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祭奠

  午後。

  沈嫦茹和明宴一塊兒去看了小桃。

  

  在門外，沈嫦茹就聽見了小桃和小順子打鬧的聲音。

  「你這肉剔得不好，你看還有骨頭呢。雞湯里也有枸杞，我都說我不愛吃枸杞了，你怎麼不幫我挑走呢？」

  小桃有些嫌棄的聲音傳來。

  小順子聞言，大約是哭喪著臉，聲音頗有些無奈，他道：「姑奶奶，枸杞吃了對身子好呀。」

  「你閉著眼睛一口下去，這枸杞不就跟著喝下去了麼？哪裡能知道呢？我這是為你好呀！」

  小桃聽得不樂意，撇嘴道：「去去去，什麼就為我好了？你覺得為我好，我心裡覺得不好！我就不吃枸杞，快幫我挑走！」

  「……」

  小順子不吭聲了。

  沈嫦茹聽見了碗筷觸碰時傳來的細微響動聲，大概是小順子真的在幫小桃從碗裡一顆顆將枸杞挑出去。

  聽見這聲音，沈嫦茹失笑搖頭，敲敲門，問道：「小桃？」

  「姑娘！」

  小桃立馬興奮，她剛喊完，就「唉喲」了一聲，小順子立即道：「姑奶奶別亂動，我這就去給沈姑娘開門！」

  「快去……」

  小桃帶著點兒哭腔地說著。

  沈嫦茹猜，大概是小桃知道她來了，一下子忘了背上有傷的事情了，急著下床，卻不料牽動了傷口。

  「別亂動。」

  沈嫦茹忙說著。

  很快，小順子過來開了門。

  他手裡還拿著湯呢，開完門又回去仔仔細細挑枸杞。

  床榻上，小桃還趴著，用手撐了撐身子，見沈嫦茹身後還跟著明宴，有點不好意思，道：「婢子不好下床，姑娘，王爺，沒法子給你們行禮了。」

  「沒關係。」

  沈嫦茹見小桃只穿著中衣，就讓明宴在屏風外等等她，自己則是走到床榻邊上，看著小桃。

  小桃氣色不是很好。

  她受傷流血了，傷口包紮後勉強止血，現在不宜挪動，得好好將養小半月，等著傷口恢復。

  「真是辛苦你了，也謝謝你。」

  沈嫦茹異常感動。

  小桃是怎麼護著她的，她心裡實在是清楚不過。

  「姑娘哪裡的話！」

  小桃自己聽得嘿嘿一笑，就道：「保護姑娘，是婢子應該做的，姑娘沒事就好了！就是婢子心裡還是自責的。」

  「那時候，不能緊緊跟在姑娘身邊。」

  「沒關係。」

  沈嫦茹愛憐地摸了摸小桃的臉頰，這時候小順子挑好了碗裡的枸杞走了過來，沈嫦茹順勢接過，就一勺一勺餵小桃喝。

  這回，小桃很乖巧。

  小順子挑漏了一顆枸杞，沈嫦茹沒察覺勺了起來餵到了小桃嘴邊上才發覺，想弄走這枸杞，小桃卻把湯給喝了乾淨。

  「嘿嘿。」

  她笑著，看向小順子，道：「真笨，枸杞也挑不乾淨。算了，這次懶得和你計較了，你照顧我這麼辛苦，你也受了傷，去休息吧！」

  「姑娘，婢子有點困了，想睡覺。王爺還在外頭等你呢，你們先去做你們的事情吧！」

  「好。」

  沈嫦茹頷首，放下藥碗，想起什麼來，就道：「明宴說，他已經命人幫我將娘親的棺槨下葬了。」

  「就安葬在我之前選定的地方，我想著，為人女，怎麼也都要去祭拜一下的。我待會兒就過去，我會幫你多上一炷香的。」

  提起姜氏，小桃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下去，她噘嘴顯得難過，嘆息道：「姑娘去吧。婢子心裡記掛夫人，夫人在天有靈，能知道的。」

  「好在姑娘沒事，不然婢子都沒臉去見夫人了。」

  「傻小桃。」

  沈嫦茹笑笑，摸摸小桃的腦袋，就和明宴出發了。

  從酒肆出城，沈嫦茹特意讓人繞路經過了沈府。

  沈府門口被貼了封條，門口兩個原本威武的石獅子，現在落在沈嫦茹的眼裡，也顯得垂頭喪氣了些。

  沈府，已然倒了。

  沈尚書被明宴砍了腦袋後，屍身也被人砍碎丟進了山里，想來山中野狗野狼什麼的不少，必然是被分食乾淨了。

  他白手起家，從窮苦書生做到一朝尚書郎，到底是有幾分本事的人，奈何在女人這事兒上，他看不明白。

  縱容柳氏，欺壓原配夫人，寵妾滅妻，暗害沈嫦茹這個親生女兒，以至於落得這麼個下場，實在是不冤枉了他。

  「走吧。」

  沈嫦茹不想再停留，吩咐完車夫，就把車簾放了下去。

  出城兩個時辰，沈嫦茹到了一處地方，這兒四面環山，遠處還有小溪瀑布，其實距離她墜崖的地方不遠。

  「幫你娘下葬時，我又找人過來做了一場法事。」

  明宴簡單講了講。

  沈嫦茹頷首，一步步走到姜氏墳前，跪了下來，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

  她將帶來的香燭紙錢全都少了，看著墓碑上的銘刻，暗暗在心裡想著：「娘，我已經幫你報仇了。」

  「無論是沈尚書還是柳氏，他們兩個，都沒有好下場。雖然真正的沈嫦茹已經不在了，可我既是占著她的殼子，自然是會為她好好活下去的。」

  「希望你在天有靈，也能安息。」

  一陣風過。

  夾雜著春日暖融融的花香味，輕輕拂面，沈嫦茹總感覺像是有一隻溫柔的手在撫摸她的臉頰似的。

  是姜氏嗎？

  她想，姜氏一定也十分惦念自己的女兒吧。

  這樣的感覺，沈嫦茹心裡一點都不害怕，因為那是她的娘親，娘親無論如何都是不會害她的。

  祭奠完姜氏，明宴拉著沈嫦茹去了另一處地方。

  那裡有個小墳包，微微隆起，沒有墓碑，也不曉得底下安葬的人是誰。

  「這是？」

  沈嫦茹不解，她能看出這裡應該是個新墳，墳土上寸草不生，又壓得嚴嚴實實，還有夯土呢。

  「這是林妍的墓。」

  明宴望著這土堆，解釋道：「就是那個抓著你腳踝不放的人。她娘親病了，弟弟年紀又小。」

  「陳家發覺她像極了陳佩，就買了她帶了回去。後來又被安排，要來害你，她家人都被陳家威脅著。」

  「我查清她身份時，她家人已經被滅口了。這裡，是我尋回來的她的部分屍骨，已經收斂安葬，不至於曝屍荒野。」

  聽見明宴這話，沈嫦茹不由的握緊了拳頭。

  陳家！

  「我知道了。」

  沈嫦茹咬牙答應，低下身子來，拂去了墳土上的一片樹葉，小聲道：「林姑娘，你的名字很好聽，一聽就讓人覺得，你是個溫柔的姑娘。」

  「你的事，我很抱歉。我曉得，你不是個真正的壞人。你放心，陳家剩下的人，很快也都會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