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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我一劍,天師一劍1

2024-09-30 07:03:18 作者: 替罪羊

  聽到博遠揚要拼命的嚎叫,我再也無法自持,停步尋找那兩個被屍海包圍的身影。

  行將就木的容貌,不輸壯年的豪邁,遠超常人的灑脫,我這兩位沒有血緣關係的爺爺,反而比我親爺爺更容易讓我心疼。

  或許是因為沒有血緣關係,每次都是爺爺做惡人的緣故,也可能是爺爺沒有赴死豪言,我沒能感到失去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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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想到方航曾說過的「底蘊」,我可以在短短三五年擁有超越所有人的實力,卻永遠沒有他們活的舒坦,缺的就是無數年出生入死所沉澱下來的底蘊,我不如他鐵石心腸,殺伐果斷,如果剛剛殺了九香,此時不會進退兩難,如果能狠下心,不理會博遠揚的死活,就此離去,好日子唾手可得。

  不說許祈發誓不再出現,只要我不受傷,他出現了又能怎樣?

  總而言之,說一套做一套,便是我的座右銘了。

  將九香放下,她沒有任何表示但我明白她的心意,只要我棄她而去,她就會要我的命。

  朵朵拉緊我的胳膊,滿臉焦急:「不要去,會死的,我還是個鬼呢,難道你不救我了麼?」

  嫁妝劍捅進我胸膛之前曾有碎裂之聲,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將血玉琥珀捅碎了,朵朵應該是從那裡面鑽出來的,只是不知道原本住在琥珀之中的馬恩慧為什麼會變成她,此時來不及多說,我推開朵朵的手,鄭重告誡康九香:「咱倆之間,你犯下天大的錯我也會原諒你,只要別傷害我在意的人,我現在要去救爺爺,你看著辦吧,你已經殺過我一次,下得去手,可以再殺第二次。」

  不等她回答,我接過朵朵手中的嫁妝劍,大步離去。

  頭幾步走的很艱難,就好像中了化骨散似的全身骨頭都發酥,深入骨髓的相思真不是一句虛話,也不知許祈如何搞出這般變態的毒藥。

  每走一步,虛弱感便濃厚一分,等我頭昏腦漲,搖搖欲墜時,我扭頭看了一眼九香。

  樹林中,她形影相弔,分外孤單,滿是落寞的低著頭,就像一隻被全世界以往的孤魂野鬼,遺世而獨立。

  我不再管她了,重重踏出一步,沒有不支倒地,不禁大喜過望,寶劍一甩,飛快撲了出去。

  水窪邊的空地上,金鐵交加之聲,老族公的詛咒喝罵,許祈毒汁般的言語混雜在一起,瀰漫在空氣中的則是鐵屍被砍斷肢體,黑色血液里特有的撲鼻惡臭,我正要長吸口氣便加入戰團,卻險些被這毒氣一般的味道給熏暈過去。

  見我回來,老族公欣喜大喝:「遠揚住手,王振來了!」隨即他又叫道:「王震你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幫你爺爺?」

  爺爺三人,各有絕技,鐵屍無懼疼痛,就是一股腦的衝上去掄拳便揍,無論斷肢還是被砍掉腦袋都不會讓他們重傷倒地,恰恰老族公也是大開大合的剛猛路子,一拳一腳都能將鐵屍擊退,雖然剛不可久,可他手持無堅不摧的大黑斧,倒也能堅持一陣。

  博遠揚則沒這本事了,他本非武夫,平日裡僅僅練些八段錦之類的氣功,縱然學過幾手功夫也是花拳繡腿,欺負普通人還行,與幾十具鐵屍搏命便不夠看了,爭鬥初啟,博遠揚還時不時的丟兩張符,噴幾口血,可許祈搞出的殭屍極難對付,又有許福領著,逼得博遠揚且戰且退到樹林邊緣,繞著大樹勉強抵擋。

  爭鬥最凶的便是爺爺和許祈,可若換個人來看,還以為他倆在過家家。

  爺爺右手持刀平舉,搖搖晃晃像只肥企鵝似的朝許祈衝去,許祈卻仿佛被繩子捆住,也是左搖右晃,堪堪避開通向自己咽喉的刀鋒,爺爺便收步轉身,還是那個僵硬生澀的姿勢再次衝去,許祈再次勉強躲閃。

  那遲鈍麻木的動作就像是兩個缺了機油的機器人在打架,可我卻知道,爺爺在拼命了。

  一開始他倆打得挺熱鬧,龍騰虎躍,刀劍如電,爺爺雖然有高僧屍骨,是半位屍解仙,可許祈也不普通,對他來說,肉.體如衣服,這具身子是他在龍虎山裝門面的戰袍,用了幾十年,肯定悉心溫養過,他又是混了數百年的老江湖,當初的爺爺在他手下沒有還手之力,即便此時成就屍解仙,也絕不可能戰勝許祈。

  所以爺爺用推背圖了,那刀不是刀,而是他用推背圖給別人命中定下的劫數,硬生生讓一個人的命途終結於刀兵之禍,只要他改命成功,這人會主動把喉嚨送到刀鋒之下,迄今為止我都不知道如何躲過爺爺這招,唯一的辦法就是甫一見面便劈他一劍,不給他改命的機會。

  而推背圖用一次則老一分,破碎的衣衫,爺爺那乾癟的皮膚上的青色小字分外清晰,近乎要放出淡青色的光芒了,這與迴光返照一樣,當刺在爺爺身上的經.文耀眼到極點時,就會瞬間熄滅了。

  爺爺才是最危急的那個,但我沒有立刻過去,儘量調息到心如止水,便圍著他倆慢慢挪動腳步。

  爺爺看到我,沒有動容,照舊是極不協調的姿勢將定國刀往許祈的脖頸間送去,許祈也看到我,不言語卻面沉如水,躲閃的時候儘量與我保持距離。

  就這樣看了三分鐘吧,爺爺沖了四次,許祈始終與我保持十米以上的距離,而我也始終沒有找到機會,我唯一有把握幹掉許祈的招數就是劍炁,但他躲得開,我如今的狀況也劈不出多少劍,況且許祈也在等待,有兩次他故意向我靠近一些,就是等我出手,誤傷爺爺。

  終於,爺爺第五次沖向許祈,許祈照舊是艱難抬步,他被推背圖壓的難以動彈,而爺爺便真能冒出青光了,拼盡全力激發推背圖的威力,勢必要將許祈斬於刀下。

  心知不能再耽擱,我握緊了劍,眼看爺爺立著許祈還有三米遠,而許祈似乎連一步都抬邁不動,整張臉看不到一絲血色,急的滿頭大汗,下一刻,爺爺生硬的動作忽然變得圓潤了,那抓著寒光閃閃的刀刃的金色長龍仿佛活了似的,我分不清是劈空聲還是真的龍嘯聲,總之有一聲高亢嘹亮的長吟,定國刀狂舞,像一朵驟然綻放的金色玫瑰,要將許祈裹入其中,剁成肉醬。

  爺爺使詐,忽然間受了推背圖,打許祈一個措手不及。

  許祈正要向一邊撲倒,推背圖的壓力頓時消失,他身輕如燕,居然拔地而起,跳起了三米多高,徑直從爺爺頭上越過。

  我等的機會終於來了。

  飛在空中的許祈沒有任何借力之處,爺爺大吼道:「動手。」

  我也同時出劍,醞釀已久的劍炁無色無光,只聽一陣刺耳的撕裂聲,嫁妝劍仍在我手中,我腦中卻出現了一副畫面,劍化烏光,一道黑色的閃電眨眼間出現在正在下墜的許祈身前。

  許祈不甘,拼命嘶吼,臉上是垂死掙扎的狠戾神色,他咬牙切齒,額頭上青筋暴突,左手掐訣,嘴裡嘀咕一句,右手握拳狠狠砸在身前。

  一枚肉拳,阻我劍炁,螳臂當車。

  一蓬血霧炸開,許祈重重墜地,還砸出了不小的灰塵,灰塵還沒落盡便傳來許祈氣喘吁吁的狂笑聲:「哈哈,哈哈哈,孽徒,憑你也想弒師?」

  塵煙盪盡,顯出了許祈的身影。

  夠悲壯,夠慘烈。

  原本能勉強蓋住後腦的頭髮亂糟糟的像個鳥窩,那身盡顯仙人風采的鶴氅道袍碎成縷縷布條,他臉上儘是血污與塵土,比流浪多年的乞丐還要骯髒。

  右肩處,血流汨汨,很快在他腳下積了一灘,而他的右臂則徹底沒了。

  皮肉白骨都炸成血沫,和泥同塵。

  受了如此重的傷,許祈卻狂笑不止,他用左手撿起那斷掉的寶劍,仍然散發著一劍在手,舉世無敵的傲氣,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瘋了,仰頭問老天爺:「誰能殺我?誰能殺我?」

  低頭看向我們,他蔑視道:「爺孫合力,只能斷我一臂,張元吉都殺不掉我,憑你們?」

  與許祈的狂傲相比,爺爺平靜許多,他沒有回應許祈的猖狂,而是略帶擔憂的望了一眼那沉寂的水窪。

  張元吉還沒出現,許祈仍然活著,可我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爺爺嘆息道:「王震,你殺掉我,我去幫秀兒哥,走一步看一步吧。」

  爺爺便踢著定國刀,慢吞吞向一群鐵屍走去,得不到回應的許祈氣極,居然很沒風度的破口大罵起來,罵我欺師滅祖,罵我狠心殺妻,全然忘了這一切都是他逼得,而且我也沒有殺九香。

  向樹林裡看一眼,朵朵扶著樹,卻不見了九香的身影。

  得到爺爺的支援,老族公比許祈更加猖狂,先是狂笑,隨後扯下了身上的衣服,我以為他要裸戰,卻沒想到,藏在那黑色衣服里的,居然是一身青紫色,繡了土黃色九條五爪大蟒的三品官袍,胸前一塊孔雀補,一如既往的沒有孔雀的艷麗與靈氣,反而像是淋了水的野雞。

  老族公奮力揮斧,咆哮道:「滿清餘孽?縱然是餘孽,爺爺也是三品,身穿九蟒袍,手持皇恩斧,爺爺代表大清像你這明朱餘孽宣戰啦,王震,你本官的八品護衛,這頭陣就交給你啦!」

  露出官袍,老族公越戰越勇,一副劈掉了四顆鐵屍腦袋,原本他和博遠揚平分了八十一具鐵屍,此時有爺爺加入,壓力大減,而定國刀比黑斧鋒利,比嫁妝劍更適合劈砍,揮手之間,爺爺便粉碎了四具鐵屍,隨後他稍稍喘口氣,再次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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