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他不想死!
2024-09-29 20:55:51
作者: 九一
宋芙被溫暖寬厚的懷抱緊緊抱在懷裡。
晏江流的嘆息聲在她頭頂響起,「阿芙,你在說什麼傻話?」
「做這些之前,他就知道會付出怎樣的代價,此事本就是他強求而來,他是甘之如飴的。」
「若當真要抱歉,我該向你道歉才是。」
晏江流的話將宋芙說的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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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向她道歉?
「是上一世的我枉顧你的意願,使用了術法,讓你背負上這一切……」
「晏江流!」
宋芙打斷晏江流的話,心裡又氣又惱。
若她要因這事怪罪晏江流,那她成什麼人了?
晏江流的眼神和表情都無比認真,「阿芙,你不必心存歉疚。」
「從始至終,你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他有選擇權,老道長有,寧景瑞也有。
只有宋芙,從一開始便沒有選擇權。
晏江流說的乍一聽很有道理,可宋芙沒聽。
她是既得利益者,無論如何都不無辜,若她還要自詡無辜,也著實太不要臉了些。
但此刻的她已經明白,的確是因為真相太殘忍,晏江流才會不准老道長告訴她。
饒是晏江流這樣說話,宋芙仍只雙眼通紅的看著他。
比起自責,眼裡更多的是心疼。
她光風霽月偉岸不可一世的夫君,怎能承受那樣的侮辱?
寧、景、瑞!
宋芙的眼裡閃過明顯的殺意,她不僅要寧景瑞死,她更要寧景瑞生不如死!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晏江流的情況危險,還需要寧景瑞的身體恢復的好一些。
夫妻倆說完話,宋芙才瞧見不遠處候著的老道長與神醫兩人。
老道長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似帶著幾分不忍,還不等宋芙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呢,老道長已經收回視線,低垂著頭。
好似剛剛的眼神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神醫。」
宋芙壓下心裡的些許疑惑,看向神醫,沉聲道:「寧景瑞這邊,不管用什麼辦法,只要他的身體能恢復到老道長的要求即可。」
「不管用什麼辦法」幾個字被宋芙著重強調。
神醫心頭微凜,不敢再有別的想法,當即恭敬應聲,「是,娘娘。」
宋芙繼續道:「越快越好。」
宋芙身居高位多年,氣質威嚴,此刻表情嚴肅起來,當真駭人。
神醫心裡不敢多想,姿態愈發恭敬,「草民遵旨。」
得了準確的回答,宋芙和晏江流方才離開此處。
兩人沉默前行,一時誰都沒說話。
「疼不疼?」
宋芙忽然出聲。
不疼。
這兩個字在晏江流的喉里饒了一圈,對上宋芙的眼睛,最後道:「有一點。」
宋芙本就紅的眼睛更紅了。
從前她沒多想,如今卻覺處處都是細節。
「阿芙。」
晏江流聲音溫和,周身的冷意殺氣都盡數收斂,在她面前只余柔和。
他的手摩挲著她的臉頰,眼裡帶著笑意與讚賞,「我的阿芙,可不是輕易紅眼的人。」
宋芙聞言,忍不住瞪了晏江流一眼,可更多的還是心疼。
她是不輕易紅眼,在重活之後,幾乎忘了掉眼淚是怎樣的感覺。
可這是晏江流啊!
世界上最好最獨一無二的晏江流。
宋芙和晏江流剛到養心殿,周祿便來報,「陛下,娘娘。」
「崔大人求見。」
崔佑。
涉及正事,宋芙稍微收斂了心裡的思緒,道:「他回京了?」
周祿姿態恭敬,「回娘娘的話,正是。」
「宣。」晏江流頷首。
很快,崔佑便被周祿領著進了殿,剛一進殿,他行雲流水一般的跪下。
「臣有罪,請陛下,娘娘降罪!」
崔佑跪的那叫一個自然,此刻姿態恭敬的伏跪在地,連頭都沒抬。
宋芙和晏江流對視一眼。
開口道:「崔大人說的這是什麼話?此次拿下郁州,崔大人做出了至關重要的貢獻。」
「崔大人何罪之有?」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崔佑背更平了點,「臣在回都城的路上去了白樺縣。」
「蒼國的朝珠將軍正是隨著臣一道,才發現了番薯與土豆,此乃臣之過。」
此事宋芙已經知道,那就代表著晏江流知道。
宋芙笑了,「此事本宮與陛下已經知道。」
「崔大人去白樺縣是因為舊傷復發,何錯之有?」
崔佑:「……」
娘娘只說他沒錯,也沒有讓他起來啊。
崔佑心裡腹誹一句,面上卻不敢表現出分毫,老老實實道:「娘娘。」
「臣舊傷復發是假,心存私心是真。」
從一開始,崔佑就沒想過要在這件事上瞞著陛下與娘娘。
崔佑老老實實道:「臣是想去看夏榕姑娘。」
他抬起頭,眼巴巴的看著宋芙與晏江流。
離開都城之前,他便明了自己的心意,但因為那一去郁州,生死不知。
他害怕誤了夏榕姑娘,這才沒有說破一切,只想著若是有幸歸來,他再坦明心意。
而這次在郁州,生死之間他想的是……幸好沒挑明心意。
否則豈不是耽誤了夏榕姑娘。
這次從郁州回來,他實在沒忍住,去了白樺縣見夏榕姑娘。
然後……深受打擊!
夏榕姑娘對他的平安歸來表示了歡喜與祝賀,對於他表達的愛慕,卻拒絕的毫不留情。
崔佑自然不肯罷休,又在白樺縣磨蹭了好幾日。
然後被夏榕姑娘打包著送回了都城……
對於這些,宋芙和晏江流自然知道。
對於崔佑這樣的眼神,兩人都只當沒看見。
崔佑頓了頓,又道:「陛下,娘娘,實不相瞞。」
「臣心悅夏榕姑娘,想求娶她為妻。」
崔佑扮豬吃虎多年,是個真正的聰明人,他從前是有些害怕陛下與娘娘。
但到了如今,他亦能坦然說出這樣的話。
宋芙眉梢輕挑,「崔大人是想用此次的功勞,換取賜婚?」
「不不不,不是。」崔佑連忙否認,說完又覺得這不太禮貌,忙道:「陛下娘娘明鑑,臣不敢罔顧夏榕姑娘的心意。」
「臣是想求娘娘准臣,追求夏榕姑娘。」
這話是趙為趙大人說的。
趙大人說,喜歡一個姑娘家便要勇敢追!
他雖覺得新奇,卻也甘願,他本就不是墨守陳歸的世家子。
否則如今燕國日新月異的發展,他也跟不上。
「崔大人是覺得,夏榕拒絕你,是本宮的意思?」
崔佑老實低頭,「臣不敢。」
「但臣可以向娘娘與陛下保證,臣愛慕夏榕姑娘已久,若能得她為妻,次生絕不納二色!」
說這話時,崔佑表情格外堅決。
他的母親便是因著被父親的妾室算計,丟了性命。
他絕不會讓這樣的悲劇重演。
宋芙看得出崔佑的真心,笑了笑,道:「崔大人有此心固然是好,但這話該對夏榕說。」
「若夏榕點頭,崔大人再來本宮面前陳情不遲。」
她可從沒有阻止過。
崔佑聽出她的言外之意,當即大喜磕頭,「多謝娘娘,多謝陛下!」
崔佑此次擅離職守,藉故前往白樺縣,的確導致了不太好的結果。
但也並不算多嚴重。
不過宋芙還是道:「既然如此,那就說說崔大人擅離職守之事吧。」
崔佑一抬頭,一口白晃晃的大牙根本收不住,他喜滋滋道:「臣任憑陛下與娘娘責罰。」
一臉的心甘情願。
行。
敢作敢當,是個爺們兒。
崔佑是功臣,宋芙和晏江流自然不會真的做很嚴重的懲處,只是小懲大誡。
饒是被罰,崔佑的心情依舊極好。
娘娘點了頭,他就成功了一大步!
……
在宋芙和晏江流的重壓以及每日讓人盯著的關心之下,寧景瑞的身體倒真的逐漸好轉。
寧景瑞本人也能察覺得到。
這讓他很慌。
正如宋芙所預料的那樣,他怕死!
非常怕死!
但他被綁在床上,動彈不得,他身邊更有人十二個時辰監控著。
讓他縱使想做什麼也做不了,就如同待宰的豬一般,每次除了吃補湯就是喝藥,吃飯。
七月的天氣十分炎熱,但寧景瑞的待遇卻很好,屋內十二個時辰放著冰塊,絕不會讓他覺得燥熱。
時不時的還有人給他翻身,生怕他生出褥瘡之類的,照顧的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一切都好,就是沒有半分尊重。
這幾日,無論寧景瑞怎麼說話,甚至是辱罵宋芙和晏江流,照顧他的人都情緒平靜,沒有任何波瀾起伏。
就像是木頭人一樣。
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好,在這樣的情況下,寧景瑞好像真的要瘋了。
「宋芙……宋芙……」
「我要見宋芙……」
「……」
有沒有人回答已經不重要,寧景瑞就跟瀕死的魚一般,不斷重複這兩句話。
這樣的消息最開始還會被傳到宋芙耳中,到如今已經沒有任何人再重視。
寧景瑞就這樣等著,不知道過了幾日。
這一日。
終於,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門被推開。
寧景瑞側頭看去——
是宋芙和晏江流。
一時間,寧景瑞眼裡沁滿眼淚,視線都模糊了。
來了。
終於來了!
他有種塵埃落地的踏實感,一時竟覺得,終於要解脫了。
可這個念頭之後,又有無盡的恐怖涌了上來,好似要將他整個人吞噬殆盡。
不,他不想死!
就算被現在這樣對待,他還是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