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張名叫楊楓的彩票

  羅伊斯絕對是世界足壇未來十年內最著名的玻璃人之一，楊楓還真怕自己這一腳就把他鏟碎了。

  今年可是有歐洲杯的，羅伊斯要是因為自己這一腳缺席了，那自己也不用再在德甲混了。

  好在羅伊斯臉上沒露出什麼痛苦的表情，抓住楊楓的手，借力站了起來，道：「沒事。」

  兩人分別打進了本場比賽的第一球和最後三球，攝像機在比賽結束的第一時間就立刻懟了上來。

  兩張帥臉同時出現在鏡頭裡，讓很多還在回味比賽的球迷一時間竟有些回不過神。

  「這兩傢伙什麼情況？帥帥相吸？」

  「……比分打平，連顏值也打平了？」

  「get不到羅伊斯的顏，還是楊楓比較符合我的審美。」

  「嗯嗯嗯，德國人估計也是這麼說楊楓的。」

  

  「可是老娘對這兩個都沒有抵抗力啊！」

  「臥槽，一言不合就脫衣服？艾了艾了。」

  楊楓和羅伊斯交換了球衣，本來也想跟羅伊斯交換的德拉克斯勒聳了聳肩膀，鬱悶地離開。

  「你的第三個進球很漂亮，也許回去之後我也會練習一下，」羅伊斯說著還比劃了一下，「如果能在歐洲杯上有這樣一個進球一定很酷。」

  楊楓「呵」了一聲，意有所指，「還是別了吧，摔下來的時候很痛的。」

  「不不，」羅伊斯當然體會不到他的好意，「只要能進，痛也值了。」

  「你開心就好。」

  告別了小火箭，楊楓找到了裁判，申請帶走了比賽用球。

  隨隊出征的礦工球迷還沒離去，有不少在喊著楊楓的名字，楊楓高舉雙手，輕鼓雙掌致謝後溜進了更衣室。

  「沙爾克04在三球落後的情況下奮起直追，最終憑藉楊楓的帽子戲法將比分追到了3比3平，艱難地從普魯士公園球場帶走了一分。

  這也是他們本賽季的第二場平局。

  21場比賽，13勝2平6負，積41分，沙爾克04繼續排在聯賽積分榜第三位，落後第二名的拜仁慕尼黑3分，落後第一名的多特蒙德5分，在聯賽還剩13輪的情況下，最終的冠軍歸屬依舊充滿懸念…」

  「憑藉這個帽子戲法，楊楓本賽季的德甲進球數達到了6球，暫列德甲射手榜第十位，排在打進8球的勞爾之後，沙爾克04多達三名球員名列射手榜前十！」

  「五天之後，沙爾克04將會客場挑戰捷甲冠軍比爾森勝利，開始歐聯杯十六分之一決賽的征程，我們希望能看到楊楓有更精彩的表現…」

  「今天的比賽就為您轉播到這裡，謝謝大家的觀看…」

  雖然沒能取勝，但這個平局來得太過艱難，而且成功在積分榜上壓制了門興，所以客隊更衣室里的氣氛很歡樂。

  作為最大功臣的楊楓並沒能延續剛才球場上的眾星捧月，隊友們雖然表現出了遠超以往的善意，但想讓他一下子成為球隊的希望之星甚至太子爺神馬的，顯然是在想屁吃。

  足球世界裡擁有著一條明顯的鄙視鏈，而亞洲球員無疑處在這條鏈子的最尾端，哪怕是十年後在英超大殺四方的亞洲一哥孫興慜也還是動不動就被隊友當眾咆哮指責，甚至差點被抱以老拳，黃種人在這個行業的生存環境可想而知。

  而在這條鏈子的亞洲這一節，中國球員又是處在靠後的一段……

  當然德甲不是英超，而且競技世界終究是強者為王，只要實力夠強，沒有什麼偏見是不能打破的。

  楊楓從十四歲就開始自己一個人在德國生活，半年前才成功從小透明進化成了半透明，對這種情況心裡有數，反正一直開掛一直爽，只要自己一直進步下去，有他們跪舔的時候。

  洗漱完畢，跟著隊友們走上大巴，和以往一樣默默來到最後一排，從背包里拿出手機，熟練地點開音樂播放器。

  耳塞一戴，誰也不愛。

  「hello 酷狗」的聲音剛響起，一個黑影突然籠罩了自己。

  楊楓抬起頭，摘下一邊耳塞，莫名其妙地看著來到自己面前的傑弗森·法爾范。

  法爾范把自己的車鑰匙拋了過去，「答應過你的，我的車今晚是你的了。」

  楊楓這才記起自己打進第二個進球後這哥們兒好像說過，只要自己能再進一個他就把車借給自己去撩妹來著。

  楊楓現在一門心思搞事業，哪有精力顧得上這個，馬上拒絕道：「謝謝，不用。」

  法爾范道：「我求你了，夥計，做個十八歲的男孩該做的事吧，你不可能跟足球過一輩子。」

  他在埃因霍溫跟孫翔做過隊友，來到沙爾克後也跟蒿俊敏合作過，並不像很多人一樣對中國球員充滿偏見。

  「這可說不定，我覺得我能踢到八十歲，」楊楓其實還有兩個多月才到十八歲，但也懶得糾正他的說法，「希望在那之前能夠踢一場世界盃吧……」

  「這是亞洲人的幽默嗎？」

  「不，這是中國人的幽默。」

  梅策爾德大笑道：「得了吧，傑弗森，我可不覺得對姑娘來說你的破車比他那張臉更有吸引力。」

  「好吧，這話太傷人了，鑰匙給我，你抱著足球過一輩子吧。」

  法爾范離開，楊楓看了看時間。

  德國跟中國時差七個小時，那邊正是半夜，他也不知道父母睡了沒有，也就沒打過去。

  他不知道，哪怕是大半夜，「楊楓」兩個字還是在國內掀起了一場流量盛宴。

  想想都知道，以中國媒體那德性，留洋球員哪怕組織一次進攻都能被誇出花來，更何況是一個帽子戲法？

  很多沒看比賽的修仙黨在新聞彈窗和聊天群的信息轟炸下很快知道了楊楓的壯舉，紛紛在網上尋找這場比賽的進球集錦。

  楊楓吧里，本來只有比賽日的時候才會出現稀稀拉拉的幾個帖子，但這場比賽結束之後，這裡直接成為了球迷們發泄激動情緒的聖地。

  一篇吧主有感而發的小作文很快被加精置頂，引來頂帖無數。

  「北愛爾蘭可以出現一個喬治.貝斯特，賴比瑞亞可以出現一個喬治.維阿，象牙海岸可以出現一個德羅巴，威爾斯可以出現一個吉格斯——皆是彈丸之地，卻都有巨星閃耀於足壇，偏偏我們泱泱華夏，山河萬里，人口十數億，始終沒有出現過一位世界級球星。

  曾經跟巴斯滕一起名列世界六大新星的李華筠、曾經跟梅西共同入選世青賽最佳陣容的陳濤、曾經被我們拿來跟C羅相提並論的東方卓、曾經跟皮亞尼奇一起被稱為梅斯雙子星的王楚……

  我們曾像在盼望公雞能下蛋一樣地YY著他們的成長，如同捏著一張已經開出了三個正確號碼的彩票，心情激動又緊張，然而當後面的數字揭曉，我們只能默默地將彩票揉成一團，然後不死心地繼續等待下一次開獎。

  楊楓也許就是這樣一張新到手的彩票，上面已經揭曉出了四個正確的紅球，我也不知道他今夜的天神下凡是浴火後的徹底涅槃還是曇花的一夜綻放，但我知道卡卡十七歲的時候還在聖保羅青年隊默默地練級，C羅十七歲的時候剛在里斯本完成自己的職業生涯首秀，而楊楓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在德甲上演了帽子戲法。

  這樣的他本應得到最好的期盼和祝福，但為什麼我們給他的卻總是最苛刻的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