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音律
2024-09-30 02:35:18
作者: 猛喝半瓶水
接待單桓的宴會上宋岐也來了,他這段時間不舒服,人瘦了許多,原本長出來的那點肉又沒了,兩頰都凹陷了下去。
他面色蒼白,眉目陰鬱,一雙眸子低低垂著,像是換了個人。
宋鏡進來時他抬眼掃了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眸,他異常的宋鏡瞧了他好幾次。
闊達是跟著宋宸和安國公進來的,一進來就將視線落在宋鏡的身上,坐席上的年輕女子座位非常靠前,她穿著一身深色繡鸞鳳圖騰的長裙,裙裾上點綴了無數瑩白寶石,頭上帶了鸞鳳展翅的金冠,脖頸纖長,眉目如明珠生暈,但是上挑的眼尾卻透露著犀利與冷漠,眼中神色更是冰冷到了極致,帶著一點倦怠。
闊達心中一下子就想到了她是誰,問身旁的宋宸道:「席上那位美人便是摘星公主嗎?」
宋宸順著他的視線向宋鏡看去,宋鏡神色冷淡,對闊達的視線似是無感。
闊達面上帶著勢在必得,「我聽說摘星公主是大襄最美麗的女子,一開始我還不信,想不到所言非虛,若是我將她娶回單桓,恐怕我所有的兄弟都會羨慕我。」
宋宸嗤笑,單桓的人可不會羨慕他死得早。
宋鏡自然注意到了進來的闊達,看著二十多歲,身形高大,膀大腰圓,五官長得倒是舒展,只是眉毛直直刺起,看著又凶又惡。
司蘭十分反感地道:「單桓的人太無禮了。」
宋鏡輕笑了一笑,端起茶盞掩飾唇邊的笑道:「恐怕一會兒他還會更無禮。」
她剛說完,蘇致遠就跟著樂陽長公主進來了,宋鏡起身對樂陽長公主行了禮,蘇致遠在一旁對宋鏡擠眉弄眼。
樂陽長公主微微頷首看向宋岐,往日宋岐會十分溫和地同樂陽長公主寒暄,今日卻只是點了點頭並沒起身。
這太反常了,宋鏡不由地問司蘭:「東宮這幾日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司蘭想了想,「沒有,之前不是一直說,太子這段時間病得性情大變。」
宋鏡忍不住又瞧了宋岐一眼,性情大變,這變得有些狠了。
她轉頭往坐席上看去,鴻臚寺和大理寺的人都已經來了,安國公和平陰郡王府的人也都在席位了。
這不像是接見使者,倒像是招呼皇親國戚和朝臣來看稀罕景。
不會兒宋懷永帶著李覃來了,宋陵才只有十歲,這樣的宴會他是不參加的。
李覃今日穿了皇后翟衣,頭上戴了鳳冠,耳邊墜了兩隻碩大東珠。
宋鏡跟著群臣起身行禮,李覃與她對視,視線十分冰冷,看著宋鏡仿佛在看一具屍體。
宋鏡神色平靜,她背後的司蘭倒是不由得捏緊了手裡的帕子。
宋懷永喚了群臣平身後,闊達便走到殿中向宋懷永祝福問安。
左不過都是些場面話,宋懷永的心情倒是很好。
「闊達王子遠道而來,可要在雍都多住幾日,感受一下大襄的風土人情,朕也想聽聽單桓那邊的習俗與我們有什麼不同。」
闊達拱手稱是,又恭敬道:「我昨日已經見了雍都的富貴迷人,今日又見了宮中奢華,多謝陛下款待。」
宋懷永哈哈大笑,連道闊達王子客氣。
周佩竹今日坐在宋鏡身旁,她今日姍姍來遲,一坐下便盯著宋宸瞧,但是這會兒闊達王子說完話,她湊近宋鏡道:「我聽說,這闊達王子武藝高超,精通騎射又擅長治兵,還會些音律,在單桓似乎是最有可能登上王位的王子。」
宋鏡搖了搖頭道:「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有待考察。」
周佩竹見她不信,焦急重複道:「是我父親說的,他是在裝魯莽,你可別被他騙了。」
宋鏡側目看她:「哦?安國公是怎麼知道的?」
周佩竹低聲道:「自是派人去單桓那邊查了,他此次來就是單桓王對他的一個考驗,若是考驗過了將來就將王位傳給他,自然還有我父親與他吃完茶得來的結論。」
周佩竹話剛落音,殿內的歌舞已經起來了,闊達也坐到了宋宸旁邊。
周佩竹去看宋宸不慎與他對視,嚇得急忙移開視線,又小聲對宋鏡道:「他不會以為我是在看他吧?」
宋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不必擔心。」
歌舞結束,宋懷永再次關心地問闊達觀感如何,闊達先是誇獎了一番大襄的歌舞音律,話鋒一轉,又道:「曲子雖妙,但是過於溫和婉轉,沒有表現出大襄的大國之態呀!我略通音律,願意為陛下湊上一曲!」
「哦?想不到闊達王子還精通這些雅事。」
李覃微微一笑看向闊達,笑道:「單桓常年風沙,闊達王子聽不慣我們這山水悠長的調子也是常事,陛下,既然王子自薦,請他奏一曲如何?」
宋懷永被李覃這句話接得心情舒坦,神態大方地對闊達抬了抬手:「那請闊達王子奏上一曲吧。」
闊達從匠人的樂器房裡選了大鼓來,他帶來的一位使臣選了一枚琵琶。
兩人一鼓一琵琶在殿中奏鳴,琵琶聲激昂,鼓聲落點有致,聲音仿佛是山林迸發出的激烈昂揚,又仿佛是石子落深淵的震動,又快又急,一聲接著一聲,聽得人心都跟著快速跳躍起來,像是能感受到蒼穹大漠的萬馬奔騰,又能看見千軍萬馬衝鋒陷陣的激烈廝殺。
曲子奏到最後,闊達額上已經大汗淋漓,他大笑著收了手中的鼓錘,對宋懷永道:「皇帝陛下,我獻醜了!」
宋懷永撫掌而笑,大聲道:「好!闊達王子好本事!不錯!」
他話一落音,朝臣們也開始鼓掌稱讚。
李覃臉上的落落大方的微笑還掛著,柔聲道:「闊達王子如此優秀,不知年歲幾何?娶妻了不曾?」
這話問的誇讚聲一下子便落了下去,安國公夫人如臨大敵。
鴻臚寺早就將闊達的生平履歷都報給皇帝了,李覃不可能不知道,況且李覃恐怕對單桓更了解,別說生辰,生辰八字估計她也知一二。
闊達王子似是聽不懂她的言外之意,重重一抱拳,粗聲粗氣地對李覃道:「回皇后娘娘,我剛滿二十二歲,未曾娶正妃。」
未曾娶正妃,那便是已經納了妾室。
坐上幾位貴婦的臉色沒有一個好看的,多少都有些惴惴不安。
樂陽長公主沒有女兒,自是毫無感觸,直白道:「看來單桓與我們規矩不同,王子的意思是,單桓可以先納妾後娶妻了?」
闊達王子面色耿直,「不知這位是?」
一旁的太監忙道:「陛下胞妹,樂陽長公主殿下。」
闊達十分有禮的一拱手,「沒錯,單桓的王子可以娶兩個妻子,十個侍妾,而我一個妻子都還沒娶,只想找個心愛的女子,只娶她一人做妻子。不知大襄是什麼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