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在耳邊說的話

  按照朱維的說法。

  朱潔明明很喜歡這個釵子，就算缺銀子，她也捨不得讓朱維拿出去賣了。

  朱維身上沾的都是土，單手叉腰。

  「我也奇怪呢。」

  白黃看他一眼，朱維壓低聲音，「所以我懷疑，是妖怪讓我妹妹去衙門換的銀子。」

  季若風皺眉，「為什麼。」

  朱維一攤手，「那誰知道……」

  話音未落。

  

  白黃和江知間異口同聲，「為了要她的命。」

  二人對視。

  江知間聲音沉沉，「香香送出去的白色光球。」

  白黃迅速站起來，「何娟家的梧桐樹。」

  事不宜遲。

  兩人立刻趕往何娟家，季若風站在原地，「得，搬屍體吧。」

  蠍尾單手搭在眼睛上方，咂咂嘴，「他倆一直這麼有默契嗎。」

  拿衣裳做了個簡單的裹屍袋。

  季若風一邊扛著朱潔，朝朱維抬抬下巴，「一塊去趟衙門吧。」

  順便點頭，「你以為江大人怎麼栽進去的。」

  穿過巷子口。

  白黃熟練翻牆，江知間從大門進入。

  眼前一片通紅，巨大的梧桐沖天而起，最上方隱隱符紙遮天。

  正是白黃之前丟在梧桐樹上以防萬一用的。

  武器碰撞，江知間撥開樹葉，提起內勁順著樹幹爬上去，面前豁然開朗。

  生花刀金色流轉，黑色刀身纏鬥一方紅裙女子。

  她頭上插著金釵，臉上帶著面紗，眉間一抹淡淡的黑痣。

  雙手指甲便是武器，扭頭的瞬間，江知間認出她並非是當初在京城見過的貴女。

  身後風動。

  江知間一個側身，何娟娘一身紅色，雙眼漆黑，手裡舉著釵子朝江知間殺過來。

  大荒劍擋住髮釵。

  江知間幾步攻了回去，何娟娘身子羸弱，掉下樹幹，江知間伸手一撈——

  髮釵準確插進手心。

  江知間疼的發抖，還是隔空給何娟娘擋了一下。

  她翻身一轉，發出嗬嗬的笑聲，「動貴女者，都得死——」

  手心順著髮釵迅速發紅。

  白黃挑開貴女，幾步跳到江知間身邊，生花刀迅速在其手心劃出一道傷口。

  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

  江知間手骨都紅了貴女踩著尖尖的樹枝，紅裙垂下。

  她歪著頭，「半妖，殺了捉妖人。」

  江知間眼底血紅，胳膊不受控制的舉起，大荒劍發出凌厲的劍光。

  白黃對江知間不設防。

  電光火石之間，江知間吐出一口鮮血，竟從手心生生削斷半根釵子。

  白黃摸出符紙，燃成灰燼也顧不上找水，塞進江知間嘴裡，胳膊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她把傷口對準江知間的嘴，「喝下去。」

  血液混合著黑灰，江知間眼底血紅漸漸褪去。

  貴女捂嘴輕笑，「他不捨得殺你，那你猜猜，他舍不捨得殺自己呢。」

  說著朝江知間比劃了個手勢。

  話落，梧桐樹下傳來一聲氣沖沖，「他殺不殺自己不重要，我今個非得殺了你。」

  蠍尾擼起袖子撩開樹葉，上去就要錘貴女。

  樹下。

  季若風的鋼刀舞的虎虎生風。

  江知間單手拄刀，半妖的妖力和神智相互拉扯。

  蠍尾明顯不是貴女的對手，幾下負傷，白黃眼底沉沉，把江知間往蠍尾的方向一丟。

  「看好他。」

  符紙撕裂，白黃重新拉出一道結界。

  她刀刀帶著殺意，貴女的指甲被劈斷好幾根。

  眼看不敵，她嘴裡發出奇怪的聲調，何娟娘不要命的往梧桐樹上跑，季若風沒纏住。

  何娟娘跪在貴女面前，指甲生生掏出心臟，如同一位虔誠的信徒。

  半妖無心既死。

  貴女嘴角沾著鮮血，一腳把何娟娘的屍體踢向白黃。

  白黃側身閃過，再看貴女，拼著妖力破開符紙，逃之夭夭。

  幻境消散。

  梧桐樹枯黃。

  何娟娘的屍體詭異扭曲，白黃接過江知間，生花刀插在腰上，她輕輕拍拍小江大人的臉。

  「江知間，醒醒。」

  釵子還剩半根插在手心。

  血肉模糊。

  季若風嘶了一聲，惡狠狠的踢了何娟娘一腳，「江大人好心救你，恩將仇報的東西。」

  江知間渾身冷汗，意識模糊，半睡半醒之間，他抱著白黃的脖子，低低說了一句話。

  然後暈倒。

  街上人來人往。

  百姓並不知道在府城的角落進行一場殘酷的戰鬥。

  白黃背著江知間，胳膊上的傷口還沒處理，一股子血腥味。

  蠍尾覺著自己一個大男人，「白黃，我背著江大人吧。」

  白黃聲音清冷，「他嬌氣。」

  旁人背不習慣。

  季若風扶著江知間的後背，雖然不知道皮糙肉厚的江大人哪裡嬌氣。

  但還是跟著附和一句，「白姑娘說的對。」

  小院的紅花樹打了骨朵。

  蠍尾一進門就是一哆嗦，頭上沒忍住冒出幾根須子。

  白黃把江知間放在躺椅上，季若風回頭嚇了一跳。

  「蠍尾，你這是什麼造型。」

  蠍尾使勁按著頭上亂晃的須子，「院子裡妖力太強了，我忍不住。」

  大廚從屋裡出來。

  聞見蠍尾的妖味，弓著身子炸毛，白黃一拍它的腦袋，「看著你親爹。」

  自己閃身進了暗室。

  大廚跳上躺椅，竄到江知間胳膊底下，不知道是不是季若風的錯覺。

  江知間原先極其不安穩的身體慢慢平靜下來。

  蠍尾雙手按著腦袋，挑眉，「連只寵物都這麼強嗎，不愧是捉妖人。」

  片刻。

  白黃手裡端著瓷碗，扶著江知間的腦袋，「江知間，張嘴。」

  那一碗血紅。

  江知間一口沒剩，慢慢睜開雙眼。

  渾身像是大病一場，他張了張嘴，聲音沙啞。

  「白姑娘，我看到了，她吃了一隻鶴。」

  桌子上還剩一碗黑色的符水，白黃揉了下江知間的耳朵。

  「我知道了，你累了，先睡會。」

  江知間歪進她懷裡不省人事，白黃指指黑色符水，示意蠍尾。

  「喝。」

  蠍尾湊過去聞了聞，「這是什麼。」

  大廚從屋裡叼了塊毛毯出來，白黃替江知間蓋上，「貴女的指甲，可解你身上的蘭炷香。」

  蠍尾眼睛一亮。

  白黃扭頭，「接下來不管看到什麼，全部記住，明白了嗎。」

  蠍尾愣愣點頭。

  一碗喝完，他沒有江知間那麼好的待遇，還是季若風眼疾手快，扶到他到椅子坐下。

  蠍尾渾身發抖，半晌，雙眼緊閉，大喝一聲。

  「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