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墜落山崖

  陳佩的臉，對沈嫦茹而言，其實是有一些陌生的。

  那一次宮宴上，是她們第一次相見，同樣也是最後一次了，因為被人利用，陳佩死在了她的箭矢上。

  那不是她的錯。

  陳家被人當槍使，是她們自己笨，後來的局面……

  對錯，其實很難去分。

  有的時候，站隊本來就是要付出代價的，總不能一邊享受著站在靜妃那邊得來的利益，卻全然忘記了要付出些什麼。

  靜妃，那樣毒辣，與她在一處，無異於與虎謀皮，最後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固然是好。

  卻也要想想，自己是不是有那個能力，一個不小心，那可是會被這隻老虎給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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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不是陳佩！」

  沈嫦茹深吸一口氣，很快冷靜了下來，她死死地盯著那個人，企圖從她的臉上尋找到一點破綻來。

  她這麼說著，但還是發現，這個人的臉和陳佩太相似了，她記得陳佩的嘴角有一顆紅痣，這人嘴角也有。

  可除此以外……

  沈嫦茹與陳佩之間的接觸並不多，而那件事過去也有快半年的時間了，記憶早就有些模糊了。

  「我就是陳佩！」

  那人卻跟一隻厲鬼一樣，死死地抓住沈嫦茹的腳踝，企圖將沈嫦茹往山崖底下拽去。

  她怒道：「要不是你，你和我比，射死了我，我也不會如此死不瞑目了！我要你給我陪葬！」

  喊完以後，她就愈發用力了起來。

  沈嫦茹的半個身子已經被她拽得跌了下去，現在她只是抓著姜氏棺槨邊上的一個扶手沒有鬆手而已。

  她實在是沒信心，能一直這樣堅持下去。

  不能坐以待斃。

  沈嫦茹看著遠處被纏住的幫手，小桃也被兩三個壯漢給圍住了，縱使是小桃的力氣很大，能一腳踢飛一個，再一拳打飛一個。

  可這些人，素質也不差，幾乎馬上就能爬起來再將小桃給纏住。

  她只能靠自己了。

  沈嫦茹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身下這個身子早已懸空，只一心要拉她陪葬的人，就嘆了一口氣。

  「你不是陳佩，我知道的。」

  沈嫦茹無比冷靜，淡淡道：「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覺得，你付出自己的生命，去幫別人報仇，是不值得的。」

  「要是你是陳佩的血親，我想，或許陳佩這樣善良正直的姑娘，並不希望你為她報仇，而希望你能夠好好活下去。」

  「如果你與她沒有關係，為了銀子或是別的付出自己的生命來報仇，同樣也是不值得的。」

  「這個世界很美好，你的年紀還這么小，總是有無限的可能的。」

  「不瞞你說，我有不少的銀子。他們給了你多少錢，我能給出十倍。」

  那人明顯愣住了。

  她怨毒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一雙眸子忽然變得清澈，看著沈嫦茹，慢慢的就有淚水滲出來了。

  「你不懂！」

  她咆哮著，怒吼道：「我沒有別的選擇了！銀子又如何！我現在，已經懸在這兒了，我只能死了！」

  她有些絕望了。

  看出眼前人的動搖，沈嫦茹心裡卻是鬆了口氣的。

  只要對方有破綻就好。

  這個小姑娘，似乎也沒有她一開始表現出來的那麼狠辣，她或許也是受人脅迫，或是被生活所逼。

  「別怕。」

  沈嫦茹動搖著她的內心，就道：「你左腳右邊一點點，有一顆凸出的大石頭，你試試踩住它。」

  「你先穩定住身形，慢慢，別怕。你手也看看附近有沒有能夠抓的地方，你先伸一隻手出去，抓住那灌木叢也是好的。」

  「另一隻手，可以抓住我的腳踝，你先固定好，我想法子上去，再帶著你一起上去，好不好？」

  那姑娘沒說話。

  不過，沈嫦茹看著她腳底下的動作就發現，她正小心伸出自己的腳，去試探著邊上的那個石頭。

  呼。

  沈嫦茹鬆了口氣。

  她忽然覺得，自己這練出來的嘴皮子功夫，似乎也不是一點作用都沒有的嘛。

  很快，小姑娘試探著踩了踩石頭，發現石頭還真的能夠承受住她的重量以後，她臉上就閃過了一絲欣喜。

  「真的可以！」

  她眼睛亮了亮，抬頭去看沈嫦茹，就在這個時候，沈嫦茹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上面，有一個人影，擋住了她的光線。

  遭了！

  沈嫦茹抬頭，就看見了沈尚書。

  他居高臨下，站在懸崖邊上，正俯視著她們兩個。

  沈嫦茹半個身子都在懸崖外頭了，不過是靠著兩隻手和腰部的力量勉強支撐著而已，實在是很吃力的。

  現在，沈尚書這樣一出現，明顯安的不是什麼好心思。

  果然。

  沈尚書一臉笑眯眯的樣子，甚至還朝著沈嫦茹伸出了手，問道：「嫦茹呀，我看你現在的樣子，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呢。」

  「來，手給我，我拉你上來好不好？」

  他笑容和煦，好像真的很想幫助沈嫦茹的樣子。

  但，沈嫦茹知道，沈尚書不可信。

  「好啊。」

  沈嫦茹含笑，裝出一副要伸手出去的樣子，沈尚書也伸手過來，同樣裝出要拉住沈嫦茹的樣子。

  兩個人，動作都很快。

  剎那間，沈尚書伸手要推沈嫦茹下懸崖，沈嫦茹也是抓起一旁的匕首，毫不猶豫刺了沈尚書的大腿。

  「嘶！」

  大約是被刺中了大動脈。

  沈尚書立即捂住了他的大腿，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來。

  「小兔崽子。」

  他怒罵一聲，努力站起來，似乎還想推沈嫦茹下去，可他看著虎視眈眈的沈嫦茹，竟然慫了。

  他覺得，自己要是再稍微靠近那麼一點點，說不準這個死丫頭，還會刺中他的腿。

  「呵。」

  沈嫦茹冷笑了一聲，一瘸一拐站了起來，走到了板車後頭。

  他要去推板車！

  沈嫦茹本來就是借著板車才能穩定住的，可要是板車再往前面一點點。

  她和板車、那小姑娘的重心往下移的話，這板車、棺槨，她們二人之間的平衡，可就不一定能繼續保持住了。

  「嫦茹。」

  沈尚書用力推著板車，他頭上青筋都快爆出來了，他咬牙道：「我給過你很多機會了。」

  「要是你回家，好好聽我的話，斷了和四殿下之間的關係，就不會有今天這個結局了，不要怪我心狠。」

  「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他很努力地在說著，也在努力去推板車。

  板車紋絲不動，但……

  老鷹飛下來了。

  老鷹雙爪抓住板車，與沈尚書一起用力，板車動了。

  帶著棺槨，一點點往前。

  漸漸的，板車小半個身子也往外傾斜了，沈嫦茹的整個身子，幾乎也掉到了懸崖外面。

  此刻。

  只要沈尚書和老鷹鬆手，板車和棺槨，還有她們兩個人，都會一起掉下山崖，屍骨無存。

  聽說山崖底下有瀑布和河流。

  這懸崖邊上，還有不少橫著長出來的樹木，她要是抓住那些樹木，在下墜的時候得到一個緩衝，再掉進河裡，能不能活下來？

  沈嫦茹思索著，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了明宴的臉來。

  他應該還在瑞王府里吧？

  魏公公應該將皇帝賜婚的消息告訴他了，他雖然和皇帝關係不好，可是得到這份旨意，肯定會很開心的吧？

  但……

  她好像沒法子很快回去了呢，他要是知道自己跌下山崖這個消息，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一瞬間，腦子裡很多念頭閃了過去。

  就在沈嫦茹準備鬆手，想著不管怎麼樣，將姜氏的棺槨保住了也是好的的時候，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嫦茹——」

  聲音有些聲嘶力竭，沈嫦茹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猛然抬頭一看，就遠處打鬥著的一群人後頭，出現著的策馬而來的人，是那熟悉的玄色身影。

  明宴！

  「糟糕，他來了。」

  沈尚書同樣回頭認了出來。

  就在明宴騎著大黑馬飛奔而來的一瞬間，沈尚書已經下意識鬆了手，老鷹也意識到了危險，同樣暫時往後一躲。

  沈嫦茹也鬆手了。

  她想，她運氣一貫不錯，跌下去了也不至於會死掉。

  可姜氏的棺槨……

  她人都不在了，活著的時候，最惦記的就是沈嫦茹這個女兒了，她保住姜氏的棺槨，也是極好的。

  「明宴。」

  她最後喊了一聲，算作暫時的道別，然後縱身一躍，決定去為自己尋找那唯一活下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