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事獻殷勤

  小六委屈：「娘，小妹不讓我親。」

  梁桂琴被逗樂，捏捏他的臉，故作嫌棄道：「她嫌你髒，幾天沒洗臉了？」

  「三天，四天？忘了。」小六掰著手指頭數了數，「那我洗洗去。」

  老大做了碗紅薯和麵粉混合在一起的糊糊來，陳氏吹涼，一點一點餵進施晚晚嘴裡。

  施晚晚下意識嚼了嚼，發現自己沒牙，只能抿了抿，直接吞下。

  

  幸虧煮得夠爛糊，吃起來毫不費力。

  本來想把這一碗都吃掉，奈何人小胃小，吃了不到半碗就撐了。

  「不吃了？那留著下頓吃。」陳氏把剩下的交給老大，老大再放回廚房去。

  家裡的好東西都是要先緊著施晚晚的，比如白面，就是她的專屬食物，其他人一年四季不是紅薯就是地蛋，白面一年到頭也難得吃上幾次，有黑面吃就很不錯了。

  而這兩年連年災荒，紅薯地蛋也有限，更多的時候只能吃野菜充飢。

  施小六洗完了臉進來，興奮道：「娘，我一會兒去河裡抓幾條魚回來，給小妹燉魚湯喝，給她好好補補，你看怎麼樣？」

  「是你自己饞魚了吧？」梁桂琴知道他打什麼主意，「不許去，夏天了，河水漲得快，不安全。」

  小六悻悻地坐下，只能作罷。

  施大山帶著大夫趕回來，給施晚晚看過，確定沒有大礙了，一家人心裡的大石頭這才落地。

  二房這邊，王淑芬聽說大房那丫頭又好了，氣得嘴歪。

  「明明都要死了，怎麼又活過來了？命怎麼這麼硬呢？」

  施小山聽見，讓她說話小聲點，「讓娘聽見，又得打你。」

  王淑芬哼道：「這是我自己家，還不讓說話了？你娘長了順風耳是怎的，這都能聽見？」

  「我不跟你吵。」施小山拿上鐮刀，去後山割草去了。

  「就不信了，我還對付不了梁桂琴！」王淑芬眼珠子一轉，突然又生一計。

  吃飽喝足後，施晚晚四仰八叉地躺在小床上，睡了過去。

  但睡下沒多久，她就感到一陣寒意，又猛地驚醒過來。

  豎起耳朵一聽，是陳氏在說話：「你又來幹什麼？早上沒挨夠打是不是？」

  「娘，您別這麼激動，我是來向大嫂賠罪的。」

  這聲音，好像是原主的二嬸王淑芬？

  施晚晚使出吃奶的力氣，翻身坐起來，向門口看去。

  見王淑芬手裡提著個竹籃，笑吟吟地說：「大嫂，早上我不該說那些話，我向你道歉，而且晚晚生病跟我真的沒有關係，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受寒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這些年王淑芬一直裝得很和善，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所以三天前娘家那邊有事要回去一趟時，梁桂琴才會放心把女兒交給她照顧。

  梁桂琴哪裡知道，她一走，王淑芬就把她半歲的女兒放到冷水裡泡，給她洗冷水澡？

  這能不發燒才怪呢。

  可憐原主只有半歲，只記得王淑芬讓自己玩了會兒水，壓根不知道這是在害她，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見梁桂琴不搭理自己，王淑芬從籃子裡拿出一碗油煎的小魚乾放桌上。

  「我這裡有些吃的，給孩子們打打零嘴，算是我為今早的糊塗做補償。」

  小魚乾本身就是好東西，油煎過的更是一年到頭也吃不到，荒年更是想也別想，王淑芬家裡竟然有這樣的好東西，可見二房的小日子過得很滋潤。

  小六子聞著香味從後屋跑來，兩隻眼睛放光。

  「好香呀！哪裡來的香煎小魚乾？我能吃麼？」

  他記不得還是什麼時候沾過葷腥了。

  「當然能吃，」王淑芬笑著說，「二嬸就是特意拿來給你的。」

  陳氏看見她就煩，推著她往外走。

  「行了行了，小魚乾我們收下，你可以走了。」

  王淑芬回頭對小六道：「小魚乾趕緊吃哦，軟了就不香了。」

  小六早已饞得流口水，拿了兩條往嘴裡放。

  見狀，施晚晚立馬大哭出聲。

  王淑芬沒這麼好心，這小魚乾肯定有問題！

  「妹妹怎麼了？」小六顧不上吃，急忙跑進房裡，「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用他那隻抓了小魚乾的油手摸摸施晚晚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好像沒燒呀。」

  施晚晚拍開他的爪子，氣憤地瞪著他。

  臭小子，能不能講點衛生啊？

  梁桂琴給女兒擦擦臉，嘴裡教訓兒子：「看你把妹妹的臉弄的，全是油，快洗手去。」

  「娘，我想吃小魚乾。」

  「那你吃去，不能全吃完了，留點給哥哥們。」

  小六爽快地應了，蹦蹦跳跳出房門。

  施晚晚只好又哭起來。

  梁桂琴著了急：「怎麼又哭了？哪裡不舒服？還是尿了？」

  解開尿布查看，是乾的。

  「沒有啊，心肝兒，你到底怎麼了？」

  屁屁被人看了，施晚晚老臉一紅，隨即指了指桌上的小魚乾。

  小六見狀，整碗端進來。

  「妹妹要吃嗎？」

  陳氏看見，不由地笑了：「小饞貓牙還沒長齊呢，吃不了這個，等長大了阿奶去鎮上給你買。小六你自己吃。」

  「哇呀——」施晚晚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小五進來，看看妹妹，再看看小六，撓了撓腦袋，說：「我知道了，妹妹就是不想看到六弟吃掉小魚乾，她想留給我和哥哥們吃。」

  他比小六隻大兩歲，今年剛滿七歲，但長得又矮又瘦，看著不比小六高多少。

  小六不服：「你亂說，難道妹妹更疼你們，不疼我？」

  「本來就是這樣，你老偷親妹妹占便宜，她不喜歡你。」小五咧著嘴笑。

  施晚晚沒心思管這兩兄弟，眼下最緊要的，是確保沒人吃到這碗小魚乾。

  於是她頑強地爬起來，伸手去夠小六手裡的碗。

  陳氏看她實在喜歡，就拿了一條讓她舔舔，過過嘴癮。

  施晚晚：「……」

  不能說話就是麻煩。

  「算了，我不吃了，都讓給妹妹，她吃不完我再吃。」小六把小魚乾放到小床上，溫柔地提醒道：「小心點，不要打翻了哦。」

  施晚晚用力點頭，忽然覺得六哥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不少。

  於是乎，小魚乾就這樣被施晚晚「霸占」了一天。

  晚上吃過飯，好幾天都沒怎麼睡的一家人很早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