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回憶中的故人
2024-09-29 13:14:40
作者: 巒
「他看起來不錯,他的女朋友十分漂亮。」握住電話周頌安做出如是回答。
之前,他遠遠的就看到走廊上那對出色的男女,當時走廊上很多人都在看著他們,他們看起來就像是那種穩定交往中的情侶,情人節到來兩個人一起逛商場,手裡提著戰利品為即將到來的夜晚做準備。
那個時候周頌安還沒有意識到,那對男女中的男子就是霍蓮煾。
周頌安有很久沒有見到霍蓮煾了,那個男孩比起以前更漂亮了,漂亮到可以用「光」來形容。
電話那邊又淡淡的「嗯」了一句。
「要不要和他講幾句話?」這話周頌安很自然的就說出來。
在周頌安的感覺里,康橋和霍蓮煾的關係,好像沒有外界傳說中的那般水火不相容、老死不相往來的程度。
久遠的記憶里依稀有過那麼一個畫面,那次康橋在山上迷路,是霍蓮煾第一個找出她,他背著她的畫面,在熊熊篝火的映襯下極為美好。
「別傻了。」很難得的那聲音,帶著那麼一點點嬌嗔:「好了,頌安,我們不談這個話題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後天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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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明天就給你打掃房間,順便打開窗戶通風,上海這幾天都在下雨。」
周頌安住的地方距離康橋的工作室就一條街距離,步行也就五分鐘時間,她手裡有他公寓鑰匙,聽到她要為他打掃房間,周頌安心裡樂意著呢,那種愉悅蔓延到他嘴角:「這麼聽來,我得花點心思好好給你挑選禮物,說看看……」
在說話間那邊傳來一聲,啊——
「怎麼了?」周頌安慌忙問。
「沒什麼。」那邊迅速做出回答。
「你現在是不是在工作室里?」周頌安看了一下表,現在上海那邊應該處於天剛剛亮的時間。
「我睡不著,就……」
「所以,剛剛是被雕刻刀割到的?割到哪裡?流血了嗎?傷口多大?」
那邊在嘆氣:「被割到的傷口就米粒那麼長那麼大,我說周頌安……」
掛斷電話,對於自己的行為,周頌安也無可奈何,康橋是那種很少會出差錯的女人,她比誰都懂得照顧自己。
一回頭,周頌安才發現霍蓮煾和他的女友已經離開,就只剩下目光直直的周頌玉,拉著她的那對龍鳳胎在原地發呆。
順著周頌玉的目光,周頌安看到霍蓮煾和那個女孩的背影,男的修長挺拔,女的苗條高挑,也就眨眼之間那兩道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我還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好看,又這麼登對的男人女人。」周頌玉喃喃說著:「他們就像是從雜誌上走出來似的。」
抱起比姐姐小一號的吳晟鈞:「周頌玉,我記得你不久前說過,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男孩女孩是吳晟鈞和吳晟柔嗎?」
周頌玉乾咳幾聲抱起吳晟柔:「不過漂亮是漂亮,就是沒有禮貌。」
兩個人往著和霍蓮煾消失的相反方向走,周頌玉告訴他霍蓮煾在他接電話時,就拉著那位女孩離開,連招呼都沒有。
對於霍蓮煾的行為,周頌安倒是沒有覺得多麼奇怪,少年時代的霍蓮煾是典型的兩面派,論禮貌誰都沒有他有禮貌,論野蠻誰都沒有他野蠻,不過這些話都是康橋告訴周頌安來著,基本上霍蓮煾在他面前看起來,就是那種有錢人家教養極好的少爺。
「周頌安,你是怎麼認識他的?」漂亮的男人讓周頌玉念念不忘。
「我以前給他補習過中文。」
周頌安給霍蓮煾補習過中文,即使時間很短,但在他的認知,里霍蓮煾是他的第一個學生,所以,剛剛認出霍蓮煾時,他心裡還小小的激動了一把,那可是他第一個學生。
從商場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停車場,那輛乳白色的跑車,從周頌安所在窗前開過,開車的人正是霍蓮煾,車子開得極快,駕駛座車窗映襯出來的是,宛如刀削出來的側臉,就那麼從窗前匆匆一滑而過。
「舅舅。」細聲細氣的聲音,把周頌安的視線從停車場拉回來:「剛剛是橋橋給你打電話嗎?」
被他抱在懷裡的吳晟鈞正睜大著眼睛看著他,小傢伙口中的「橋橋」指的是康橋,學牙牙語時,他特別喜歡這個發音,每次總是「橋橋」的叫著康橋,久而久之也就改不回來了,再之後,吳晟柔也跟著這樣叫康橋了。
「是的,剛剛是橋橋打來的電話。」
「我猜橋橋一定是太想我了。」小傢伙自我感覺真良好。
這個時候,周頌安才想起一件事情,撥開吳晟鈞額頭上的厚劉海,「趴」的一聲在他額頭上狠狠親一口:「這是橋橋讓我代替她親你的。」
話剛剛說完,另外一張額頭也是留著厚厚劉海的臉湊了過來:「橋橋也一定是讓你代替她親我。」
這對活寶,對,對極了!
幾分鐘之後,吳晟鈞還在強調著,橋橋也許喜歡他多一些「舅舅,我說對了嗎?我覺得橋橋刻給我的土撥鼠比吳晟柔的還要漂亮。」
吳晟鈞的話讓周頌安哭笑不得,明明就一模一樣,看著小傢伙極其認真的表情,周頌安心裡一動。
低低的,偷偷的問什麼事情都不懂的孩子:「吳晟鈞,你喜歡橋橋當你的舅媽嗎?」
小傢伙睜大眼睛看著他。
於是,周頌安換了另外一種說法:「吳晟鈞小朋友你想不想天天看到橋橋。」
吳晟駿重重點頭,周頌安眉開眼笑,不過,那也得是幾個月之後的事情。
周頌安等了康橋很多年,他知道她也知道。
夜幕來臨,連續下了幾天的雪,在晚間停歇了下來,氣象專家說那有可能是,紐約這個冬天裡最後的一場雪。
門外道路兩邊堆著雪堆,初上的華燈在雪光的映襯下,就像是被遮擋住一塊薄紗,迷離而夢幻,如果不是坐在對面的男人顯得太過於心不在焉的話,這會是一個可以記住很久很久的夜晚,唐雨萱想。
唐雨萱認識霍蓮煾三年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他家用晚餐,更何況今天是情人節,雖然霍蓮煾說要給她做晚餐,但實際情況是他們從商場回來之後,霍蓮煾就躲進書房,擺在餐桌上精美的食物是,他家的傭人和她打電話召來的酒店大廚弄的。
他給她買的花她一支支精心修剪,一支支插到花瓶上,再調好餐廳的光,等一切就緒之後,她換了一件衣服,換好衣服之後她敲開書房的門。
現在,坐在唐雨萱對面的霍蓮煾,身上穿著款式極為簡單的襯衫配休閒褲,和霍蓮煾一比她現在身上穿著的行頭怎麼看都是笑話,看著霍蓮煾那件墨綠色的休閒褲唐雨萱心裡一肚子火。
不過,她不想在這樣的夜晚和他吵架,一邊用餐一邊和他說話,他有一下沒一下應答著,做著「嗯」「哦」「這樣?」簡單的發音。
這樣的狀況終結在唐雨萱問的「蓮煾,你和那位叫做周頌安是怎麼認識的?」上。
如果不是話題太過於枯燥的話,唐雨萱也不會問出這樣無聊的問題,從那位叫做周頌安的男人衣著打扮一看,就是那種中產階級人士,而霍蓮煾來自於東南亞最了不起的家族之一,她是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的好奇。
杯子被擱回到餐桌上,霍蓮煾從領口扯下餐巾。
「你很關心他的婚姻大事,蓮煾,你在面對那位叫做周頌安的男人表現得很奇怪。」唐雨萱覺得奇怪之處還在於,霍蓮煾拉著她離開時所表現出來的,就像是見鬼似的,就好像背後有什麼在追他似的,而且,連招呼也沒有打就離開,霍蓮煾在她朋友中教養是最好的。
餐巾輕飄飄罩在紅酒杯上,在昭示著晚餐結束。
看著她霍蓮煾冷冷說著:「我對男人沒有興趣,你這是知道的。」
呃……這個男人在說什麼呢?霍蓮煾性取向正常,這個她比誰都清楚。
挑了挑眉頭,帶著那麼一點點不經意一點點玩笑成分:「或許那個男人曾經是你的情敵?」
那一瞬間,唐雨萱從霍蓮煾的眼眸底下捕捉到一絲絲火焰,那火焰稍縱即逝。
「蓮煾,有點悶。」唐雨萱也拿下餐巾,她的話再直白不過,因為悶才會和你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霍蓮煾笑了笑:「周頌安是我們管家的親戚,嗯,他還給我補過幾堂中文課,鑑於這樣這位也許自認為,在我面前可以秀一點點為人師表的優越感。」
唐雨萱給了霍蓮煾一副「原來是這樣」的表情。
霍蓮煾把手伸向了她:「我們跳舞吧。」
站在浴室門口,耳朵貼著門板唐雨萱側耳細聽裡面的動靜,霍蓮煾已經在浴室里呆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了。
狀況來得有些忽然,不久前他們在跳舞,霍蓮煾忽然停下腳步,說了一句「我很快就回來」之後就離開,十分鐘之後,唐雨萱還是沒有等到霍蓮煾,她沿著房間一個個找,最後在浴室聽到類似於受傷時發出呻.吟的聲響。
叫了一聲「蓮煾」,浴室的聲響迅速消失不見,浴室門沒有鎖,幾經考慮之後,唐雨萱打開浴室門。
這個情人節註定會成為唐雨萱難以忘記的夜晚,這個夜晚唐雨萱第一次見到了這麼狼狽的霍蓮煾。
他就捲縮在那浴室的牆角下,從額頭垂落的髮絲遮擋住他的眼睛,臉色慘白。
白到就像是被困在夜月里的吸血精靈:曙光就要來臨了,當第一縷曙光撕破天際,他將化為白色的灰燼。
也不知道怎麼的,叫著他的聲音就那麼抖開了「蓮煾。」
那聲「蓮煾」使得捲縮在牆角下的身體一震,垂著頭緩緩抬起,朝向著她,那一刻他所表現出來的宛如是:
是你在叫我嗎?
柔軟的髮絲因為抬頭弧度大的原因,滑到一邊去,眼眸清楚呈現了出來,他在找尋她,找到了。
然後,微笑。
笑容純白。
唐雨萱的心就那樣和她的聲音一併抖開。
在霍蓮煾的腳下,躺著一隻被用掉的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