他不覺得一個有賭癮的父親能夠捨得供女兒去學跳舞。

  但他之所以沒有全然懷疑楚清辭的話，是因為看到她微微脫妝的臉頰上有淤青。

  一個漂亮女人的臉上會有淤青，不是家裡男人家暴就是外面得罪了人，總之日子也不是好過的樣子，於是他也沒過度防備楚清辭，還是樂得再多聊一些。

  「我叫韓念，思念的念。」

  韓是她母親的姓氏，S市原先混的有名有姓的人里，楚姓的人太少了，而這家會所來的又都是S市有錢有勢的人，所以她刻意化名用了母親的姓氏，想著別被人猜疑什麼。

  更重要的是，很多人是記得楚清辭這個名字的，她不敢冒這個險。

  做這行的其實也沒多少人願意被熟悉的人認出來，所以大多有個化名，會所里也都會幫著保密。

  其實就這一點上，她還挺喜歡這種場所的，人人都有秘密，人人都不深究，所有人的共同目的就是為了錢，一個聽著特別俗氣的事情在這裡卻變得那樣的理所當然，甚至還有一點坦誠的意味。

  「韓念，好記好聽。」劉羽霖微微點頭，隨即又問了一句，「韓念，你看著我像是做什麼的？」

  「應該是開公司的老闆吧？好像到這兒來的客人大多都是開公司的老闆。不過看您的長相和氣質更像是大學老師，很儒雅，學識很淵博的樣子。」

  劉羽霖覺得有些意思，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形容他，許是喝了幾杯酒，又突然放鬆下來的緣故，說話也不再如同最開始一般嚴肅，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

  「你覺得我像大學老師麼？那你是沒看見過我姐夫，他比我還像大學老師呢。」

  他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嚇得清辭差點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很早就明白一個道理，相似的人總是會和相似的人走到一起。您氣質這樣好，您家人氣質也好，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麼。」

  清辭認認真真的誇獎，語氣里透露著虔誠。

  這一刻，她的確是真情實意的在欣賞劉羽霖。只不過不是為了這個人，而是為了剛才收到的一萬塊。

  手機其實她帶在身上的，只是關機了。剛才在洗手間的時候她打開查看過支付寶，確實收到了劉羽霖的一萬塊，對於這點，她還是很滿意的。

  「最近我姐夫遇上點事兒，沒心情到這邊來玩，等他熬過去的，我帶他來，介紹你認識認識。他那個人，還是挺討小姑娘喜歡的。」劉羽霖笑了笑，將杯里的就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