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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螻蟻

2024-09-30 02:32:36 作者: 猛喝半瓶水

  范雲展不去看自己父親憤怒的面容,對宋懷永行禮並斬釘截鐵道:「臣子在三年前曾親眼所見真正的鄭容湘死在津河上,當時臣子還不知那女子便是鄭容湘,並沒往心裡去,前幾日聽說有博襄鄭氏在太和殿上狀告公主,臣子覺得熟悉,便去探尋了一番,大理寺里的鄭容湘是假的!是冒出來污衊公主的!請陛下恕臣子父親不知之罪!」

  成平侯嚇得額頭直冒冷汗,一時間他都搞不清楚大理寺里那個鄭容湘是真的還是假的了,甚至懷疑是不是李家誆騙他,在他扳倒摘星公主後,將他們成平侯府也處理掉。

  他神色惶惶,宋懷永自然看見了,「成平侯,你這麼緊張做什麼?鄭容湘的身世你不是查過,她到底是真的是假?」

  成平侯有些驚懼地磕了個頭,「陛下....臣的確有細細地查過她的身份,她在家破之後便從博襄逃了出來,一開始逃到了郊城,因為身無分文便在郊城做了賣藝不賣身的妓子,差不多有一年,因為郊城不如雍都繁華,文人墨客也不多,一年之後她因此進了雍都。」

  宋懷永神色不悅,顯然對他的說法不滿,一旁的沈安志忙道:「侯爺,鄭容湘只是出身富戶,並沒有什麼才藝,她到了郊城三個月後就做起了皮肉生意。」

  成平侯嚇得滿頭大汗,他當時並沒有十分詳細地查鄭容湘在郊城的事情,反正跟宋鏡有仇,誰管她具體幹什麼的。

  宋懷永輕哼一聲,「范雲展,你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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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子不知道她以前的身世,也不知道她之前是幹什麼的,臣子認識她時她是雍都西坊的暗門子,用的是混跡花場的名字,叫芳纖,那時......那時臣子豬油蒙了心,無意間去過一次,她長得頂多算是清秀,但是因為沒有花樓里的風塵氣,臣子便多給了些賞銀,她哭著求臣子養她一段時間,因為她沒什麼客人,幾乎都養不活自己了,臣子覺得她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女子,便多問了一句,她說她是博襄人,姓鄭,臣子當時根本沒往心裡去,就又給了她些銀子。」

  說到這裡他臉上的汗已經滑下來滴進了地上的羊絨地毯里,宋懷永唔了一聲沒再說話。

  范雲展只得硬著頭皮又道:「臣子最後一次見她是在津河上,她似乎傍上了什麼大的恩客,被叫到花船上跳舞,因為喝了酒,跳舞的時候落水淹死了,這件事出了人命,大理寺的卷宗上定然有記載,臣子不敢有半句虛言!」

  宋懷永面色平靜,「你說你不是撒謊,那若是真的鄭容湘死了,這個是假冒的,摘星為什麼能一眼認出她?難道他們是孿生姐妹不成?」

  宋鏡這時倒看了范雲展一眼,「不曾聽說鄭家有兩個女兒。」

  宋懷永輕哼一聲,「大理寺的鄭容湘寧願自戕也要證明她是真的,若她是真的,范雲展是聽誰的話來替你來矇騙朕?替你來脫罪的?」

  宋鏡神色不變,似乎早就猜到宋懷永會這麼問她,「父皇,兒臣前段時間才跟成平侯府結了仇,這件事又有成平侯參與,兒臣的有多大的能耐能指使動范四?」

  見宋懷永神色不快,又笑道:「父皇該問的是誰把范雲展進宮的消息說了出去吧?不然鄭容湘怎麼這會兒想起證清白了?她在太和殿上怎麼不死?好像想的就是潑兒臣點髒水似的!」

  她說完看向沈安志,「沈大人,既然她想死,還救她做什麼?真是多事,不然我看她也不是真的想死。」

  「放肆!」

  宋懷永重重一拍桌子,怒斥宋鏡,「這是你身為公主該說的話嗎?」

  見宋鏡面色不變又道:「那日在太和殿上,分明是你先說出自己與鄭容湘相識!」

  說完又看向成平侯父子,神色冷淡,「你們成平侯府這些日子倒是熱心。」

  成平侯還沒說話就被宋鏡打斷了。

  「父皇這話說笑了,兒臣有差不多六年沒見過她了,還管她長什麼樣子做什麼,她都自稱鄭容湘了,有個兩三分像不就得了,兒臣難不成還懷疑有人冒充她?冒充她幹什麼,她又不是什麼皇親貴眷。」

  這話說得並沒有什麼毛病,況且那時候鄭容湘才十五歲,現在已經二十一歲了。

  沈安志剛才就已經叫人去調卷宗去了,這會兒人已經到了御書房外頭。

  宋懷永身邊的大太監出去取了卷宗,在眾目睽睽之下呈送給了宋懷永。

  卷宗上的確寫了芳纖的名字,一年前酒後落水死了,年齡二十歲,也寫了她的祖籍,博襄鄭氏,名不詳。

  祖籍姓氏和年齡都對上了,只是名字不清楚,似乎當真是鄭容湘。

  宋懷永掃了一眼將案卷丟在桌上,看了一眼范雲展道:「范四既然一年前才見過她,那就將大理寺這個帶過來吧,讓他們對峙一番,既然有恩客包過她,也去查查。」

  宋懷永要用午膳了,宋鏡他們都被大太監請了出來。

  走到御書房門口,成平侯就一把拉住范雲展望遠處走,他步伐凜冽,看著就氣急敗壞,似乎怎麼都不明白自己的兒子為什麼不先問過自己就跳出來拆台。

  廊下只剩下宋鏡和沈安志,沈安志並不想得罪宋鏡,沖宋鏡拱了拱手道:「恭送公主。」

  宋鏡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大人不必如此客氣,聽說鄭容湘在牢里一直在罵本宮。」

  沈安志尷尬一笑,解釋道:「犯人在行刑之前都會喊冤,殿下不必往心裡去。」

  宋鏡在甘泉宮用了午膳,等她到御書房時大理寺的人已經將鄭容湘押送過來了。

  鄭容湘雖然已經換了身乾淨的衣服,但是疲憊的臉色還有青黑的眼圈證明她在大理寺這段時日過得並不好。

  她看見宋鏡時下意識地就要撲上來,像是要咬宋鏡一口,被一旁的兩個太監死死摁在地上。

  宋鏡站在台階前盯了她片刻,成平侯帶著范雲展走過來時,只聽見了她微微一笑,「螻蟻必死。」

  鄭容湘還想往上撲,一旁年長些的太監被她弄煩了,朝她胸口踢了一腳,鄭容湘被踢得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臉色灰白。

  范雲展雖整日裡鬥雞溜狗,吃喝嫖賭俱全,卻從沒想過無緣無故害人性命,有些不忍的皺了皺眉。

  成平侯剛才莫名其妙被兒子警告一頓心裡窩火,但是范雲展再三囑咐他不要說話,有人拿了成平侯府命脈,他只能含恨忍下,宋鏡剛才說鄭容湘的那句話似乎就像在說他,讓他莫名其妙地覺得驚懼。

  也許從一開始,就是他們成平侯府輕看了宋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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