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樣的原生家庭

  說到這裡，母親拍打一下衣袖上的塵埃，「你可不要怪我說話難聽，這……嫁出去的女就是潑出去的水，現在你是人沈喬南心尖尖上的寶貝疙瘩了，你回來家裡頭可沒你的口糧。」

  家裡人對她怎麼樣，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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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平安對三個孩子從來是不偏不倚的，他膽怯的拉了一把老婆，「你看看你，你這都是什麼糊塗話，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兒回家是好事情，不給弄點吃的啊？」

  父親杜平安是一輩子的妻管嚴了。

  他天生沒主見，除了進入診療室坐定以後他身上會恢復頂天立地男子漢的氣質，其餘時候他都擺起來一張苦大仇深的老臉。

  可憐的執行老婆安排的一切。

  這一切，杜心言自然也知道。

  「你們也不要為我這事吵了，」杜心言三兩步進入屋子，見杜衡棉簽放著一本書，上面描畫了不少奇怪的圈圈和圖案，旁邊還放了一個裝了肉包子和烤紅薯的瓷碗，他愜意極了。

  他的畫風嚴重和這貧瘠落後的家庭不一樣。

  杜衡屋子的窗簾門帘都是全新的，板板正正。

  看杜心言氣鼓鼓的進了屋子，她父母親不明所以，急忙跟了進來，杜心言一把將瓷碗裡頭的豬肉粉條包子拿起來，「媽，你們還要將他嬌生慣養到什麼時候。」

  家裡人都在吃糠咽菜，但卻攢錢給杜衡買肉吃。

  這杜衡但凡爭口氣也就罷了，但這傢伙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杜心言看到這裡就來氣，叫一聲三妹，三妹嬉笑著快速闖進來，杜心言將手中的肉包子給了小妹，「拿去吃，以後還有。」

  「謝謝姐，大姐最好了。」

  三妹得意洋洋，朝杜衡吐舌頭。

  她知道，三年後還有三年，從明年開始家裡就給杜衡安排復讀了，結果三年來杜衡每一年都落榜。

  無論是文理科，在他這裡都沒特長，名落孫山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第四年開始杜衡看上了一個窮人家的女孩，那女孩人品不好，教壞了杜衡，杜衡的父母親是硬生生被虐愛致死的。

  「你做什麼啊？」母親一下子阻攔在了杜心言面前，嚷嚷起來，「你回來就吵吵嚷嚷，嬌生慣養？吃你的了，喝你的了？當初是你說的，你說你弟弟將來是大富大貴的命，才過去多久啊，你自己黨走耳邊風了？」

  「錢呢？」

  母親呵斥，推搡一把杜心言。

  那一把力氣可不小呢，杜心言吃一大大的踉蹌，站穩以後，她快速靠近了書架子，在上面摸了摸給父母親看，「你們就看看吧，你們還這樣縱容他，將來有你們什麼好？他會看書，他要是會看書！狗都不吃屎了。」

  為了證明杜衡的確沒看書，杜心言在觸手可及的書本上都摸了摸。

  手掌頓時髒兮兮的了。

  父母親一看，明白杜衡沒念書，都氣壞了。

  做母親的抓了雞毛撣子就揮舞，但她是不捨得教訓杜衡的。

  而是將杜衡的一筆帳都算在了杜心言身上。

  其實當初在家，杜心言就是母親的出氣筒。

  她心情不好就教訓她，心情好了還是教訓，動不動就拳打腳踢，現在雖然她已經被送出去了，但母親的癖好還沒改變。

  「你皮痒痒了啊，和你有什麼關係，就說說，和你杜心言什麼關係？」母親跳腳，咬牙切齒，戳戳點點，「你要是真的有能耐，你找沈喬南讓人托關係啊，你弟將來可是要當官的。」

  「媽，你見過誰家當官兒的是托關係的了？」杜心言只感覺母親冥頑不靈——「是！當初我是提議讓他吃好喝好，但他呢？吃白的拉黃的，他做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

  母親握著雞毛撣子就揮舞。

  「他是咱們家的頂樑柱，是你們仨裡頭唯一的男子漢，只有他將來有能耐有出息了咱們才能過好，去去去，」母親不乾不淨的咒罵起來，「你是梆子改木魚——總是挨打的貨，去去去。」

  杜心言一把抓住了母親揮舞過來的雞毛撣子。

  她聲色俱厲，「現在，要麼抓緊一點他的學問，要麼就讓他出去幹活兒，再不然就去學技術，大小伙子了，還在家裡好吃懶做嗎？」

  杜衡聽到這裡，自然是被傷了自尊心，頓時暴跳如雷，「誰好吃懶做了，杜心言，我叫你一聲姐是抬舉你了，你神氣活現什麼呢你？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

  「心兒啊，」杜平安做事情從來是中庸之道，家裡頭雞毛飛上天了，但杜平安卻一點兒一家之主的概念都沒有，只是一個勁兒和稀泥，「你弟弟已經在認真學了。」

  「媽，」杜心言氣壞了，「今天我給你的是多選題，你最好選一個，不然我明天還來，我來就鬧，你這麼縱容他將來一定要出事情。」

  是的。

  不久的將來母親悔不當初，那時候可真正是走投無路了。

  杜心言還準備說什麼，杜衡已經惱羞成怒，嚷嚷著要將她趕出去。

  她懶得和他們斤斤計較，三兩步走到了院子。

  杜平安跟了出來。

  她正準備動怒，卻看父親怯生生的將一個什麼東西塞給了自己，她急忙拿過來，卻是一個綿軟的窩窩頭，杜心言感動極了。

  「爸，現在你身上還有多少錢了？」

  「多少錢？」杜平安長嘆一聲，「你還不知道你爹，我當年給人看病，有錢了給錢，多少我都要！沒錢了就欠債，或者用爛桌子板凳抵，現在咱們是黑五類，錢都被弄走了。」

  聽到這裡，杜心言快速湊近父親。

  「從下個月開始我會給你一筆錢，這些錢你可千萬記住自己存起來，咱們要給自家買一塊自留地。」

  很快就要鬧災荒了，不但要買自留地，最好還要屯糧食。

  杜心言說完這一切，準備出門，杜平安卻皺皺眉，「你嘰里咕嚕說什麼呢？什麼自留地不自留地的，那自留地至少要七八塊錢呢，咱們去哪裡湊？」

  「在我身上，」杜心言湊近父親，「咱不要操之過急，也不要讓我媽和弟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