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初代鬼神的記憶

  「我沒有名字，因為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沒人給我取名字。如果後來有，那時間也已經久遠到我不記得了。我的記憶是有限的，很多事情我都記不得了，不過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我還是記得很清楚，比如那一年我看見不周山從天空墜落，將大地上的化魂之地整個砸進了陰間大地之下，從此以後，再也無人能夠找到化魂之地的蹤跡。」

  我聽得很仔細，面對一個活了如此長時間的鬼神，簡直就是看到了一出最真實最珍貴的紀錄片。

  「我是第一批從化魂之地內走出來的鬼神，我本是一個死去了僅僅數年的厲鬼，但是卻受到一種非常強烈的感知，於是我走進了化魂之地。當時走進化魂之地的還有羅剎，夜叉一族的初代鬼神，我們都是受到了一種非常玄妙的召喚才走到了一起，走進了化魂之地，接著便是一種神奇的儀式，強大的洗禮以及蛻變，我們三人成了三族的初代鬼神。」

  初代修羅鬼神的記憶有些混論，他敘述得很慢，甚至很多細節都記不清了，比如剛剛他說的那種神秘的召喚，他就無法說清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召喚。

  只是，我沒有打斷他的話，也沒有去問，只是默默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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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為初代鬼神後，我們和如今的鬼神完全不同，我們是有肉體的，並不是亡魂。如今你見到的很多鬼神都是魂體形態，其實是一種衰弱的表現。我們初代鬼神，無比強大，我們的力量每一個都登峰造極，甚至比那些被選為佛教護教金剛的傢伙還要強大。但是，我們有一個軟肋，我們的壽命無法和厲鬼相比，我們獲得了肉體，但是壽命卻無法超過萬年，每一萬年，我們都需要重新回到化魂之地，在那裡得到新生。然而，就在數萬年前，當我回到化魂之地的時候，我看見了前所未有的場面，陰間的天空中，一座大山從天而降，插進了化魂之地上，它是如此龐大，如此宏偉，以至於掀起的狂風都讓我有些站立不穩，要知道那時候我已經擁有了天尊級別的實力。」

  初代修羅鬼神的話讓我眼前浮現出了一幕無比驚人的場景，甚至超過了我的想像力，這是如此浩蕩的一個場面，天地間再也不會有比不周山倒塌還要宏偉的場景了。

  「即便當時的我有著天尊級別的實力，是最強大的鬼神，我舉手間就能毀滅大片大片的國度，殺死無數的人類，我們三位鬼神聯手甚至可以和十殿閻羅中的一位交戰，我們所向無敵，我們三大鬼神之族籠罩整個陰間的大地。」

  我笑了笑，能想像當初鬼神一族的風光無限。

  「然而，在化魂之地碎裂的那一天，等到一切都平息之後，我悄悄地走進了化魂之地內。我來化魂之地是為了重生，如果化魂之地徹底碎裂，那我也可能因此而被埋葬。然而，我看見了終生難忘的一幕，我看見一個男人，站在地底深坑之中。那是一個老頭，一個滿頭銀髮，渾身是傷，但是站得很直，氣場很強的老頭。而且，在如此巨大的碰撞之下，他竟然還活著，這讓我大吃了一驚。更讓我吃驚的是，我竟然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他有著驚人的力量，那是我們所有天尊，所有修士都夢寐以求的境界，越道！」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越道，不周山倒塌的時候，竟然有越道級別的強者降臨，而且還是個老頭模樣的傢伙，莫非是三清？還是那個傳說中北天一脈的棲風？

  當然，我所知道的越道級別的高手不多，老頭模樣的也只有他們兩位。

  「我看見他的時候，他同樣也發現了我，接著伸手丟給了我一塊小小的碎片，並且對我說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話。」

  說到這裡，初代修羅鬼神一愣，我急忙問道：「什麼話？」

  他眨了眨眼睛，愣了愣，接著似乎是在思考，但是就是不開口。

  「到底什麼話？前輩，到底那個越道高手說了什麼話？」

  我急忙問道。

  「我，不記得了。」

  我聽到初代鬼神這句話的時候，差點就想上去給這個頭蓋骨一個腦崩，這是典型的關鍵時刻掉鏈子，前面還說重要的事情都記得，結果這麼重要的信息卻給忘記了。

  「也許過一陣子我能想起來，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問道：「那前輩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沒了化魂之地，你們初代鬼神都無法繼續存活下去。」

  「因為我擁有你手中的不周山碎片，雖然只是一小片碎片，但是其中蘊含的神力足以保證我直到今天都不會徹底毀滅。」

  我看著手裡的不周山碎片，其內蘊含的神力的確驚人。

  「那麼是否可以給我一點提示呢？化魂之地在哪裡？」

  被一個老頭子嘀嘀咕咕嘮叨半天，而且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居然不說下去了，這讓我非常不爽。現在我終於開始插入主題了。

  「不要心急，不要莽撞，年輕人不要如此慌張，所有的情報，都必須付出代價，你懂嗎？」

  初代修羅鬼神此時也算是露出了真面目，果然，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你要什麼？才能將情報告訴我？」

  我大聲問道。

  「我想要更長時間的存在下去，所以我需要更多不周山的碎片來維持我最後的身體。這就是我需要的，我可以帶你去化魂之地，但是你必須幫我搞來大量的不周山碎片。如今的修羅一族衰敗，族內無人能進入化魂之地，所以，只有靠你了。這就是我們之間的交易，答應嗎？年輕人。」

  我細細想了想，點了點頭，「我答應你，那麼，還請你跟著我上路吧。」

  「你等一天，我需要控制自己的身體，積攢足夠的陰氣，才能夠脫離這裡，這需要一天的時間。好了，年輕人你可以離開了，一天後，我和你上路。」

  我轉身走出山洞，輕輕關上門。

  山洞大門關閉，我將那枚不周山的碎片放在了山洞內，然而，我沒看到的是初代修羅鬼神眼睛裡閃過的貪婪。

  陰間是沒有太陽的，天空終年黑暗，耳邊傳來厲鬼們的低語聲，如果靠近黃泉便能聽見黃泉內傳來巨大的咆哮和嘶吼。

  這是一個不毛之地，沒有動物，只有很少的植物。

  我從沒想過會自己一個人在陰間過夜，說出來也是一件讓人驚懼的事情。

  當我躺在修羅一族的山洞之上，盤算著第二天去化魂之地的冒險，接著還要對付鬼帝這個老頭子的時候，心裡多少有些沒底。

  此時，紅皮膚修羅一步步走到了我的身邊，輕輕放下了一個小小的白色瓶子。

  「喝一杯吧，好不容易從上面搞來的白酒。」

  我微微一笑，拿起身邊的酒瓶，看了看，好傢夥還是瓶茅台。

  擰開蓋子，將酒倒在了蓋子裡，微微抿了一口，芳香四溢，入口也不乾澀。

  「好酒啊。」

  我笑著說道。

  「我是魂體，不能喝酒，所以不能陪你一醉，不過我看出來你有些心事，我們也是舊識了，聊聊吧。」

  紅皮膚修羅坐在我身邊，淡淡地說道。

  我一口飲盡瓶蓋里的白酒，望著黑暗的天空說道：「我從前以為，只要我越來越強大，總有一天能夠保護自己身邊的朋友，親人。然而，我卻發現無論我的修為多高，無論我的力量多麼強大，很多時候都無法抵抗命運規則。我的師父死去，朋友被殺，知己被逼死。但是，我卻要硬挺著不倒下去，因為我知道，我不能倒。很多人在背後看著我，我一倒下去，便是無數的人來落井下石。責任越大，便越累。唉……」

  我嘆了口氣，又倒了一杯酒。

  「你至少還活著，我們都死了，這一點你就比我幸福。」

  紅皮膚修羅拍了拍我的肩膀，忽然笑著說道。

  只是，這一句話落在了我的耳朵里，讓我整個人忽然一輕鬆。

  至少我還活著，至少我沒有死，至少我還有力氣抗爭。

  我猛地大笑起來，舉起酒瓶就往嘴裡灌，辛辣的味道讓我連連咳嗽。

  紅皮膚修羅也沒想到，他的一句話解了我的心結。

  「族長，我們給鬼帝送回寶物的族人回來了，不過被打傷了。」

  此時，山洞底下有人喊話。

  紅皮膚修羅淡淡地說道：「弱小就要挨打，我們都要變強啊。明天，我和你們一起出發去化魂之地。」

  紅皮膚修羅一邊說著，一邊走下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