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犧牲一個人，成就一個人

  我記得小時候喜歡看港產的電影，喜歡看喋血雙雄，當這部電影在電視上公開放的時候，我正和鐵老頭在北京的一家雜醬麵館里吃麵，那時候一個小館子能掛一個電視真是了不起，我認識了一個叫周潤發的人，也知道了，什麼叫犧牲，什麼叫成全。

  有時候犧牲一個人才能成全一個人……

  當大地碎裂，當虛無都被姜封控制，當這個曾經敗在我手下，此時卻攜帶打神鞭又一次對我造成威脅的男人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知道了什麼叫此一時彼一時。

  他的強大毋庸置疑，此時已經威脅到了我。

  「羅焱，你的力量來自於天道，但是天道並不是單單青睞你一個人，我是它的影子，你說，他更喜歡誰？」

  虛無本就不是什麼強大的力量，它只是一個深淵，一個可以將任何人吞沒的地方，幾百年我能夠從深淵中走出來，但是我自己都說不好要花多少年，因為我從來都沒進入過虛無。

  只是，我那時不曾想到過，有一場大戲正在我的身後上演。

  

  軒轅子看著魔心子身體內的魔氣一點點進入司馬天的身體內，帶著魔心子的魔氣，帶著他的壽元，一起進入了司馬天的身體內。

  「魔心子，你在幹嗎！」

  軒轅子一把抓住了魔心子的手，但是已經非常虛弱的冷傲劍修還是被魔心子強大的魔氣給震開。

  「魔心子，司馬天擁有先祖之魂，他是詛咒之體，有先祖保護，無數的生命，當年被混摩天捉住也不曾死亡，魔心子，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

  軒轅子大吼，我聽到他的聲音，轉頭看見司馬天的身體已經漂浮到了空中，被無數的魔氣環繞的他看不真切，但是身體內的生命力正在瘋狂地累積，而且增長的不僅僅是生命力還有他的修為。

  司馬天即便是天縱之才，但是因為天地大勢的壓制，所以使得這個時代出生的他修為無法節節攀升。

  然而，此時此刻，當這些魔氣鑽入他身體的剎那，我看見他的修為就好像是坐上了直升飛機，迅速地上升。

  從地尊修為快速的上升，地尊巔峰到玄尊出奇，玄尊初期到玄尊中期，玄尊中期到玄尊后期，魔氣越來越稀薄，這些魔氣被司馬天吸收，進入了他的身體，轉化成他力量的一部分。

  我更看見，魔心子越來越蒼老，他半跪在地上，雙手的皮膚已經褶皺的不成樣子，臉上的皺紋就好像是密布的古老樹皮，他已經沒有力氣站直身體了。

  魔心子的身體四周開始有虛影閃現，我看見一道道虛影出現後又消失，這個虛影有著和魔心子一樣的五官，這是乾坤子這個主魂。

  「你到底還是這麼做了。」

  魔心子的嘴沒有動，但是卻有他的聲音傳來，他的話從他背後的虛影中傳出。

  「是啊。」

  半跪在地上蒼老的魔心子微笑著回答道，他的臉上竟然沒有了那標誌性的桀驁，更沒有了讓人心生畏懼的邪性，這個微笑淡淡的，如同清風一般。

  「為什麼？這個選擇不像你的作風。」

  乾坤子的虛影說道，他臉上帶著不解，甚至就連他似乎都看不懂如今這麼做的魔心子，想要成為古神的是他，桀驁無比，不可一世的也是他，像司馬天出手，對軒轅子下殺手的也是他。

  這是多麼矛盾的一個人，他的世界就連他的主魂都看不穿。

  「沒有為什麼，因為我是他的大哥，僅此而已。」

  魔心子淡淡的回答，他身上的魔氣已經徹底消失，沒有了殺氣，沒有了魔性，沒有了瘋狂，我發現半跪在我面前的不過只是一個老者，一個活了數百年，孤獨的老頭。

  「小天，別怪大哥，這只是一個試煉，如果你連我都打不敗，那你不可能接受我的力量。」

  魔心子的手伸進最後的魔氣中，他的手指上有一絲血氣流出，我知道這是他一生之精華，代表了他最後的修為和一種深層次的傳承。

  傳承並不單單只有神獸做得到，人類也可以做到。只是人類做出傳承的代價很大，非常大……

  我們經常能夠看見，在武俠片裡，會有前輩或者大俠為後輩傳功，這好像變成了稀鬆平常的事情，每次傳功也僅僅是讓大俠下降了幾成功力而已。

  但是，這是武俠片，是胡編亂造的，在修煉界內，或者說在修士中，傳承是一種非常少見，而且是殘酷的方法。

  因為，一旦一個人決定將自己的修為傳承給另一個人，那就證明，這個人放棄了對生命的渴望，或者說，傳承本身就是生命的延續。

  魔心子選擇了傳承，這位曾經唯一的魔修，在如今的時代，第一個敢踏入魔修行列的修士，第一個敢逆天而上成為古神的存在，此時竟然放棄了自己的生命，而將自己的修為傳承給司馬天。

  我不知道，這樣的決心需要多大，但是我知道，他一定計劃了很久。

  我本來就非常奇怪，為什麼兩個如此要好的兄弟會反目成仇，為什麼魔心子會為了成為古神而對付司馬天和軒轅子。

  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只因為這是一個考驗，一個對於司馬天的考驗。

  就像魔心子說的那樣，如果司馬天連他這關都過不了，那他就繼承不了魔心子的力量。

  很快，混合著魔心子血色傳承的魔氣最後一絲進入了司馬天的身體內，我看見司馬天身體內有無數綠色的亡魂衝出來，呼嘯著飛翔在空中，它們每一個都面色冰冷，想要重新進入司馬天的身體內，但是卻被神秘的力量擋在了外面，這些亡魂飛舞在空中，瀰漫了整個天空。

  我知道，這些是當年司馬家族的亡魂們，這是司馬天的先祖之魂，是他的詛咒。

  「小天，這樣就足夠了，這些亡魂再也無法打擾你的美夢了，那麼，我將最後賜予你我僅剩下的東西。」

  魔心子說到這裡，伸出手，手上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你要幹什麼！這是我們活命的關鍵！」

  乾坤子看見魔心子的匕首正慢慢向自己的心口刺去，這是一個緩慢的動作，因為魔心子已經衰弱的沒有了力氣。

  「這是我送給他最後的禮物。」

  魔心子淡淡的笑容沒有消失，我第一次感覺，這個魔修老頭笑起來的時候那麼帥氣。

  「不，不，你這樣我們都會死的，我是主魂，我不允許你這麼做！」

  乾坤子的虛影大喊，他可以容忍魔心子將修為送給司馬天，將魔氣送給司馬天，但是他不允許魔心子將神格送出，因為這是他活命的關鍵。

  「我意已決。」

  魔心子抬起頭，蒼老的幾乎已經讓我認不出站在我面前的是那個紫色頭髮，邪氣凜然的魔心子了。

  「呲啦」

  一聲撕裂的聲音傳來，魔心子大口喘氣，鮮血從他的心口處留下來，他整個人劇烈的顫抖。

  我無法想像，自己挖出自己的心是有多痛的一件事，但是魔心子卻做到了。

  他手上的匕首猛地一划，殷紅的鮮血從他的心口處飆出來，濺了一地。

  「不！」

  乾坤子大聲呼喊，但是他的虛影卻隨著一陣風吹來而消散。

  「小天，大哥我先走一步哈。你看，我總是走第一步的人，連死都是……」

  魔心子帶著微笑倒在了地上，他的血液流淌在大地上，我的雙眼瞬間被紅色充滿。

  軒轅子怔怔地說不出話，司馬老頭則漂浮在空中無知無覺。

  「嗡嗡……」

  一陣震動聲傳來，一顆深藍色的發光體從魔心子身上飄出，慢慢飄向司馬天的身體。

  這是魔心子得到的神格，或者說，是他為了司馬天而準備的神格。

  我不明白魔心子的做法，我不明白為什麼他要死，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很多年後，有個人告訴我，魔心子這麼做只是為了成全司馬天，因為如果沒有犧牲，就沒有了成全。

  很多年後的我才懂得這個道理，而那時我卻不明白。

  當神格飛向司馬天的身體時，我卻聽見身邊的姜封輕咦了一聲，饒有興致地說道：「罕見的完整神格，好東西，我正需要。」

  他往前邁出一步，居然要去奪這深藍色的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