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紅顏之淚。

  紫禁城內，始皇本命曙光照射下，有一灘已經快變成肉泥的身體，血流了一地，甚至連五官都看不清楚。

  肉體，骨頭，血液全部混合在一起。

  被曙光的三重威壓攻擊下，我的肉體只剩下最後一絲生機，非常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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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陰影了的修士們全部瞪大了眼睛，棲風的表情也從未有過的嚴肅。

  「他不會死了吧，如果他死了，誰來制衡始皇！不，不會的，他是被選中之人，還沒徹底覺醒怎麼會死去！這不是他的歸宿，他不應該在這場浩劫內死去，這不是他的命運，難道我的感應錯了，他不是那個真正的選中者。」

  棲風自言自語的話語沒人聽見。

  而身邊所有人都將表情集中在了那堆肉泥上，曙光照射之處，連地面都開始碎裂，我的玄尊之體根本抵抗不住。

  「看來，我們都到此為止了，這場大戰，說到底還是我們輸了，只希望千年，萬年之後我們的後輩中能有人站出來和始皇對抗。」

  幾個老傢伙的言語裡充滿了淡淡的哀傷，齊丞蹲在地上，仿佛看見幾年之後，空間通道打開，補天一族再次降臨，到了那時候沒有了十一古皇的守護，沒有了不周山神力的幫助，沒有了少典血脈的強勢逆襲，華夏大地的一切都被補天一族踐踏在了腳底下。

  「羅焱！羅焱！」

  項翾老頭不信邪地喊著我的名字，要不是正氣道人攔著，或許他已經衝過了人群。

  「不，他不會死的！起來啊，羅焱，怎麼會這樣，到了最後還是一場空，為什麼會這樣！我們做了這麼多努力，為什麼！」

  項翾老頭此時非常激動，右手狠狠地砸著牆壁，故宮的牆壁都在微微顫抖。

  正氣道人的臉上也是一片慘然，他雖然很理智，可是依然在嘆息，衝著項翾說道：「等這裡的事情了，你們項家搬進我們龍虎山吧，好歹我們還有祖師留下來的守山大陣，不像你們現在，萬一降臨了大量的補天神將，你們項家肯定受到巨大的波及。」

  項翾緩緩蹲在地上，正要說話，卻聽見一聲雜亂的腳步聲。

  他抬起頭，看見了一個少女從遠處跑來，她臉上帶著淚水，長發在風裡凌亂地飛舞，這是一個年輕的少女，一個很美麗的少女，雖然五官並沒有那麼精緻，雖然修為並不高深，可是身上卻帶著一種令人溫暖的感覺，只是此時她的臉上帶著疲憊，疲態加上淚眼，讓她看起來有一種令人憐惜的美。

  她站在太和殿外的宮門前，遠遠停住了腳步，身後是數個北京通天會的弟子上前來抓住了她的手。

  項翾聽見了這些通天會弟子的喊聲：「諾諾姑娘，你快跟我們回去，這裡危險，快回去！少掌門會沒事的！」

  項翾想起來，眼前這個叫做諾諾的姑娘是傳聞中和羅焱心心相印之人。

  他放眼看去，卻看見這個看起來和凡人間姑娘沒有多大區別的少女，輕輕推開了身邊的人，用帶著哭腔卻分外堅定的語氣說道：「讓我送他吧，你們不用管我。」

  「不，諾諾姑娘，你必須跟我們回去，這裡太危險了，諸位尊位前輩都受了重傷，你在這裡只會礙事。」

  那名北京通天會的弟子好言相勸。

  然而，諾諾還沒有開口，遠處又走來了一名白衣少女，一身白色長裙好似風中飄舞的花瓣，精緻的面容裡帶著仙子般的清冽，她沒有哭泣，潔白的雙手卻微微顫抖。

  「我也來送羅焱。」

  少女開口，聲音竟同樣帶著哭腔。

  項翾心中微微一驚，洛軒凡，蓬萊仙島老祖姬月的後人，是如今小輩們心中的仙子，竟然也出現在了此地。

  然而，此時從另一個方向上卻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高跟鞋的聲音。

  一個漂亮的少婦踩著一雙漆黑的高跟鞋，濃妝艷抹，氣質絕佳。她帶著一頂小小的禮帽，手裡拿著一個精緻的黑色皮包，面容冷艷中帶著高傲，這是一個任何人看見都會想要征服的女人，是一個任何男人見過都會心動的女人。

  「讓我們過去吧，我們不會送死的，只是想送他最後一程。」

  女人開口，聲音里聽起來有種命令的口吻，讓人無法拒絕，果然那幾個北京通天會的弟子聽見後竟然真的鬆開了手，往後退去。

  見到這個女人的出現，重傷的虛神祖雙眼微微一睜，齊丞回過頭輕聲說道：「你的人也來送羅焱了，章飛飛不是去了重慶嗎？」

  虛神祖沒有回話，而是帶著深邃的眼光望著章飛飛，這一刻，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連他都看不穿。

  三個女人，三種女人，從三個方向，走來。

  卻有這一個目的地，做同一件事，為了同一個人。

  為了來送一個叫做羅焱的人最後一程，為了看他最後一眼，為了能夠讓他離去的路上不寂寞。

  此時的我，全部看在眼裡，但是我卻無法開口，說不了話，我的魂體正在瘋狂地吸收蚩尤的力量，這位遠古魔尊的力量非常可怕。此時我魂體的情況就好似是有一個大湖的水要裝進一個游泳池裡，這泳池根本不夠！

  所以，我的魂體被不斷地撕扯，不斷地擴大，不斷地被容納進新的強大力量，這個過程非常痛苦，如果我不是魂體的話，早就痛暈過去了。

  三個女人的到來，我全部都能感覺到，只是我說不了話，開不了口，我一開口便是慘叫，我一出聲便是呻吟。

  此時，三個女人站在了陰影的邊緣，再往前走就是曙光照射的範圍內，即便如此，強大的力量依然衝擊著她們的身體。

  章飛飛望著我已經碎裂的肉身，第一個開口說道：「羅焱，我來送你。你和你師父真的很像，真的太像了。你們一樣倔強，一樣以自己的原則為標準。你知道嗎？數十年前，我無數次地想要將鐵山拉到我的身邊，成為我的男人，但是他從來都不肯。我和他初次見面就是敵人，直到他死去那天，我們依然是敵人。如今的你也是如此，你知道嗎？看見你我就像看見了一個年輕時候的鐵山，那股倔勁真是一模一樣，我沒能送鐵山最後一程，便來送你最後一程吧。」

  章飛飛慢慢閉上嘴，手往天上一揮，無數的靈氣在天空中化作彩色的光點飄落而下，即便被曙光蓋過了光芒，依然能夠感覺到這份夢幻。

  洛軒凡站在陰影邊，仙子的臉上沒有淚水，卻有深深的難過。

  她只是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你一次次地救我，只是這一次，我還不了你的情況了，對不起，羅焱。」

  她說完的時候，虛空中飛出一條白色的長紗環繞在曙光的四周，潔白如雪，純淨如冰。而她的眼角，此時流下了兩行清淚，輕輕落在地上，無聲無息。

  最後一個開口的是諾諾，她臉上的淚水已經控制不住，灑落在地上，乾枯的頭髮很凌亂，漂亮的臉上帶著悲傷。

  「羅，羅焱，你說過要保護我的，你怎麼就走了！你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呢……」

  諾諾的身體有些搖擺。

  「我，我來陪你好不好。我從上海連夜飛過來，他們說你出事了，說你要死了。我不信，我來了，可是你為什麼變成了這樣。我，我來陪你一起去好不好，你不會寂寞的，我說過，你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你不在了，我這就跟著你一起走……」

  諾諾一邊說著，竟然就要一步邁入曙光範圍內。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洛軒凡還來不及拉住諾諾，她的腳已經踏在了曙光之中。

  「啊！」

  曙光在一瞬間就燒傷了諾諾的身體，然而她卻依然一步步向我走來，帶著悲戳，帶著決絕，帶著一種被稱為愛的東西。

  當她真正站在曙光之中的時候，我看見諾諾的臉上淚水被蒸發，生命開始消散。

  然而，此時此刻，我卻依然沒有徹底吞噬蚩尤，我剛剛吞噬到一半。

  我看著諾諾，邁著艱難的步伐，一步步向我的身體走來。

  最後倒在了我的身體邊上，她沒有受到曙光的直接照射，根本進不來，然而她的修為太低了，即便是外圍的餘波也能殺死她。

  「羅焱，我們死在一起好不好。」

  這一刻，我看著她倒在自己的肉身邊，感覺到她的虛弱。

  身為魂體的我衝著天空發出一聲怒吼：「我不是被選中者嗎？我不是可以創造自己的道嗎？那就讓我真正主宰一切，讓我成為天尊！」

  天空中，此時瞬間變成一片黑暗，除了曙光的範圍，所有地方都布滿了烏雲。

  這一刻，站在破碎大陸上的大力天帝臉色大變，回頭衝著幾個補天神將大聲吼道：「快去告訴始皇大人，天道變臉，被選中者要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