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長尾巴的男人

  見了父親，不免被嘮叨了半天。原本我是安排父親在城裡呆著的，但是後來父親和族叔還是跑回了村子。

  沒想到村長態度卻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僅幫父親解決了住宿問題，造了新房，還為族叔安排了一個承包池塘的工作，估計也是看在我這所謂「神仙」的面子上。

  「這位姑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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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瞧見我將諾諾給帶回了家，眼神里閃過一絲笑意，故意問道。

  「啊？這，這是……」

  面對這種情況，即便是我這個地尊巔峰修為的修士也會犯難，即便我開啟了上一世的記憶，但是父親始終是父親，他是我這一世的生父，就一輩子是我最親的人。

  見到我言辭不好組織，臉上也漸漸泛出了尷尬，諾諾會意地笑了笑，對著父親微微一笑說道：「叔叔好，我是羅焱的朋友，一起陪他回來看您。」

  父親哈哈一笑，看著我倆，又故意搖頭說道：「只是朋友？」

  他這麼一問，我和諾諾也緊張起來，最後父親擺擺手，不再為難我們，讓我倆在老房子的客廳里等著，他和族叔去準備吃的。

  一步步走進放著母親和哥哥們靈牌的小房間，沒有了妖精作祟，然而他們卻也沒辦法復活。

  我站在這間小小的房子裡，伸手拿起三根香，用打火機點燃後，衝著靈牌深深地三鞠躬。

  「母親，大哥，二哥，小焱回來看你們了。」

  我的聲音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面前的靈牌聽。

  我這一生坎坷，還未過三十歲，就已經經歷了無數次的殺劫，有太多的人想要殺我，也有太多的人想要看著我倒下。

  短短二十幾載的光陰，讓我看透了人間的真善和醜惡，也讓我年輕的外表下跳動的心越來越累。

  「你母親會為你驕傲的。」

  我忽然聽見諾諾的話，她站在門口，靠著門框，黑色的頭髮上灑落著斑駁的金色陽光，白皙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暖的微笑。

  「是啊，只是這驕傲，我卻不喜歡。我喜歡他們活著。」

  我苦澀地說道，伸手將手中的香插在了香爐里。

  「開飯啦！」

  我聽見族叔在喊，我笑著走了出去，看見父親忙碌的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我這個當兒子的真是不孝啊，我忽然這麼想著。

  這頓飯吃得很平淡，父親不停地問，我不停地答，只是有一些關於生死方面的細節我沒有說，省得他擔心。

  其實父親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幹什麼，只是知道我可能從事捉鬼之類的工作，是個江湖術士，只不過手裡有些真章而已。

  到了晚上，夜深人靜，我和父親，林動睡在東屋，躺在床上，我忽然說道：「爸，我讓你長生不死好嗎？」

  父親一愣，抬頭看了看我，沒有露出驚訝或者是渴望的表情，他只是躺下來，望著漆黑的天花板說道：「活那麼久有什麼用？早些下去陪你的母親和哥哥們，他們也很想我的。」

  這世界上也許只有我的父親會如此看淡生死，經歷了家中巨大的不幸，活在這世界上的父親，也許死亡才是他嚮往的，只不過，還有我這個兒子留在世間，才牽掛住了他。

  「小焱，你記住，走自己的路，不要走得太急，也不要不敢前行，量力而行。我讀書少，說不出大道理，但是我希望你能走出自己的路來。」

  父親說完後，房間裡一片安靜，林動的鼾聲一陣陣傳來，這一夜，我睡得很香。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看見村長已經坐在了我家的大廳里，見到我起床後，立馬一臉笑意地看著我。

  「小焱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村長說這話的時候顯得特別殷勤，甚至還帶著一點諂媚的意味。

  「有事嗎？」

  我直接張口問道，或許是和太多老不死打交道慣了，面對凡人，我基本上都不高興拐彎抹角說話。

  村長被我一問，整個人一愣，隨後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悄聲說道：「是這樣的，村子裡最近出了一件怪事，希望小焱你能幫忙看看，能不能解決。」

  我一邊洗臉一邊回答道：「什麼怪事？」

  村長站在我身後，和四周的幾個村幹部對視了幾眼後，臉上露出尷尬，輕聲說道：「村口羅大傻家的二兒子羅福，前幾天殺了一隻野狗，結果第二天一覺醒來後，屁股後面就長出了一根黑色的狗尾巴。他嚇壞了，找了大夫來看，但是卻說不知道原因。羅福去城裡做了外科手術將尾巴給移除了，結果回來後沒過一天又長出來了。這事情鬧得人心有些慌亂，還請小焱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什麼髒東西。」

  我微微一皺眉，長出狗尾巴的男人，這種事情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洗漱完了以後，我跟著村長一路走到了村口的羅大傻家。

  羅大傻是村裡有名的單身漢，早些年從村子外面鼓搗進來一個女的，生了羅福後，這女的一天晚上離家出走，據說是投奔了城上的一個相好的，拋棄了羅大傻。羅大傻人有些二，腦子經常不會轉彎，說話也是一根筋，但是力氣不小。

  自從女人走了以後，他也不再找新老婆，自己一個人帶孩子，靠著種莊稼為生。

  羅福小時候也是我和二狗子的玩伴之一，小時候羅福很胖，我和二狗子就經常偷他家大白鵝下的鵝蛋吃，羅福追不上我和二狗子，竟然被我倆耍著玩。

  沒想到一晃眼十多年過去了，再見到羅福的時候，他卻變成了一個高高大大，身體結合的小伙子。

  還娶了隔壁村子的一個姑娘為妻，小孩都已經有兩個了。

  只是，自從他屁股後面長了根尾巴後，走到哪裡都被村子裡人躲著，苦不堪言。老婆也帶著孩子回了娘家。

  羅大傻老遠就看見了村長和我們，站在家門口就大喊：「村長，你可來啦，帶救星來了沒啊？我家福兒可算謝謝你啦。」

  羅大傻大嗓門一嚷嚷，整個村子都能聽見，一下子圍過來不少人看熱鬧。

  村長帶著我好不容易走進了羅大傻家，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吃飯的羅福。此時是早上6點多，我們村子裡的人吃早飯都很簡單，一碗棒子麵就著自家醃的鹹菜吃。

  然而羅福卻一大早就在啃肉骨頭，滿嘴滿手都是油，而且已經啃到了第三塊，另外兩塊被啃得乾乾淨淨，連點油光都沒剩下。

  羅福看見我走了進來，抬頭對我一笑，他笑的時候，我看見他嘴角咧開，裡面竟然露出兩顆漸漸的虎牙。

  這可不是有些人類長的那種可愛的小虎牙，而是鋒利無比，如同野獸一般的牙齒。

  我沒動聲色，讓村長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走到了羅福身邊。

  「焱兒啊，你啥時候回來的啊？也不來找我啊。」

  羅福一邊啃骨頭，一邊對我說話。說話聲音含糊不清，口齒模糊。

  我瞧見了他嘴巴里的舌頭，竟然比普通人長上不少。

  「昨天剛剛回來，今天不就來看你了嗎？你咋一早上就啃骨頭呢？」

  我不動聲色順口問道。

  「想吃就吃唄，那些素菜不對胃口，吃不下去，還是肉骨頭香。」

  他沖我傻傻一笑，我看見他鼻子上有一根根尖毛衝出來。

  我站起身子，繞道他的背後，一腳踩中了塔頂尾巴。

  「啊！」

  他發出一聲慘叫，回過頭，兇狠地看著我。

  「你踩我尾巴幹嘛？」

  他說話的時候，舌頭不自覺地往外伸，雙手同時抬起，作出了彎曲狀。

  「狗妖，你是乖乖自己出來，還是我將你打出來呢？」

  我一邊冷笑，腳下發力，將那條尾巴踩了個稀巴爛！

  尾巴一斷，羅福整個人立馬往後一躥，將桌子都掀翻了，身體靠著牆壁，彎著腰，眼睛裡露出一絲絲的警惕，同時嘴巴里發出含糊不清地低吼。

  我點了根煙，撿起了地上斷掉的尾巴，手中靈氣微微掃過，心中已經有了數。

  一頭剛剛成精的狗妖，怕是為了替子報仇才上了羅福的身子。羅大傻砍死了一條野狗，這野狗應該就是狗妖的孩子，為了報復人類，剛剛成精的狗妖實力沒有恢復，便上了羅福的身子，天天吃肉啃骨頭，吸收羅福身體裡的元氣補充能量。

  之前將尾巴切掉後，它肯定費了很大的力氣又凝聚出了一條新的尾巴，因為這條尾巴是它妖力的體現。

  「人，類……」

  這一刻，羅福雙眼發白，嘴裡發出不似人類聲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