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努力改頭換面

  全家無數道目光，頃刻間全都集中湊向了沈素娘。

  沈素娘莫名就笑了，早看出宋茵的緊張，急忙一手抱過這個粉琢玉砌的小奶糰子，摟在懷裡摸摸頭，「嚇著了？聽得懂嗎？知道什麼叫嫁人許婆家嘛？」

  宋茵感覺自己僵硬的眨巴了幾下眼睛，好想告訴娘親她懂得的，但她還小，還沒跟全家人待夠，不想嫁人！

  可這話，她感覺不合適說。

  沈素娘摟著宋茵也沒再繼續問，而是笑吟吟的看向其他人，說道：「想什麼呢？茵寶剛多大呀，我上哪兒給她挑婆家去？只是就這麼考量罷了。」

  這麼說全家人才鬆了口氣。

  不過，話既然說到了，也自然難免勾起宋大爺和宋大遠心裡的惆悵。

  

  父子倆對視一眼，愁緒一目了然。

  宋奶奶在旁看著，不禁搖了搖頭，將父子倆的心事說開，「以後也是要挑的啊，就咱家這光景，想給茵寶找個好婆家，難啊。」

  自古以來嫁娶都有門當戶對一說。

  娘家光景卓越風光，才會引來不少人家求娶說親，過門帶著豐厚的嫁妝，還有家底的娘家撐腰，婆家才會高看一眼，才會善待女兒，不然……

  女兒的苦楚都無法言說。

  像宋家三房兒媳這樣倒也不錯，雖日子清貧了些，但好在公婆都是本分老實人，夫君粗鄙也湊合，可是……不就是重複沈素娘這樣的宿命了嗎？

  哪一個當娘的願意自己的女兒重複自己一輩子的老路呢。

  沈素娘皺眉嘆氣，嘴上說著，「眼下說這個還早呢，茵寶剛多大啊，娘才不讓她嫁人呢！」可兩手摟著宋茵的氣力明顯比剛剛大了很多。

  宋茵清楚的感覺到了娘親的不舍和心疼，她趴在沈素娘的懷裡，鎖著小眉頭思索說什麼話寬慰娘親的心……

  「妹妹早晚都是要嫁人的，還有幾年，咱們全家齊心把日子過好了，到時候就能給妹妹挑個好婆家了啊！」

  沈小一冷不丁的突然一句話橫插進來。

  宋茵想好的話到了嘴邊，也被這話打斷了。

  全家紛紛看向宋小一，不稍片刻，宋大爺抬手輕輕的在宋小一頭頂拍了把，「不愧是這輩當大哥的，這話說的中聽！」

  「也對著咧！」宋大遠也贊同的拍了拍大兒子的肩膀，「與其咱們在這裡大眼瞪小眼的唉聲嘆氣，倒不如想想怎麼把日子過好，改頭換面出人頭地！」

  宋小一歡快的撓了撓頭，笑道：「改頭換面出人頭地的重任就交給我們哥幾個吧，爺奶，爹娘，你們就把買賣做好，多攢點銀子給妹妹存嫁妝就行了！」

  「小一說得對！」沈素娘更是很認同。其他幾個兄弟紛紛連忙點頭。

  宋茵看著全家眾志成城齊心鬥志昂揚的，她揚唇一笑，清澈的眼裡漾著璀璨的光，當即兩隻小手捧出娘親懷裡的布包，「不留著，換錢錢，讓哥哥們上私塾！」

  她跟著師父學醫的時候就發現了，很多家的兒子都會去念書堂，想著勤學苦讀有朝一日考取功名，得個一官半職的改善家裡門第。

  既是如此，那她宋茵的哥哥們又豈能落於人後？

  宋茵的這個提議點醒了一家老小。

  宋小一聽到上私塾幾個字時眼睛霎時就亮了，但轉瞬又和宋小二宋小三對視了幾眼，兄弟幾個紛紛皺眉搖了搖頭。

  「上啥私塾啊，咱家天天賣糖葫蘆茶葉蛋都忙不過來呢！」

  「留家裡搭把手多好，那破私塾沒啥可讀的，不去！」

  「對！我們不去！」

  幾個兄弟七嘴八舌的都表明了決心。

  宋茵聽著都笑了，她還能不懂嗎？各方哥們不是不想去讀書，而是捨不得家裡多花銷一筆銀子。

  「有錢錢的，哥哥們別惦念！」宋茵飛速的指了指娘親的布包說道。

  沈素娘拿著布包，倒是沒猶豫捨不得，而是先看向了公爹和相公，就見父子倆面面相覷了會兒，繼而宋大爺點頭笑笑，「行吧，就用珍珠換錢送這幾個小子去私塾好了。」

  宋大遠也說：「剛不還說要出人頭地改頭換面嘛？那你們不念書怎麼考功名？難為了你們妹妹小小年紀就有這個心思，你們可別辜負了她啊！」

  宋小一怔了怔，就被宋茵拉住了手，聽她說：「大哥，去讀私塾好不好嘛。」

  奶聲奶氣的央求，瞬間都讓宋小一的心融化了。

  但宋小一還是執拗的沒開口，其他幾個弟弟更等著他表態，也沒說話。

  「婆婆媽媽的，你們幾個大小子像什麼樣？」沈素娘可等不下去了，快人快語的麻利道：「家裡不用你們惦念，我和你們爹身子骨還硬朗著呢！」

  「家裡這些活計都有我呢，等把珍珠點當了，正好用這筆多餘的銀錢送你們去私塾！」

  宋大遠一語落定，這事就算拍板定下了。

  宋小一不同於其他幾個歡快的弟弟們，他心思重，顧念家裡忙不過來，又擔心二房三房跑來惹是生非，可想要改善家裡的門第，讀書確實是唯一出路。

  「大小子，你別想東想西的，家裡可不止有你爹娘，還有你爺奶呢？只要有我們在，家裡就不會亂！」宋大爺抖了抖菸袋鍋子，厚重的目光囑託叮嚀宋小一。

  宋小一深吸口氣，謹記了爺爺的話，伸手抱過宋茵，也和弟弟們歡天喜地了起來。

  轉天，全家起早備置了糖葫蘆和茶葉蛋，宋大爺和宋奶奶留在家裡，宋大遠和幾個兒子挑著這些吃食，帶著沈素娘和宋茵去了縣城。

  這些吃食天天不愁賣，就是吆喝的挺忙碌，沈素娘抽出空來將那包珍珠交給宋小一和宋小二，囑咐兩人拿去點當了。

  宋茵跟著忙了一大清早，此時趴在籮筐里昏昏欲睡。

  沈素娘看著她嬌俏的小樣子，欣喜的滿心熨帖，「寶兒，在這籮筐里睡不舒坦，別睡了，跟哥哥們去當鋪轉轉啊？換了銀子給你買桂花糕吃！」

  「嗯嗯，娘親我去！」

  宋茵環著娘親的脖子被抱出籮筐，再交給宋小一背著，宋小二在後面照看著，一起朝著當鋪走了過去。

  當鋪高高的柜子里探頭出來個店小二，瞧了瞧他們兄妹仨的穿著，當即鄙夷嗤笑兩聲，沒好氣的說：「要當什麼？破衣破鞋我們可不收！」

  宋小一沒跟他計較，老老實實的將一大包珍珠捧了過去，「不是衣鞋，是這些珍珠。」

  看到珍珠，店小二驚訝的呆若木雞！

  急急忙忙的收走了珍珠，挨個檢驗的同時又讓人叫來了掌柜的，在裡面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天，這才又重新探頭瞧看著柜子底下的兄妹仨。

  「這些珍珠是你們從河裡找尋的？運氣還挺不錯的，但品相太差了，這些最多……一吊錢！」

  「什麼？」

  三百多顆珍珠，居然只給一吊錢？連一兩銀子都不給？！

  宋小一和宋小二瞠目結舌，兩人既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被宰了，正愁著如何是好時，就見宋茵勾唇俏皮一笑，眼裡早已有了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