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什麼？」朱高熾肉嘟嘟的臉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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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一子幾乎同時大叫道：「怎會回事，怎麼會讓人闖進來？」

  這兩人的反應讓老牙顯得十分窘迫，呲著牙對來人說：「到底怎麼回事！」

  那名磨牙縮了縮脖子，急忙道：「會首息怒，會首息怒，人已經被我們拿住了。」

  「世子，我馬上去看一看。」老牙躬身道。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餘一子說完也朝朱高熾躬了躬身。

  朱高熾冷著臉，點點頭。

  老牙和餘一子跟著那名磨牙又匆匆地往回走。

  轉過儀天殿，便見幾名磨牙正押著一高一矮兩個人，這兩人嘴裡還不停地「噢吧啊吧」說著聽不懂的話。

  「怎麼是你們兩個？」餘一子脫口而出。

  只見那又瘦又高的像極了一根竹籤，另一個又矮又胖的像極了一個糰子，不正是那兩個朝鮮馬販金子和銀子麼。

  那兩人也認出了餘一子，金子慘兮兮地叫道：「官爺，官爺，救救我們倆。」

  銀子附和道：「官爺救救我們。」

  餘一子樂了，「怎麼是你們兩個活寶，鋼哥不是讓你們回去了。」

  金子苦著臉說：「官爺，我們也想回朝鮮呀，但是沒盤纏啊。」

  銀子附和：「沒盤纏啊。」

  「盤纏？」餘一子奇怪地問：「你們賣了這麼多馬，好大一筆錢啊！」

  「我們只拿了定金，」金子痛心疾首地說，「而且回到牛馬老鋪，銀子都讓人偷了。」

  「全被偷啦。」銀子也痛苦地說。

  「所以我們就是想把剩下的銀子要回來。」金子看著老牙憤憤地說。

  「剩下的銀子。」銀子也憤憤地附和。

  這時，老牙在一旁開口道：「不是讓你們等一等嘛，原來的上家出了意外，等聯絡到上家，自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餘一子看了一眼老牙，「老牙，我這不是接上了，你怎麼還拖欠著。」

  「余先生……」老牙為難地說：「朱小旗在的時候就給了我們一筆定金，我們磨牙兄弟眾多，負擔也很重呀。」

  餘一子這才聽懂了，原來是朱勇一死，這筆買賣便懸在了半空中了，剩下的銀子王府還沒給。

  他突然想起什麼，轉頭問金子和銀子，「你們倆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金子眉毛一耷拉，「我們盤纏用完了，就被『牛馬老鋪』給趕了出來。」

  「趕出來了。」銀子附和道。

  「於是我們每天就守在北平的各個集市等著磨牙的人。」金子撇撇嘴。

  「等著，等著……」銀子帶著哭腔。

  「檀君天神保佑……」金子仰頭虔誠地說，「今天終於讓我們在斜街上看見了磨牙的人。」

  「檀君天神保佑……」銀子也虔誠地說。

  餘一子又看了看老牙，估計是磨牙的人在去萬寧寺接良海的路上給他們倆盯上了。

  「兩位既然到了我們磨牙的地盤，」老牙突然語氣冰冷地說，「就先留在這裡吧。」

  餘一子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兩個活寶。

  「老牙，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們的客人！」

  聽到突然有人說話，幾個人都愣了一下，一轉身便見到朱高熾站在他們身後。

  「世子……」在場的人都躬身行禮。

  金子趁著大家行禮的當口，一下掙脫了出來，三步兩步「撲通」跪倒在地上：「世子殿下，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銀子也跟著撲通跪倒，「救救我們啊。」

  朱高熾趕忙上前將二人攙扶起來，「兩位都是我們王府的客人，有什麼事我幫你們做主。」

  「世子……」金子抬起頭，「您把那批戰馬剩餘的銀兩給我們吧。」

  「給我們吧。」銀子附和。

  朱高熾笑了，肥嘟嘟的臉看上去像個彌勒佛，他對餘一子說：「一子先生，等此間事畢，立刻去王府支了銀兩交給兩位先生。」

  餘一子躬身道：「謹遵鈞命。」

  「多謝，世子殿下，多謝，世子殿下……」金子倒頭如搗蒜。

  「多謝，世子殿下……」銀子也是學得有模有樣。

  朱高熾擺擺手，「兩位先生不必如此，我們王府以後在濟州收買戰馬全都要仰仗兩位先生。」

  金子和銀子對看了一眼，齊聲道：「我們一定把濟州的馬都給世子殿下運過來！」

  「他們兩個知道的太多了。」老牙忍不住開口道。

  朱高熾想了想，對兩個馬販說：「還麻煩兩位先生暫且跟在我的身邊。」

  「沒問題，」金子爽快地說，「您是我們的恩人，您讓我們去哪我們就去哪。」

  「去哪，就去哪。」銀子又學著說。

  朱高熾滿意地點點頭，對眾人說：「耽擱很久了，我們去廣寒殿吧。」

  一行人又繞過儀天殿，走過了白玉石橋就登上了瓊華島。

  剛才從遠處眺望這座島，仙山瓊閣真可謂人間至鏡，但真到了島上，因為沒有人打理，道路兩邊雜草叢生，迎客的牌樓更是像個疏於打扮的半老徐娘，破破爛爛，暗淡無光。

  朱高熾搖了搖頭，輕輕嘆了一聲。

  餘一子在一旁道：「世子，您看前面。」他指了指山腰，那裡樹影之間隱約可見一座宮殿。

  「那裡是仁智殿。」餘一子介紹道。

  「仁智殿？」朱高熾一皺眉，「還不是廣寒殿？」

  餘一子又道，「您抬頭往上看，萬歲山山頂上的才是廣寒殿。」

  朱高熾抬頭望去，果然見一座兩層重檐的宮殿，比剛才那座寬了許多，也高了許多。

  萬歲山其實並不高，一行人走了沒多久就到了山腰的仁智殿，這裡同樣是一副衰敗的景象，高起的飛檐上都長出了雜草，有幾扇殿門已經倒在了地上，蜘蛛網結得到處都是。

  朱高熾心情越發陰鬱，一聲不吭地繞過了仁智殿。其他人也不敢多說，默默地跟在後面。

  眾人來到仁智殿的背後，赫然見到地上有一個方形的大窟窿，裡面堆滿了層層疊疊的枯枝敗葉。

  餘一子上前解釋道：「這本是一個方形的水池，世子，你看這邊。」

  朱高熾順著餘一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這裡有一個石制的龍首雕像，」餘一子繼續說：「從這龍首口中會源源不斷地吐出水流，注入到方池之中。」

  朱高熾點點頭，轉頭問餘一子，「那這龍首口中的水是從哪裡來的，這流入方池之中的水又去了哪裡？」

  餘一子笑了笑，「世子，這就要說到我們的主角廣寒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