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2024-09-29 15:31:24 作者: 王聖翔

  華鋼被自己的父親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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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正變得扭扭捏捏,一副瞻前顧後的樣子,磨蹭半天又掏出錢袋,整個塞給了華鋼。

  「你……到底什麼意思?」

  華鋼看著眼前畏畏縮縮的父親,全然不是印象中的樣子。

  「兄……台,這……這些,你留著路上用。」

  父親這是在行賄啊,華鋼知道讓自己那個銅豌豆父親做這種事有多難,這也讓他更加疑惑,父親到底是想幹什麼?

  「無功不受祿。」華鋼故作生氣,將錢袋扔回給華正,「你有什麼話就直說。」

  華正狼狽地接過錢袋,一跺腳,揮動雙手激動地說:「這個二公子惡貫滿盈,受此下場實屬罪有應得,望錦衣衛明察秋毫!」

  華鋼一愣,心中再三品味父親這句話的意思,這是在幫我和鐵哥說話啊。

  「怎麼樣?你倒是說句話,」華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剛才那個小乞丐我給了他一些銀子,我告訴他去王府報了信,就離開西安府,越遠越好。」

  華鋼終於聽明白了,華正是為他收買了作為人證的小乞丐,現在就剩下華鋼自己這個人證,父親這是想收買錦衣衛啊,這麼大手筆?

  華鋼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父親辦案一向鐵面無私,盡然為了自己破了規矩,只是這手法實在拿不出手,區區幾兩碎銀子想要收買一名錦衣衛,父親也是太過天真了。

  想到這裡,他抬頭道:「在下只是途經此地,來時就見那小乞丐正欲殺人,至於是誰把他打成這個樣子,在下都沒看見。」

  「哦,這樣啊。」華正撓撓頭,又恢復了冷峻的模樣,「王府的醫官一會就到了,到時還煩勞做個見證。」

  華鋼突然靈光一閃都想明白了,如果自己沒有回到過去,那么小乞丐已經將二公子悶死了。

  父親華正到達現場的時,小乞丐必定將殺人的罪名推給了自己和鐵哥,父親為了維護自己便拿銀兩送小乞丐遠走高飛,而這件抹胸作為兇器也被華正小心地收藏起來。

  怪不得父親一直以為華鋼才是兇手,以至於後來遭人脅迫而自盡,只是一炷香的時間就要到了,這次二公子並沒有死,不知道能不能破局。

  「審理,在下還有公差要辦,不方便出面做證人,就先告辭了。」華鋼一抱拳。

  華正想了想,「好吧,兄台,那就後會有期了。」

  「後會有期。」

  華鋼已經走出去很遠了,又折返回來,「審理,我再說一句,其實探求真相不止需要冷靜地思考,有時候也要問問這裡。」

  他指了指胸口。

  「兄台……你這話……」華正疑惑地看向華鋼。

  華鋼微微一笑,將帽檐壓了壓,轉身離去。

  華正似有所悟,在身後大聲道:「多謝兄台指教。」

  華鋼身子一顫,發足向前奔去。

  ……

  華鋼睜開雙眼,還是在客店裡,周圍的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看不到駝叔的身影。

  「駝叔?」

  華鋼輕輕地喚了一聲,沒有人回答。他想起駝叔曾經說過,這個世界是因果和合而成,如果改變了某段因果,可能會引起其他不可預知的變化。

  華鋼害怕起來,掙扎著從床上下來,屋子裡空空如也。他急忙跑出屋子,卻與駝叔撞了個滿懷。

  華鋼急忙把他扶住,「駝叔,你去哪了?」

  「小少爺,你終於回來了,」駝叔眼眶一紅,眼淚下來了,「老爺他……」

  「老爺他怎麼啦?」華鋼瞪大眼睛,拉住駝叔。

  「他……他也回來了。」駝叔笑中帶淚地說。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華鋼興奮地差點跳起來,又抓住駝叔,「都是您的功勞啊,我不知道要怎麼感謝您啊。」

  「小少爺說得什麼話,我這條命是老爺夫人給的,為華家做事那都是理所當然的,」駝叔不住地擺手。

  「他現在在哪裡?」華鋼兩眼放光。

  「老爺正在隔壁的屋子寫東西,」駝叔又囑咐,「小少爺,涉川之術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所以也只有我們兩人還留著前次因果的記憶,其他人只會帶著新的因果記憶。」

  華鋼點點頭,「我明白。」

  「小少爺……」駝叔欲言又止。

  「駝叔,還有什麼交代?」

  駝叔遲疑了一下,搖搖頭,臉上的皺紋擰成一團,「沒,沒什麼,快去吧,快去吧。」

  「我去了。」

  華鋼快步走向隔壁的屋子,玄字二號,那間屋子的每件物品,每個角落他都熟悉無比。

  他立在門前,卻躊躇起來,抓住門環的手遲遲不敢叩下,許久,華鋼長出了一口氣,輕輕叩響了門環。

  一會,那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響起,「進來吧。」

  華鋼沒有猶豫,緩緩推開房門,父親背對著門坐在窗戶前面的書桌前寫著什麼,幾束光從窗欞中透過來打在他瘦削的背脊上,讓他顯得恍惚而遙遠。

  「父親。」華鋼輕輕喚了一聲,好似生怕驚到了什麼。

  父親沒有回應,好一會,才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回答:「你等我一會。」

  「好。」華鋼輕輕地坐到父親的床上,就這樣望著父親的背影。

  一盞茶的功夫,只見父親搖了搖頭,放下筆緩緩地轉過身子,「久等了。」

  還是那張鬚髮灰白,堅毅而不苟言笑的臉孔,華鋼雙膝跪地,眼眶一紅,差點哭出聲來,「父親……」

  「怎麼?還要耍小孩子脾氣。」華正冷冷道。

  華鋼抬起袖子,輕輕拭去眼眶裡的淚水,「是,父親教訓的是,上次都是兒子的錯。」

  華正轉過頭,輕聲道:「父親也有不對的地方。」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只是空氣是暖的。

  「父親,您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華鋼斟酌著開口問。

  華正淡淡道:「確實遇到了棘手的事兒,不過這事牽涉甚大,你最好還是不知道為好。」

  「是不是齊尚書丟了兵勢圖的事兒?」

  華正一怔,苦笑了一下,「你還是去查了啊。」

  華鋼立即叩頭,「父親,我十分擔心,我想可以幫上忙的。」

  「我明白你的用心,」華正緩緩道,「想來你母親泉下有知,應該也很欣慰。」

  華鋼靜靜地跪在地上聽著。

  「我跟那幫細作周旋了許久,背後的人十分小心,一直不肯露面,」華正嘆了口氣,繼續道:「你在錦衣衛這麼多年也辦過不少案子,幫我出出主意吧。」

  「我倒真有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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