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鼠入籠
2024-09-29 18:10:44
作者: 凝汩汩
「夫人,您還真是神了!」
靳夕瀾恬淡的倚靠在披著虎皮的椅子上,纖長柔嫩的手指輕輕翻動帳本,離著老遠便聽到門外松蜜歡歡喜喜的動靜。
只見松蜜拎著一筐銀骨炭雀躍的推門而入。
「夫人怎麼知道今日城東孫家會賣打折的銀骨炭啊!聽了您的吩咐我全都買了下來,還特意拿了一筐來給夫人燒著瞧瞧。」
靳夕瀾輕笑著坐直了身子,撐著下巴看著松蜜填碳的模樣。
「許是你家夫人我……是活菩薩,有那預知未來的能力呢?」
松蜜這麼一聽,不免有些不滿的嘟了嘟嘴。
「夫人莫要戲耍我了。」
說著,松蜜將最後一塊碳扔了進去:
「夫人若是能有預知能力,第一件事應當是離這將軍府遠遠兒的才是……」
可這番話一說出口,松蜜驚覺失言,後知後覺地捂住了嘴巴。
靳夕瀾倒是沒說什麼,甚至贊同的點了點頭。
若她能重生在尚未嫁入將軍府的節點,靳夕瀾決計不會踏入將軍府這個虎狼窩半步。
「是外頭又傳什麼風言風語了嗎?」
靳夕瀾很清楚,能讓松蜜如此說,定是發生了什麼才對。
松蜜不免有些躊躇的搓了搓手,對於自己失言這回事,越發得懊悔。
「最近外面都傳……說是陛下降罪將軍府的時日不遠了……」
這倒是意料之中。
「僅僅只是這些?」
靳夕瀾疑惑的挑起了眉,手指輕輕點了點帳本,發出噠噠的聲音。
松蜜聞言,不免疑惑的抬起頭:「只是這些?夫人,這件事已經很嚴重了!」
「我知道。」
靳夕瀾當然知道,這件事事關自己的小命。
但她現在依舊不慌不忙,只是因為……
一切還早,陛下並不會這麼快下結論。
雖然時暮陷入了昏迷,但陛下也不是昏君,不會輕易判了將軍府死刑。
若是按照上輩子的記憶來說,現在陛下的人應當在暗中核實此事的真假。
「我讓你安排的事情,可不只是煤炭而已哦。」
靳夕瀾眯著眸子提點了一句,松蜜這才想起了自己的第二個任務。
「喏!夫人吩咐的事情,我可一件都沒忘!」
眼看著松蜜從懷裡掏出來了一份宅契,遞給了靳夕瀾。
「真不知道夫人最近怎麼了,總是亂花錢,竟還非要買這麼一處破爛宅子……」
松蜜忍不住嘟囔了起來。
可靳夕瀾看著到手的東西,卻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你以後會懂的。」
這宅契,正是靳夕瀾日後想要翻身必須拿到的法寶。
就在兩個人閒談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誰?」
靳夕瀾下意識挑眉問了一嘴。
「回夫人,是我。」
這聲音……是杜仲?
這些日子杜仲一直沒有出現,靳夕瀾都險些以為他已經離府了。
原來他還在。
「進吧。」
得了靳夕瀾的允許,杜仲這才快步推門而入。
他身形高大,卻依舊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若不是額頭上的疤痕,還有周身散發的一股英氣,只怕是隱沒在做苦力的人堆里,也沒人能發現。
「杜將軍怎麼依舊穿著這身衣裳?是府中沒發月錢嗎?」
靳夕瀾不等他開口,疑惑的打量著他身上的衣服。
杜仲微微一滯,隨即搖了搖頭:「只是這身衣服方便行動而已。」
這倒也是。
「屬下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告知夫人的。」
杜仲的神色忽而變得嚴肅了起來,靳夕瀾卻突然笑著打斷了他:
「我知道將軍想要說什麼。」
「你知道?」
杜仲詫異的審視著面前的靳夕瀾。
靳夕瀾坦然自若的雙手交疊,整個人微微後仰,嘴角勢在必得的笑意,仿佛將一切拿捏在手中一般。
「將軍想說的,只怕是嬤嬤被衙門放出來這件事吧?」
松蜜扭頭看了一眼杜仲,映入眼帘的是他略微震驚的表情。
看來夫人還真猜中了。
「這件事不必憂心,我會自行處理的。」
靳夕瀾回眸一瞥,徑直望向盆中還剩下不少的銀骨炭:
「至於杜將軍……只需要全心全意處理外面的風言風語便好,這些銀骨炭是剛買來的,將軍拿著回去暖暖屋子用吧。」
若是說杜仲之前只是詫異,如今可算得上震驚。
杜仲完全沒想到,靳夕瀾竟然連自己在暗中處理陛下即將降罪這件事都知道。
這府里,究竟還有什麼是她靳夕瀾不清楚的?
可不知為何,杜仲卻又覺得靳夕瀾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既然夫人已經早有準備,那屬下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還請夫人保重。」
杜仲訕訕的笑了笑,作勢打算離開。
「等等杜將軍!」
松蜜上前一步,將銀骨炭塞了杜仲滿懷。
面前的松蜜似乎因為屋子溫度升高,臉頰都變得紅撲撲的,只見她笑嘻嘻的說道:
「將軍莫要忘了碳,這碳是我好不容易搶來的,老便宜了!」
杜仲莫名老臉一紅,有些木訥的點了點頭,連拒絕都忘記了,抱著籃子就離開了。
松蜜看著杜仲,身後仿佛有老虎在攆他一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夫人,他好像個憨憨啊!」
然而靳夕瀾面色凝重的看著杜仲離開的方向,周身散發的冷意讓松蜜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松蜜,今夜你去陪著悠茹睡吧,她這兩日養病應該挺孤單的。」
松蜜聞言,這才堪堪回過神來,有些猶豫的眨了眨眼:「可是夫人夜裡需要有人在身邊怎麼辦?我還是留在偏房睡吧,方便侍候夫人。」
「不。」
松蜜的話剛說完,靳夕瀾便果斷的拒絕了。
靳夕瀾的手輕柔的撫摸著椅子上的虎皮,眸中卻儘是涼薄之意。
「今夜吩咐下去,誰也不許靠近這主臥半步。」
松蜜驀地意識這其間暗含的深意,想了想便沒有再忤逆靳夕瀾的意思。
「是,奴婢知道了。」
靳夕瀾看著退出去的松蜜,眸光緩緩落在了一旁燃燒的碳火上。
熱烈的火苗時不時發出碰撞的聲音,映射在她的眼底,卻顯得異常詭異。
靳夕瀾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床榻旁,熟絡的從自己懷裡掏出來了針包。
她這段時間一直在為昏迷的時暮施針。
「夫君,今夜可能會有點吵鬧。」
畢竟,老鼠要入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