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刑天之變

  我開始瘋狂地向麒麟牙里輸入靈力，比起1年前，我的靈力更雄厚，僅僅數分鐘，麒麟牙已經開始變熱，有熱氣升騰。

  此時我的腦袋發熱，完全喪失了理智，輸入靈力的速度越來越快，麒麟牙越來越熱，終於，它開始燃燒了。

  我知道，很快滔天的熱浪就要襲擊整個大樓。

  我想著，到時候我和那個可惡的九尾妖狐一起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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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竟然開始思考我的人生，我問自己，如果當初沒有跟著鐵老頭走，沒有踏入行腳商人這條路，是不是我會更幸福一點？

  不用每天冒著生命危險，不用面對各種鬼怪妖魔，不用疲倦地奔波在各個地方。

  如果我沒走上這條路。

  我可以安靜地泡一杯茶，坐在自家門前。

  我說不定已經有了談婚論嫁的女子。

  我說不定就是個普通的農民，日子艱苦卻很踏實。

  然而，此刻，我卻要和九尾妖狐一起，埋葬在大火中。

  我平躺在地面上，閉上眼睛，嘴角開心地笑了起來，我累了，我想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覺。

  忽然，我感覺有隻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會摸我額頭的人只有一個。

  當年他第一次摸了我的額頭，我就和他離開了村子。

  當年他最後一次摸我的額頭，然後擋在了我的身前，替我擋住了末煉必殺的一擊。

  我從不曾想到，他會出現在我面前，不曾想到，九尾妖狐會把他幻化出來。

  我睜開眼，熟悉的臉出現在我面前，蒼老的臉，剛毅的表情。

  他是我見過最偉大的行腳商人，他精明卻不黑心，他封了無數厲鬼，卻沒問百姓收過一分錢。

  他法術高明，為人正直。

  他帶我進了這個圈子的門，也是教會我這個行當真意的人。

  我曾無數次幻想是否能有機會將他復活，可是後來我卻放棄了，因為我知道，如果我真的復活了他，那他一定一巴掌拍死我，然後自己爬回墳地里，他是鐵血的人，不會苟活。

  鐵老頭就那麼站在了我面前，這一次發愣的人換成了我。

  我輕聲地說：「師父……」

  「啪！」

  我的臉上火辣辣地挨了一下，很疼卻讓我很驚喜。

  「師父，您回來了？」

  這種驚喜是從心底里透露出來的。

  如果他回來了，是否我還能像從前一樣跟在他身後跑跑腿而已。

  如果他回來了，是否我就不用這麼累。有他在，我就不用天天被迫封鬼。

  然而，似乎是諷刺一般，

  利爪再次出現，洞穿了鐵老頭的胸。

  涓涓的鮮血流了出來，

  染紅了地面，也染紅了我的眼。

  這一刻，我已經不再瘋狂，而是徹頭徹尾的恨，沖天的恨。

  我的背後，天字紋身開始發亮……

  背後的天字紋身越來越亮，我感覺背後火辣辣地疼，地面上麒麟牙的大火開始熊熊燃燒。

  我站在火中，發愣。

  丁菲死了，母親死了，師父死了。

  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三個人都死了。

  我緊緊握著雙拳，越來越恨，越來越憤怒。

  我要復仇，我要復仇！

  仇恨徹底占領了我的腦海。

  背後，天字紋身猛然發亮。

  一個巨大的天字在我腳下出現。

  熊熊烈火，巨大的天字。

  虛空中有一個聲音傳來。

  「吾身雖死，然我恨不滅。吾手舞干戚可劈天，吾腳踏大地可滅世。吾乃炎帝座下第一猛將，吾之名令天地懼怕，吾名——刑天！」

  我最後的記憶戛然而止……

  但是我也終於知道了，我身後天字紋的秘密……

  寫到這裡，我不禁摸了摸我的後背。

  那裡天字紋身還在。

  只是如今，它只是個紋身。

  而我卻還是行腳商人……

  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了，白色的病房裡，我靜靜地發呆。

  背後天字紋的地方隱隱有些痛感。

  天字紋覺醒的時候，我已經沒有了記憶。

  感覺像是演電影一般，很假，可是卻又明明白白地發生了。

  外面的陽光特別柔和，我蜷縮在被子裡，看著外面陽光明媚的天空和人來人往的街道。

  我還活著，這是我的感覺，也是我唯一的感覺。

  病房門被打開了，我看見王崑崙走了進來，坐在了我身邊。

  「小焱，好好養身體，這次事情出得比較大，趁著養病這段日子，避避風頭。」

  後來，我才知道，我其實從頭到尾都被九尾妖狐的幻術騙了。

  它在釋放了幻術後就悄然離開，而我因為太清法眼修煉不到家，又因為幻術中遇見的都是我最親近的人所以沒有識破。

  我釋放麒麟牙的時候，其實九尾妖狐已經不在了。

  麒麟牙的火焰將那座錄音室和樓房全部燒毀了。

  為了平息這個事情，通天會費了很大的力氣。

  我伸手摸了摸背後的天字紋，

  「刑天的宿體嗎？還真是可憐，封了那麼多鬼，卻不曾想，自己變成了鬼神的宿體。」

  想到這裡，我苦苦地笑了。

  我回到通天會是兩周以後，不過我還是沒有走出幻境的影響，雖然我已經從王崑崙嘴裡得知，這一切都是幻覺都是假的。

  只是，如果夢太真，你還是會傷心難過。

  回到通天會後，我第一時間去找丁菲。

  沒想到，她真的成為了護天衛隊的一員。

  然而，有些事情，卻變化了……

  她戀愛了，而對象卻不是我……

  我回到通天會那天，是3月3日。

  那天，通天會裡種的白玉蘭都開了，滿樹的白色花瓣，散發著幽幽的清香，我依然是一身黑衣，可是臉上卻還是揚起了微笑，已經有兩周沒有見到她了，還是很想她的。

  如今，我每次都問自己，如果那時候堅持一點，如果那時候沒有放棄，如果那時候我選擇了追求她，或許我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然而，每每想到這裡，我都會搖搖頭，苦笑著對自己說：「如果時光倒流，我還是會選擇退出，因為我終其一生都是與鬼為敵，家庭安定，和我太遙遠了。」

  是的，就在那個春天，

  我看見她和護天衛隊的一名隊員在白玉蘭下擁抱。

  我看見她的肩膀上有白玉蘭飄落。

  我看見她微紅的臉。

  我看見她幸福的笑。

  我看見她的嘴型在說：「我喜歡你。」可是卻不是對我說。

  我看見我的眼前微微有些模糊。

  我那麼靜靜地站著，望著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擁抱著別人。

  我似乎感覺我的側臉有些疼。

  那裡是曾經她偷偷親我的地方。

  那一刻我知道，

  愛情比厲鬼還要傷人……

  我本想瀟灑地轉身離開，然而卻邁不動步，不是不能而是心中多少帶有一點希冀。

  丁菲慢慢回頭，看見了我，她的表情中微微吃了一驚。

  感覺到她的驚訝，擁抱她的男人也慢慢轉過了頭。

  我記得那個男人叫劉揚。

  丁菲走到我面前，低著頭說道：「你回來了，傷沒事了？」

  「嗯。」

  「哦，沒事就好，我還有事，改天再聊。」

  她一定看見了我眼眶中的濕潤，她也一定知道我的難過。

  她拉著劉揚想離開。

  我回過頭看見了劉揚嘴角露出得意地笑。

  那一刻，我所有的平靜，所有的壓抑，所有的不滿終於有了發泄口。

  我沒有任何猶豫和做作。

  一個重拳狠狠地打在了那個劉揚的臉上。

  左右手齊動，一張是鐵臂符，為了保護丁菲。

  一張是暴天符，為了將這個得意的男人，轟成渣。

  是的，我發瘋了。

  經歷了那麼真實的幻境，經歷了初戀的失敗。

  這個在我面前得意的男人，那時候我真想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