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神的隕落

  思維世界如同潰不成軍般瘋狂地敗退著。

  本來五彩的世界，在道的世界覆蓋之後，瞬間消失了所有的顏色。

  灰色，成為了這一刻唯一的純粹。

  「這世間任何被創造出來的世界都不能被打破，這是規則，是上天註定的規則！」

  

  牛老大吼著，想要再次催動思維世界的擴張，然而，卻沒有任何反應。他焦急萬分，抬手想要召喚天之極光的降臨。

  然而，原本任由他隨心所欲地思維世界，在被灰色籠罩後，卻沒有了任何變化。

  甚至，連靈氣都變得不再聽他的使喚。

  「這，這是什麼世界！連靈氣都隔絕了！怎麼可能！」

  我第一次從牛老的臉上看見不可置信的表情。身為人道天的第三神，牛萬古一直站在人間修煉界的巔峰。

  靠著自己的努力和天賦，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成就，他代表了人間修煉界曾經最強大的實力。代表了整個人間最高層次的修士！

  他是所有人類修士的頂點，代表了人道天最強大的實力。

  半步尊位，曾經叫板混摩天，思維世界內無所不能！

  即便遇見了魔心子的重現世間，司馬天領悟了自我世界，破開阻礙邁入半步尊位的世界，牛萬古依然沒有認輸，坐了死關之後，居然領悟了一絲道的力量，天之極光配合思維世界，絕對能夠鎮壓了那些復活後的半步地尊強者。

  甚至在我心中，如果復活後的力天均被牛萬古裝進了思維世界裡，配合天之極光的力量，也有一戰之力，甚至能夠將力天均擊殺。

  只是，他遇到的是前所未有的道之世界！

  牛萬古看著自己的雙手，平時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靈氣，在這片灰色的世界裡，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居然被削弱成了一個凡人！

  堂堂半步地尊，人道天至高第三神居然被削弱成了一個凡人！

  「這就是道的力量嗎？任何力量在道的世界中都將被鎮壓，無法反抗！」

  牛萬古不愧是最資深的修士，很快就從激動的神情中平復了下來。

  他望著灰色的天空，眼中露出一絲絲的解脫。

  「羅焱，你是勝利者。這樣的世界，我從未見到過，在有生之年，我能夠看到如此純粹的道，我很開心。你走上了利用道的路程，未來你的成就，我無法預見，只是我希望，你能將這份力量用在正途之上。好了，動手吧，給我一個解脫。」

  牛老此刻再次恢復成了那個矮矮小小的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絲微笑。就好似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讓人以為面前站著的只是你隔壁鄰居家最普通的老頭。

  「羅焱！牛老師身不由己，他一生忠於人道天，忠於第一神。他只是被利用了，你不能殺他！」

  關韋坐在我身後的地上，大聲地喊著，聲音里透出嘶啞。

  「羅焱。別殺牛老。」

  能哥的聲音裡帶著一點懇求，他是個強者，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他一生追求強大的力量，大世界術所向披靡。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能哥的求情。

  「動手吧……」

  牛老沖我微笑，笑容裡帶著一絲絲的輕鬆。

  我慢慢地走到牛老的面前，微微彎腰，臉上笑意盈盈地說道：「還要委屈您消失一段日子，等我打敗了第一神，會將你們的命魂拿回來。您是一位可敬的師長，不該為了第一神的野心而死去。」

  牛老微微搖頭，抬起頭看著我，輕聲說道：「你先散去這道之世界，我有話說，放心，我不會偷襲你。」

  我沒有一絲猶豫，手臂一揮，灰色的道之世界如同潮水般褪去，思維世界重新放出奪目的光彩。

  「謝謝。」

  牛老淡淡地說道。

  他猛地一揮手，身體猛烈震動，無邊的靈氣從他身體裡湧出來，牛老的身體就好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牛老！」

  「第三神大人！」

  「老頭……」

  所有人大吃一驚。

  因為，牛老釋放的靈氣中含有他的本命精氣！

  每一個修士，從修道的那一天起，就開始積攢屬於他自己的本命精氣。

  這和元氣不同，是只有修士能夠擁有的力量。

  本命精氣是一個修士修為的基礎，就好像是武俠片裡那些大俠修煉的內功一樣，如果缺少了，修為就會下降。

  一般爭鬥，修士很少動用本命精氣，因為一旦動用了本命精氣，即便是活了下來，也一定是兩敗俱傷。

  然而，此時此刻，站在我面前的牛老，卻刻意地釋放了自己的本命精氣。

  釋放的速度非常快，這些精氣一絲接著一絲地飄蕩到關韋，能哥和沉默的身上。

  強大的半步尊位精氣滲透進三人的身體裡，消失不見。

  我瞬間明白了過來，牛老這是在用自己所有的本命精氣化作守護的力量，填補另外三人命魂被抽的缺陷！

  這是在用自己的修為換其他三人的命啊！

  「牛老！」

  我一招手，道之世界就要鋪開，牛老卻對我搖了搖頭。

  「不用這麼麻煩了，我的靈氣已經散盡了。」

  牛老的聲音很輕，很虛弱，但是卻飄蕩在我的耳邊，如同雷聲般響亮。

  百年修道，散盡精氣卻只需要短短數秒。

  「牛老，為什麼！」

  關韋眼眶有一點發熱，大聲地問道。

  「為了讓你們活著，你們還年輕，以後還要撐起人道天的未來。我已是風燭殘年，死不足惜。」

  牛老慢慢地坐在地上，思維世界沒有了靈氣的支撐，開始慢慢地崩潰，就好像是整個世界都在哭泣。

  光彩流離的思維世界，化作黑色的氣息從天空滑落。

  牛老顯得很疲憊，坐在地上的時候整個身體都蜷縮了起來，本來就矮小的身子此時此刻顯得更加單薄。

  「動手吧，我不想死在第一神的手裡。」

  牛老抬頭看我，眼睛裡露出決絕。

  我慢慢蹲下身子，思維世界的天空支離破碎，真實世界的陽光透過思維世界的裂縫照進來，就好像那束天之極光一般，乾淨純粹。

  牛老仰著頭，整個臉沉浸在陽光中，微笑。

  我的手在顫抖，慢慢地將手指尖放在了牛老的額頭上。

  「靈，靈，靈點……」

  我的聲音在顫抖，手指尖微微爆發出靈力。

  「你敢！你敢動手！」

  關韋像發瘋了一般沖我怒吼，得到了牛老精氣保護的他，此時搖搖晃晃站起來，雙眼通紅，嘶吼著衝著我沖了過來。

  「嘭。」

  能哥直接揮拳，帶著霸道靈氣的拳頭將關韋給打飛了出去，當場昏迷。

  「羅焱，讓牛老有尊嚴地離開。」

  能哥猛地轉過身，抓起昏迷在地上的關韋扛在了肩膀上，走出了思維世界。

  我看見能哥轉身的時候，地上灑落下來一片淚水。只是，他離開的時候卻沒有和牛老說再見，也許，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說不出口。

  沉默慢慢地走到牛老和我的面前，她臉上有些內疚，有些後悔。

  「走吧，沒事，看清了一個人，吃過了一次虧，以後就不會再看錯人了。」

  牛老意味深長地說著。

  沉默點點頭，轉身踏入了黑暗裡，離開了。

  此時，整個思維世界裡只有我和牛老。

  天空中的黑漆一團一團地落下來。

  彩色的世界變成了黑暗，陽光越發耀眼。

  「動手吧，孩子。」

  牛老輕聲說道。

  「靈點閃。」

  我的指尖，一道光芒閃過，即便是在陽光中也特別耀眼。

  牛老慢慢地倒了下去，重重地躺在了地上。

  我看見他臉上的微笑，這一刻，淚水無法控制地流遍了我的臉。

  此時此刻，思維世界徹底破碎，我站在開封通天會的中央。

  「第一神，遲早，宰了你……」

  我咬著牙，從牙縫裡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摸了摸心口，那裡流淌著牛老的心頭血。

  此刻，通天會的天空被悲傷籠罩。

  牛老的背後，慢慢地飄起一個巨大的第三神烙印，那代表了他曾經的榮耀和至高的地位，代表了整個修煉界曾經的最強者之一。

  我看著第三神烙印飄舞在空中，在陽光下慢慢地印在了我的手臂上。

  這就是人道天神奴門的規則，只有強者能夠擔任人道天的十神。

  誰殺死了十神，就能取而代之。

  我看著手臂上，那個簡簡單單的「三」字。

  這裡承載著牛老所有的榮耀，此刻由我來延續。

  從今天起，我就是人道天的第三神！而且，將不會再存在第一神和第二神！

  望著牛老微笑的臉，我覺得難過，一如當年鐵公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