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還她自由
2024-09-30 02:56:36
作者: 木木好好吃飯
沖唐樂安與顧雲崢頓了頓首,秦之叡緩步朝著門外走去。
留戀地看了眼顧雲崢,秦心雅垂眸抿唇,抱著孩子跟在後面出去了。
人一走,房內便只剩兩人。
顧雲崢一手背在身後,一手盤著黑玉珠,眸光注視著唐樂安,嗓音溫潤:「既然我所言你皆不信,我便親自去請秦老先生下山,如此你可信了?」
心中不可遏制地泛起甜蜜,唐樂安說話卻硬邦邦的,道:
「與我何干?」
顧雲崢彎唇輕笑。
往前邁了兩步,拉近彼此的距離。
「也不知是誰在船上逼問我,要我說個清楚明白,如今真相擺在面前,某人卻不肯承認了,真是白費我一番心思。」
唐樂安抿著唇,不發一言。
瞧著這一遇事就沉默的人兒,顧雲崢眼中滿是無奈與寵溺,手指緩緩撫過她隆起的肚子,溫聲道:
「幾月生?」
唐樂安心一滯,謊道:
「四月。」
顧雲崢眼睫顫了顫,眼底卷了幾分落寞。
「是嗎......」
「他待你可好?」
唐樂安輕點了點頭。
顧雲崢薄唇微抿,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他勉強淡聲道:「你可知,張木華是有家室之人?」
唐樂安又是點頭。
顧雲崢垂眸,虎口虛掩唇瓣,痛楚在眼中呼之欲出,清冷嗓音卷著暗啞:「為什麼呢......到底是為什麼你寧願與張木齊撕扯數月,能懷上張木華的孩子,為何就是不願看看我?」
唐樂安唇瓣囁嚅了下,卻再度選擇沉默。
看到她這無話可說的模樣,顧雲崢的心宛如被一枚倒鉤尖刺扎了又扎,他一手摁著隱隱作痛的心口,低聲質問:
「你在涪縣說的那些話,難道都不做數了嗎?安安,我真心待你,你真的看不見嗎?」
「不!你分明有看見。」
「你只是裝作看不見......」
唐樂安深呼一口氣,頓覺有些累,她扶著椅子坐下,端起手旁的茶杯淺抿了口熱水,這才仰首看著那個男人,溫軟嗓音中帶了絲無可奈何:
「阿崢,我們都深愛著彼此,但我們終其一生都不可能走到一起。這個事實,你總要慢慢接受。」
顧雲崢大步上前,俯身單膝跪地拉起她的手,清雋的容顏輕倦,嘴邊銜著一抹笑意,眼底的悲傷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安安,彼此相愛的兩個人不該錯過的。」
「人生真的很短,我這一輩子就想和你相攜度過。過去很多事情我做得不對,我向你道歉。只要你能原諒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垂著眼皮瞧那雙大手,唐樂安抬起右手握在上面,輕輕地拍了拍,帶著說不出的釋然。
「阿崢你知道嗎,其實我恨你。」
顧雲崢眼瞳一縮,頹然垂首。
「我知道,我都知道......」
尖酸襲上鼻翼,眼梢泛起紅,唐樂安偏頭吸了吸鼻子,嗓音微澀:
「我們不可能在一起,阿崢。」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
「無論如何。」
顧雲崢嘴角牽起一抹淺笑,無聲而平淡,猶如一彎清水中划過的一絲漣漪,轉瞬間消失不見。
他站起身,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擺,薄唇輕啟:「好,我知道了。」
「我放手,不再糾纏你。」
「耽誤了你這麼久,抱歉。」
話音凋零,人已走出了屋。
唐樂安沒由來的心悸,衝到門口掀起帘子走出去,望著那迎著風雪離去的人,高俊背影是如此的孤寂瀟然,好似此次離去便是永久。
手指蜷縮成拳,她垂眸抿著唇瓣,到底什麼挽留的話也沒說,轉身撩開帘子進屋。
......
二月,乍暖還寒。
一場春雪驟下,一夜之間全白了。
「扣扣扣!」
敲門聲在外響起。
唐樂安從被窩裡探出腦袋,睏倦地打了個哈欠,慢慢地起身扯過外衫披在肩上,走至門口打開。
張木華一臉焦急。
「跟我去京城!」
唐樂安一愣。
「去京城做什麼?」
「府上緊急來信,我母親忽得急症,我得去床前盡孝。顧雲崢那邊也來信說,你父親快要不行了,咱倆同去。」張木華道。
唐樂安聽得瞌睡盡掃,反手關門換了身衣裳,簡單收拾好行囊,拉開門往外走。
穿廊而過時,眼角餘光忽而瞥見一抹身影。
她腳下微頓,側首瞧去。
卻什麼也沒瞧見。
柳眉微蹙,她沒有再停留。走到府外,登上馬車。
馬車疾行,唐樂安若有所思地掀開窗簾,像是在期待什麼一般地望著府門口。可直到馬車拐過彎道,駛向另一條街時,也沒瞧見那抹身影。
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唐樂安放下窗簾。
「此行路程趕得很,你身子可還吃得消?」張木華在旁道。
「產期在三月,應當是沒問題的。」唐樂安嘴上這麼說,撫著肚子的手卻不自覺地收緊,希望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
......
府衙門內,玄影垂首道:
「大人,宋太醫所制的藥方已廣發至各個縣城,祁縣內的疫情也已經控制住,剩下的收尾工作也正在順利進行當中。」
踏出府門,凝望著馬車消失的轉角處,顧雲崢久久沒有回神,眼神如晦,薄薄的霧氣在眼中穿梭,叫人瞧不清他真實情緒。
嘴角溢出絲絲熱氣,他垂下了眸子。
「即刻起程鳴海關。」
玄影面有遲疑。
「大人,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此去鳴海關,很有可能會錯過夫人的產期。」
顧雲崢聞言沒有絲毫猶豫,跨步坐上馬車,一片雪花從車簾飄進,徐徐落在地上,他指節分明的手撩開窗簾。
紛紛雪揚,潔白無瑕。
他攤開手心接住三兩片雪花。
不過片刻,雪花便融化殆盡。
他想得再多又能如何?
她的身旁,沒有屬於他的位置。
他去了也是多餘。
不如就此告別。
還她自由。
......
黑夜,沿途寂靜極了。
驟馬疾行,在積雪留下一道車印,綿長不見盡頭,好似這場大雪紛飛,不知何時才會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