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五)
2024-09-29 13:13:53
作者: 巒
再一次的,穆又恩塗的口紅被安拓海吻得一丁點都不剩,而且,她偷偷摸摸藏起來的口紅也被安拓海沒收。
「安拓海!快把口紅還給我。」被沒收了口紅的穆又恩大怒,她指著自己身上土到她連看一眼都不敢的衣服,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深色的衣服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死氣沉沉的,她覺得塗一點口紅就不會那麼死氣沉沉了:「你難道不覺得我現在樣子難看極了嗎?」
聽了她的話之後安拓海還真的認認真真打量起她來了,小會時間過去,他和她說:「穆又恩,你哪裡丑了?分明很漂亮。」
很漂亮?瞎說!
安拓海指著她的燈籠褲:「我保證,整個伊斯坦堡的女人都不會做到和你一樣,把這樣土氣的褲子穿得這麼特別。」
很特別嗎?穆又恩低頭看著自己的燈籠褲,好像……有一點。
「你的衣服也很好看,雖然款式普通,但是穿在你身上的效果就是不一樣。」他拍了拍她的臉:「又恩,穆又恩,一個女人的漂亮不在於臉上塗了多少的化妝品,不在於她穿了多麼時髦的衣服,而是在於她的氣質,真正美麗女人的氣質就在於她可以把很醜很普通的衣服穿出特別的氣質來。」
呃……什麼時候安拓海這麼會說漂亮話,而且,這樣的漂亮話從安拓海的口中說出一點都不浮誇,還誠意十足,還有,安拓海這是在說她嗎?穆又恩怎麼想都覺得是!接下來安拓海的話讓她簡直是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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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又恩就是剛剛我說得那種真正美麗的女人。」
抑制不住的,穆又恩的嘴角上揚,然後她再也不為她土氣的衣服覺得不自在覺得沒臉見人,她乖乖的跟著安拓海下車,任憑他拉著她的手進入旅館裡,走進電梯,電梯裡安拓海在看她,看得讓穆又恩臉頰泛紅。
出了電梯,他就站在那裡一點都沒有打算走的意思,他還在看她。
「阿拓,你怎麼了?」穆又恩問。
他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唇上。
「安拓海,都被你吻沒有了,而且口紅也被你拿走了。」穆又恩頓足!
「穆又恩,你一直在笑。」安拓海說。
靠,瞧她都嫁給了什麼樣的男人了,穆又恩嘴裡說著「我沒有一直在笑。」一邊說著她一邊手去觸嘴角,然後……
好像她真的一直在笑,她一直在笑是有原因的,安拓海第一次讚美她,這是多麼難得發生的事情啊,她很高興來著。
安拓海嘆氣,他朝著她靠近了一點,他手指分別落在她的嘴角上,然後,穆又恩透過傾斜的走廊天花板反光看到安拓海把她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往下一扯,扯出了往下彎的弧度,隨著她的嘴角被強行往下扯她本來還有點看頭的臉一下子變得愁眉苦臉起來,屬於她臉的那點看頭也一下子沒有了。
而且,聽聽,安拓海都和她說了什麼樣的話,他說:「穆又恩,你剛剛那種一直在笑的表情要不得。」
看著印在天花板上那張愁眉苦臉的臉穆又恩咬牙切齒:「那麼,現在這種表情就要得了?嗯?」
安拓海輕輕笑了起來,然後把她的嘴角扯成了一個平衡線:「最多,只能讓他看到這個表情,你聽到沒有?」
嘴角被扯成平衡線的臉怎麼看都像是表情平板嚴肅的修女,穆又恩回給了安拓海一個「我唾棄你」的表情。
「不要忘了,接下來你要參加的不是一個結婚儀式,也不是一個訂婚儀式,你要參加的是一個特別的告別儀式。」安拓海如是解釋著。
是啊,她要參加的是一個特別的告別儀式,一個活著的人要和一個死去的人說再見,那是一件悲傷的事情,的確她老是笑的話會對死者不尊重。
穆又恩點頭。
安拓海表情滿意的拉起了她的手。
整十一點,穆又恩和安拓海站在旅館房間門外,安拓海打開了旅館房間門,房間門扯出了一道三分之一的縫隙。
「你進去吧,我工作完之後來接你。」他和她說。
穆又恩點頭。
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輕輕觸碰了一下之後,沿著他們來時的路離開,等到穆又恩看不到安拓海的身影她推開了房間門。
處在老城區半山腰的旅館房間採光極好,大片大片的落地玻璃印著伊斯坦堡的碧海藍天,順著藍天目光往下,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對著她站在窗前,象牙色的襯衫配灰色的長褲。
站在窗前的男人仿佛沉浸在他的世界裡頭,絲毫沒有察覺到房間裡還有第二個人。
穆又恩站停在了男人的背後,硬著頭皮,叫了一聲「先生。」
她的那聲先生讓男人回過頭來。
「柏原繡!」看清楚男人的臉之後穆又恩脫口而出。
男人逆著光朝著她走來,停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的所在,展開了伊斯坦堡的女孩們所熱愛的優雅笑容,笑著和她打招呼。
「嘿,穆又恩。」
穆又恩呆呆的看著伯原繡,她的腦子裡一時之間有點轉不過來,安拓海口中他的那位朋友難不成就是柏原繡?
「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的名字。」柏原繡說了第二句話。
一直以來,不健全的記憶讓穆又恩在面對著陌生人時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著某種戒備,但好像,對於面前這位更像是忽然冒出來自稱為「柏原繡」的男人穆又恩自始至終都沒有戒備感,一種極為奇妙的情感讓她認定柏原繡是不會傷害她,而且「柏原繡」這三個字在短短的幾天裡就讓她心裡產生了莫名的親切感。
就是那種親切感使得她脫口而出了接下來的話:「我當然會記得你啊。」
柏原繡手掌緊緊的攏和著,以此來壓制心底里的那種錐心的疼痛。
眼前站著的是他的青梅呵!初見,她十歲,他十四歲,她瘦瘦小小的,她的身高就只到達他肩膀以下的位置。
心頭多疼笑容釋放出來的就有多眷戀。
「很榮幸聽到這樣的話。」他和她說。
半山腰的旅館房間裡,靠窗是象牙色小几,穆又恩好幾次都想開口問正在認真給他煮咖啡的柏原繡幾個問題,可正在煮咖啡的柏原繡所釋放出來的訊息好像是她一開口和他說話他的咖啡就會煮不好似的。
柏原繡現在正在給穆又恩煮咖啡,因為他說他的「她」以前最喜歡他煮的咖啡,而且,他煮的咖啡是最耗時間的土耳其咖啡。
終於,個把鐘頭的時間,柏原繡完成了所有土耳其咖啡的煮沸步驟,他把加了蜂蜜的咖啡推到她的面前,目光期待。
咖啡香氣讓穆又恩流口水,可是……
「柏先生,你煮的咖啡就當我已經喝了。」穆又恩口氣帶著歉意:「醫生讓我不能碰咖啡,我以前也許是很喜歡喝咖啡,可是我不能由著我的喜歡,因為阿拓會傷心。」
穆又恩有過那樣的經歷,有時候被各種框框束縛久了會產生逆反心理,本著那種逆反心理她喝掉了大杯塞娜給她男友煮的土耳其咖啡,最終那杯土耳其咖啡讓她上吐下瀉,連續失眠了三天之後她看到了她男人的黑眼圈比她還來得嚴重,他看她時目光寫滿了黯然,就好像她不能喝土耳其咖啡都是他的錯一樣,他抱著她不停的和她說著對不起又恩,她問他為什麼,「因為土耳其咖啡」他回答,那一個瞬間穆又恩明白了不能讓她隨心所欲的吃她喜歡的食物做她喜歡的事情安拓海比穆又恩更難受,其實對於到底自己喜不喜歡喝咖啡穆又恩沒有什麼具體概念,「阿拓,咖啡是因為你老是不讓我碰才覺得它特別好喝的。」那天她老老實實的回答,從那一天起,安拓海讓穆又恩不要碰什麼她就不碰什麼。
此時此刻,她的話讓坐在對面的男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他匆匆忙忙離開了他的座位。
之後,他回到之前的座位上,他看著她,聲音又干又澀說出「對不起。」
之後,穆又恩跟著柏原繡去用午餐,午餐時間裡穆又恩終於弄清楚了那件讓她一直忐忑不安的事情,讓穆又恩心情大好的是柏原繡並沒有把他們之前早就遇到的事情告訴安拓海,也就是說安拓海壓根不知道發生在白色廣場的事情了。
「其實,我和你先生不熟悉,我是透過我們一位共同朋友才認識,之後,我打電話給你先生,我懇請他幫忙。」柏原繡和她說。
午餐過後柏原繡又把她帶回到了旅館房間,他指著床:「穆又恩,你午休時間到了。」
穆又恩覺得柏原繡在這話時有點像安拓海。
沒有喝柏原繡煮了很長時間的咖啡讓穆又恩覺得過意不去,她拍了拍自己的臉表示自己精神好得很,不需要午休也可以。
「穆又恩!」柏原繡皺眉。
穆又恩覺得皺著眉頭強迫她午休的柏原繡和安拓海也很像,於是,她乖乖的走向了床上去,等等……
站停在床前,穆又恩回頭。
就像是明白了她的心思一樣,柏原繡臉上透露著你想太多了不會發生你擔心的事情的表情。
即使是這樣穆又恩還是覺得有必要再觀察一下。
「小……」柏原繡看著她張嘴,剛剛開口忽然停頓了下去,然後他很突然的轉過身去,他聲音淡淡的:「穆又恩,如果你是她的話我就會做壞事,可你不是她,你只是臉蛋像她,而身材……」
很明顯,柏原繡是在嫌棄她的身材,這下穆又恩放心的爬上了床。
下午兩點半時間,電視聲音被調得很小很小,電視不停穿插著各種各樣的畫面,具體在播放著什麼柏原繡不知道,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背後的那道呼吸聲線抓住了,他聽著那道呼吸聲一點點的變得均勻起來,每一道呼吸聲線就代表著時間在流逝,每一瞬間的時間流逝都帶著淡淡的甜淡淡的疼。
他的小儂還活著,只是,這是屬於他們最後的相處時光。
三點,柏原繡接到了宋玉澤打到他手機里的電話,他們的通話內容延續兩個小時之前的模式。
「她現在在做什麼?」
「在睡覺。」
「在什麼地方睡覺?」
「當然在我床上。」柏原繡無比樂意回答這個問題,他還特別在念到「我床上」這三個時加重了語氣。
宋玉澤迅速掛斷電話。
電話放回原來的地方,柏原繡關掉了電視,他拿起了宋玉澤交給他的筆記本翻開。
感覺到臉頰痒痒的,穆又恩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她看到柏原繡那張靠得她很近的臉,第二時間穆又恩發現柏原繡的手掌正貼在她臉頰上,第三時間穆又恩迅速隔開柏原繡落在她臉上的手,與此同時她慌慌張張的從床上坐起來,身體往後縮。
在她的一系列動作中自始至終柏原繡都用安靜的表情看著她,他看著她的眼眸里染著濃濃的哀傷,那哀傷的氣氛在房間流竄著。
「我長得很像她嗎?」穆又恩摸著自己的臉。
柏原繡點頭。
四點半時間,穆又恩和柏原繡離開了旅館房間,柏原繡希望她陪他去一趟蘇丹艾哈邁德清真寺。
「為什麼想去那裡。」
「到了你就知道了。」
蘇丹艾哈邁德清真寺也稱藍色清真寺,位於伊斯坦堡舊城市中心,藍色清真寺是穆又恩心心念念著想來的地方,之前她一直讓安拓海帶她來,可安拓海說這裡人潮太密集等她身體好點的時候才帶她來,就在一個月安拓海說十月會帶她來這裡,只是沒有想到,倒是她和柏原繡先來到這裡了。
到達藍色清真寺時差不多五點半左右,鵝蛋黃的日光鋪在了那座美麗的建築上,身著長袍的伊斯蘭教徒帶領著他們避開了密集的人潮沿著長長的迴廊來到了被夕陽染成金色的殿堂里,在那位教徒的示意下他們進行了伊斯蘭教的朝拜禮儀。
「柏先生,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
「傳說在日落之前來到這裡,只要心夠虔誠,就會美夢成真,穆又恩,你會幫我嗎?」
「當然。」
「那就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問。」
離開清真寺時已經夜幕降臨。
「柏先生,你剛剛許了什麼願望。」
他看著她。
「我希望著下一個來生還能遇見她,到那個時候的我一定不自私、不懦弱、不吝嗇、不害怕承擔責任,到那個時候的我一定努力去學會忠誠和守護,還有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