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手到拿來
2024-09-30 03:56:44
作者: 海三十郎
馬上騎者身穿灰衣,趴在馬背上,雙手緊緊地抱著馬脖子,好像只要一鬆手,便會摔落下去。
到了酒店前,灰衣人想要翻身下馬,卻「撲通」一聲,從馬上掉了下來。
那人頭髮凌亂,臉上衣服上到處都是血漬。
落地之後,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手臂剛支起半個身子,又癱倒在地。
「是老二。」宇文虬驚呼一聲,從窗口一躍而出。
來到那灰衣人面前,他蹲下身子,伸手將對方扶起,問:「老二,你這是怎麼了?」
灰衣人耷拉著腦袋,神情非常地痛苦,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他張口想要說話,卻「哇」地吐出一攤血水。
他努力地抬起手臂,向身後一指,再次癱軟在宇文虬身上。
宇文虬抬眼望去,只見遠處又有一騎奔來,顯然二弟受傷一定跟來人有關。
他將灰衣人交給曹宣:「把老二送到酒店裡,看看他受了什麼傷,給他用些藥。」
曹宣應了一聲,接過灰衣人,背在身上向酒店而去。
宇文虬立在酒店前,望著越來越近的那匹馬,眯縫的眼睛中,殺機閃爍。
他已調息運功,力貫全身,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惡戰。
二弟的武功在江湖上算得上一流的高手,能將他打成重傷的人肯定非泛泛之輩,他自然不敢小瞧來人。
那六名隨從也都從酒店中涌了出來,見此情景,都撥出兵刃,嚴陣以待。
那一騎疾馳而來,臨近酒店也不減速。
宇文虬已能看清馬上騎者的容貌,那是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圓臉大眼,一頭黃髮。
對方也在看著宇文虬,嘴角似乎還掛著一抹笑意。
宇文虬不認得來人,但是他的注意力絲毫不敢懈怠。
然而那一騎到了酒店前,即不曾停下,也沒有向宇文虬發動攻擊,而是在他們面前一晃而過,順著大道直接跑了過去。
在經過宇文虬面前時,馬上人還朝著宇文虬眨了眨眼。
宇文虬看著那一騎遠去,當時就怔住了。
但他決不信那人是個過客,對方那一眨眼也有說不出的詭奇,似乎還帶著些許嘲諷。
在短暫的怔忡之後,他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回頭衝著酒店大喊:「曹宣。」
酒店裡沒有回音。
宇文虬幾步竄至店內,卻發現曹宣躺在地上,雙目緊閉,但胸口起伏,似乎已經睡去。
這明顯是被人封了穴道的症狀。
而那個灰衣人則蹤影全無。
宇文虬驀然間頭腦一片清明:圈套!這一切都是圈套。
他伸手入懷,果不其然,那個巴掌大的免死令已經不在身上。
他已經明白,那個灰衣人並不是他的弟弟,而是傅輕鴻易容假扮的。
為了不讓他看出破綻,故意弄亂了頭髮,用血漬塗污了面孔,並且耷拉著腦袋,不曾正面對著他,又不說話,這才瞞過他。
對方吐「血」之後,倒在他身上,而這時他的目光被遠方騎者所吸引,傅輕鴻趁機盜走免死令。
那個騎者則應是他的同夥——黃貓。
他只覺得一團無名火騰地沖入大腦,目眥欲裂。
他沖入後廚,看到裡面只有廚師、店掌柜和夥計三人。
他怒聲喝問:「人呢?」
店夥計向後門一指。
宇文虬立刻沖了出去,但是外面卻是一片曠野,哪裡還看見半個人影。
「傅輕鴻,你這個惡魔,遲早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
宇文虬衝著那無邊的曠野,盡情發泄心中的怒火。
一個時辰之後,傅輕鴻和黃貓已坐在紹興城中一家酒店之中。
兩人忙了一上午,到現在還沒有吃飯,早已飢腸轆轆,這時要了酒菜,慢慢地食用。
傅輕鴻已除去了臉上的易容,換回自己的本來面目。
他邊吃邊玩弄著兩塊免死令,對正在狼吞虎咽的黃貓道:「只要咱們現在把這免死令到手的消息傳給沈望江,宇文哥倆的命就過不了今夜。」
黃貓頭也不抬,邊吃邊道:「這哥倆自從叛離鱷魚堂,殺人越貨,盜搶劫掠,為了斂財,無惡不作,犯下了滔天罪行,早就該千刀萬剮。」
傅輕鴻點頭:「這次到江浙來,聽說這件事後,即便沈堂主不開口相求,我也打算將這免死令從他們身上盜走。」
黃貓抬頭瞅了他一眼:「大名鼎鼎的智盜要是盯上的人,那人便是大禍臨頭了。」
傅輕鴻笑了笑,把免死令揣回懷中,夾了一口菜放入口中:「待會兒咱們把信息傳給沈望江,讓他們先動手,免死令倒不急著送還他們。」
黃貓點頭,拿起酒壺倒酒,卻發現壺中已空,便招呼店家再上一壺。
店小二應了聲:「酒來了!」用拖盤端著一壺酒,送了上來。
黃貓眼神忽地一亮,但馬上便恢復正常,若無其事地接過了酒,腳下卻輕輕地捅了傅輕鴻一下。
傅輕鴻依舊在吃著菜,好像根本就不曾察覺黃貓的舉動。
那個店小二送上酒之後,便退了回去。
黃貓拿起酒壺,先給傅輕鴻的杯子斟了酒,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滿。
這時卻聽到「啪」地一聲響,鄰桌一書生模樣的年青人,失手將筷子掉在地上。
那書生嘆了口氣,低身俯腰去拾。
但是傅輕鴻和黃貓同時看到,那書生在拾筷子時,通過桌子下面,向他倆比劃著名什麼。
書生用手指了指那個店小二的背影,又指了指自己的臉,然後用力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誇張的神情。
傅輕鴻和黃貓都看出來這個年青的書生在向他們提醒著什麼。
他是故意把筷子掉在地上,一是這樣能引起傅黃兩人的注意,二是借著拾筷子的機會從桌子下面傳遞信息,那個店小二也發現不了。
傅輕鴻朝著那書生笑了笑,暗暗點了點頭,表明已明白對方的好意提醒。
黃貓放下酒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傅輕鴻也喝乾了杯中酒。
黃貓再次將兩隻杯子斟滿。
兩人邊吃喝著,邊說著話。
但是沒過多久,黃貓忽然以手撫頭:「我的頭怎麼這麼暈?」
話剛說完,便趴倒在桌上,再也沒有抬起。
「你怎麼了?」傅輕鴻伸手去搖黃貓的肩膀,黃貓卻如死豬一般毫無反應。
傅輕鴻突然也皺緊了眉頭,自言自語的地道:「我的頭怎麼也這麼難受?不對勁啊!」
他像是猛然間覺察到了什麼,看了一眼那酒壺,又回頭瞅著那個站在內廚門口的店小二,驚愕地道:「你在酒中下了藥?」
那個店小二本來在靜靜地觀察著兩人的舉動,這時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你的反應倒是挺快。」
傅輕鴻以手撫頭,一臉的痛苦:「你是誰?為什麼要扮成夥計模樣,對我們下藥?」
「店小二」慢慢地走了過來,伸手在臉上一抹,一張人皮面具便揭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