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逃荒（1）

  此時青源村還沒意識到危險即將來臨，但是卻也越來越不好過，青源村的水源已經徹底斷了，再待下去，就算糧食足夠，也待不了多久。

  「陸村長，這裡已經沒有水源了，要不我們離開吧，朝廷到現在還沒派人來，估計是有事拖住了，如今缺水又鬧山匪，我們等不了了，還是離開青峰縣為好，」沈清遠提議道。

  「可是如今也不知道要逃到哪裡去，外面不見得會有多安全，」陸村長憂心道。

  「要不我們往灃州那邊走吧，那邊是產糧大縣，朝廷不會放著不管的，」程青提議道。

  「那裡如今是最早鬧旱災的，我們估計還沒過去就已經撐不下去了，」沈清遠想了想說道。

  「那還能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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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峰縣位置在大景朝偏西端，灃州縣偏東，東邊如今亂了，估計往東走會遇到很多災民，我們可以先往北走，北方不缺糧，旱災對那邊影響也不大，可以離京城近些，估計比其他地方要好，」陸村長思索道。

  沈清遠對這個世界了解也不夠多，無法給出什麼有用的建議，陸村長到底比他經歷得多，他覺得確實有道理，往北走靠近京城，總不會比別的地方亂。

  通知好各個村民後，大家都開始回家收拾包袱，說是家，其實也就是他們隨便搭的棚子，所以這次也沒什麼捨不得的，收拾得十分迅速。

  沈清遠將能帶的糧食都帶了，帶不了的也和村里人換了不少他們缺的東西，比如說鹽、藥等，這都是必不可少的東西，而且糧食太多目標太大了，如今誰還敢考驗人性。

  就在他們離開村子沒兩天，後腳山匪就來到了青源村，正是青龍幫的人，他們見青源村此時光禿禿的，只能罵罵咧咧離開了。

  「算他們走運！」胡老六「呸」了一聲就陰沉著張臉帶著人離開了。

  此時有牛車的人的好處凸顯出來了，有牛車拉東西，能省不少事，輕鬆省力，累了還能上去搭會兒牛車。

  沈清遠家就有一輛牛車，他們幾個小的可以輪著搭，不過沈清遠還是堅持多走幾步，多鍛鍊，要是真有什麼事也能跑快點，不能太依賴牛車，重要的東西都隨身攜帶，他還讓陳氏往衣服里多繡了幾個口袋裝重要的東西。

  他一本正經地和陳氏她們說時，陳氏她們啞口無言，真不知道他這腦袋怎麼長的，竟然事事都想得如此周到，陳有明羨慕極了，他家傻兒子比栓子還大一歲，怎麼傻乎乎的，沒學到人家半點聰明勁兒。

  一連兩天都平平靜靜，除了太陽實在太曬，需要走走停停休息外，還算順暢，就是水源實在是難找，一連兩天只找到過一個小水窪，如今早就喝完了，大家的嘴唇都缺水得幹了皮。

  沈清遠也有些受不了了，就是能有牛車省些力，但是缺水也沒好到哪去，唯一的安慰是他們家裡的牛車能遮陽，沒被太陽烤著趕路罷了。

  其他人就沒那麼順利了，中暑都中了好幾次，陸村長只能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等太陽小些再趕路。

  走走停停，又過了幾日，終於遇到了一條河，這條河也已經稱不上河了，此時水量也就細細長長一小條，旁邊河床裸露著，但是這已經讓青源村的村民很滿足了，大家都衝過去想要盛水。

  「喂！這水是我們先發現的，識相點趕緊離開！」一旁坐著的災民們直勾勾地盯著他們道。

  沈清遠意識到他們碰到硬茬了，這群人數量大概有一百人，但是女性極少，少有的幾個也瑟縮在一旁，奇怪的是他們之中竟然連一個小孩和老人都沒有，沈清遠頓時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們先離開！」陸村長此時也意識到了不同，雖然他們村有近三百號人，看著多，但是對方那百來號人幾乎全是青壯的漢子，他們村只有一百來號人青壯年，跟他們對上討不了什麼好處。

  「憑什麼讓他們霸著水源，我們人這麼多，怕什麼後，」王氏此時實在是不想等了，實在是太渴了。

  對面的人聽了直勾勾盯著王氏，那眼神就像要把人扒皮抽骨似的，嚇得王氏連忙躲到人群里。

  「要是有婆娘想要取水也行，來我們這，保管喝個夠！」那人說完就下流地舔著唇，配著那髒兮兮的臉顯得格外噁心，他身邊的人都調笑了起來，但是眼珠子一直盯著青源村那些女性不動。

  嚇得青源村的女人都躲在了自家男人背，沈清遠也下意識護著幾個姐姐。

  等青源村走到離那伙人遠一些的地方眾人才鬆了口氣下來。

  沈清遠想到什麼，連忙找出幾套男裝人家裡幾個女性全都換上，還特地跑河道里挖了些濕一點的泥巴讓她們糊臉上，頭髮也弄得亂糟糟，直到她們看不出性別才鬆了口氣。

  村民們見沈清遠這些操作，頓時明白了什麼，連忙將自家女兒或者妻子都往男性的樣子裝扮。

  「這也沒水啊，我們喝什麼，」王氏嘟囔道，她剛被那些人嚇到，但是覺得沒有威脅後有蹦了出來。

  沈清遠看著剛剛挖泥巴的地方，泥土十分潮濕，說不定往下挖能挖出水呢，想著便讓他爹和他一起去試試。

  一旁的村民們本來還疑惑他們為什麼要挖坑呢，結果挖到半米深後，洞裡突然開始滲水，填滿了坑底，村民這時才反應過來，還能這樣！

  大家連忙學著沈清遠他們挖洞，在潮濕的河床里挖了十幾個洞才停下，果然都滲出了水，就是比較混濁。

  等沉澱一會兒後，沈清遠才掏出他那迷你一點的小鐵鍋盛水上來倒進大鍋里讓陳氏她們燒水，不到逼不得已絕不喝生水。

  這在青源村也已經算常規操作了，自從經歷過那次洪災和瘟疫後，許多村民都開始喝煮沸後的水。

  「哼！都到這地步了還窮講究，真是好笑，」藏在樹叢里偷看的人冷笑道。

  他們這群人來這裡已經有七天了，原本是一個村子近五百人，結果糧食不夠，於是一開始便狠心將村裡的老人全都拋棄了，但是治標不治本，人數少了，糧食也沒能挺多久，在見過有些災民易子而食後，那些主張拋棄老人的人又對村裡的小孩子動了心思，在村里不同意換孩子的女人也被他們賣了之後，留下來的人徹底老實了。

  慢慢地，他們村的人越來越少，只剩下那些強壯的心術不正的人和幾個供他們發泄的女人，如今好不容易有水喝了，結果糧食也快不夠了，沒想到他們運氣那麼好就碰到了一群肥羊。

  「能不能給我點吃的，我已經好兩天沒吃東西了，他們不拿我們當人對待，動則打罵，我實在沒辦法了才偷跑出來的，」女人說完又露出了滿是傷痕的胳膊，青源村的人見了有些不忍地別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