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血蛭

2024-09-29 12:54:19 作者: 冷殘河

  就聽一個尖著嗓子的人說:「他們在下面大魚大肉開百仙兒大會,咱們落的這個苦差事,這是晦氣,老子肚子都叫半天了還沒人送吃的上來。」

  另一個人說:「還不是這幾個傢伙搗亂,按我說,不如就一刀殺了他們,咱們也好下去飽餐一頓,我看這時辰,祭神儀式還沒結束,咱們下去還能趕上一趟酒席。」

  尖著嗓子的人就說:「黃大仙兒吩咐了的,要咱們好好看著這幾個生人,別讓他們跑了,咱們私自殺人,怕黃大仙兒會生氣吧?」

  

  另一個人說:「咱們是殺了他們,又沒讓他們跑,也不算違背黃大仙兒的令,他又沒讓咱們不殺人。磨磨蹭蹭的酒席要吃完了,動作麻利點兒。」

  跟著,石門後面非常安靜,猜他們已經動手要殺人了。

  我奇怪這七重寶塔里囚禁的到底是什麼人,就聽李半仙兒皺眉說:「你還記得咱們在山谷里發現的人跡吧,咱們混在百仙兒隊伍里,又聽到一個女人的慘叫聲,這些都是真真切切的東西,不是六合大陣幻化出來的。」

  我吃驚道:「你是懷疑他們被黃大仙兒關在這裡面?」

  李半仙兒點點頭,我就有些發懵,因為我們混在百仙兒隊伍里的時候,山洞深處那一聲女人的慘叫我聽的非常清楚,像極了張蕾蕾的聲音,難道說六合大陣幻出來的東西,真就是有根據的,張蕾蕾和佟教授他們都來了百仙兒大會?

  我心裡狐疑,李半仙兒卻已經推開了石門,隨著石門磚頭髮出的沉重聲響,我就看到石室里兩隻黃皮子正一人手持一把利刃,惡狠狠的瞪著我們。

  當先是那嗓子尖利的黃皮子,沖我們怒道:「什麼人,膽敢闖黃大仙兒的地盤兒,活不耐煩了?」

  李半仙兒也沒接它話茬,上去就沖那嘴尖皮厚的黃皮子點了一指,黃皮子一呆,兩隻黃皮子扭頭就朝黑暗裡跑。我不知道李半仙兒對它們耍了什麼手段,心裡正奇怪呢,就聽李半仙兒嚷嚷道:「發什麼呆呢,快追啊——」

  我們三人一陣狂奔,就看到手電筒交錯的光影里,兩隻黃皮子毛茸茸的身影時隱時現,它們邊跑邊發出「吱吱吱——」的怪聲,像是拼命在吶喊,我們只當是它們情急下在呼救,卻聽李半仙兒道:「不好,石室深處還有它們同夥兒,它在發信號催同夥兒動手殺人質呢。」

  我心裡一沉,就想起張蕾蕾和佟教授,他們真要在黃皮子手裡,我放任這些畜生傷害了他們,我還不得後悔死,便鼓足一口氣,直衝進黑暗中。龍哥人高馬大,他單手提桃木劍,在劍上撒了一把硃砂,便朝前面扔過去。說來也是怪,那桃木劍是木頭制的,本身重量有限,扔不了多遠,也容易失了準頭,卻被龍哥一劍給扎進後背,直接洞穿到前胸,翻身跌倒在地上,雙腿一蹬就這麼死了。

  另一隻尖嘴猴腮的黃皮子頓時嚇軟了腿,一屁股癱坐在地,空氣里瀰漫著一股尿騷味,熏的我們全捂住鼻子,就看到那黃皮子屁股下面濕了一灘,竟然直接就給嚇尿了。

  龍哥把它拎起來,反手抽出另一隻黃皮子身上的桃木劍,劍身上全是血水,那黃皮子嚇的直哆嗦,站都站不穩。龍哥趁機威逼利誘,逼黃皮子領我們去找人質囚禁的地方,那黃皮子剛才嘴硬,受不住龍哥三句恐嚇,老老實實的領著我們去找人質藏身的地方。

  石室里堆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到處都是磨盤大的石頭,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破房子,石室面積非常大,就顯得破房子之間的距離非常大,我們繞了好幾處房屋,進了一間房子,就聽到裡面有人嘴巴被塞了東西發出的嗚嗚求救聲。

  龍哥飛起一腳踹開房間內門,我舉著手電筒照過去,就看到偌大的房間裡,並沒有別的黃皮子,房間中間卻擺了五個大鐵籠子,籠子一半浸泡在血水裡,籠子裡吊著五個黑影,我拿手電筒一照,先就看到了張蕾蕾,剩下的就是佟教授和郭警官他們,還有兩個陌生的年輕面孔,正是我在六合大陣里見過的兩個年輕巡捕。

  我擔心張蕾蕾的安危,過去叫了兩聲,張蕾蕾這才幽幽的醒轉過來,看到我,她頗有些意外,用幾乎氣若遊絲的聲音道:「怎麼是你——」

  張蕾蕾被蹂躪的不像樣子,她一頭秀髮上沾滿了血,已經結了疤,亂糟糟的堆在頭上。臉上也滿是污穢,甚至還有好幾處傷口,大半個身體就泡在血水裡,臉上起了浮腫,跟我以前見過的張蕾蕾簡直判若兩人,我都有些不敢認了。

  見她這副樣子,我淚水頓時就下來了,握著她捆在鐵籠子裡的雙手激動道:「蕾蕾你再忍忍,我馬上就救你出來。」

  張蕾蕾的雙手被鐵鏈絞在一起,已經皮開肉綻沒了人形,我看一眼都是心疼,恨不能自己替她受這些罪。她身上還纏了多道胳膊粗的鏈子,鏈子另一頭綁在血水下面,我猜是捆住了她的腳。

  我手忙腳亂的替張蕾蕾解鐵鏈,張蕾蕾卻往裡面縮,道:「別動——」

  我一呆,道:「咱們的恩怨等出去再說,你先讓我救你行不行,現在可是性命攸關的時候,你能不任性嗎?」

  張蕾蕾用眼神示意我看她胳膊,我掀開她衣袖,就露出雪白的胳膊,怪異的是,她胳膊上有兩條青紅色像筷子那麼粗的血管鼓的老高,血管一直延伸到袖子深處,我隱隱還能看到那鼓起來的血管在蠕動。

  李半仙兒盯著那奇怪的血管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大變,他又去拉開佟教授和郭警官的衣服檢查,發現每個人身上都有兩條這種東西。

  李半仙兒就地找了一根鐵棍,朝鐵籠子下面的血水裡撥動,撥了兩下,血水裡翻出兩撥血花子,我就看到裡面像是有蛇之類的東西在翻動,一閃而過。

  李半仙兒嘆氣道:「壞了——」

  我一呆,問道:「怎麼回事?」

  李半仙兒說:「黃大仙兒不止用鐵鏈把他們困在鐵籠子裡,還用這種東西把他們困住了,要是找不到破解的方法,他們一輩子都只能被栓在籠子裡,吃喝拉撒都在這裡面,直到斷氣為止。」

  李半仙兒說的極其可怕,我和龍哥都是頭一回才聽說世上還有這種東西,李半仙兒說,他在古書里見過這種法子,說是古代邪教有人用過,叫血蛭,這東西專門吸活人血,以人血活命。它最可怕的本事,就是能寄生在人體內,靠陰陽術數驅動,能將活人折磨致死,也能讓人如食鴉片,產生極為強烈的精神愉悅,總之,受體如何,全要靠施術人如何施法,生死就拿捏在施術人的手上。

  我聽的心裡一沉,道:「這東西怎麼聽著像是苗疆的蠱?」

  李半仙兒道:「血蛭比之苗蠱,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要更加血腥神秘。因為懂蠱的人大有人在,而懂養血蛭的,據說在古代就已經滅絕了,養血蛭的秘術,也跟著失傳。古文獻中記載,彼時在春秋時期的楚國,有個奇人叫丹寧,她便精通此術,史料上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她以血蛭秘術為楚武王熊通治過頑疾。這丹寧在民間很有名氣,據說她能穿梭陰陽,周遊列國的時候,曾用奇術復活了幾個有大德之人,一時傳為民間佳話,可正史上卻否定了丹寧這個人存在的可能。」

  我反覆琢磨著這個遙遠的名字,「丹寧——丹寧——」,心裡卻又一種很怪異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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