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另一個白痴皇帝
2024-09-29 11:39:01
作者: 姜若木
中國歷史上有兩個白痴皇帝,都出在晉朝。其一是晉惠帝,其二就是孝武帝長子,安帝司馬德宗。晉惠帝與安帝,兩位皇帝雖都天生愚痴,但晉惠帝不管怎麼說還知道自己是皇帝,腦子雖然痴呆一些,日常生活尚能自理,司馬德宗則是一個徹底的白痴。《晉書》中說:「帝(司馬德宗)不惠,自少及長,口不能言,雖寒暑之變,無以辨也。凡所動止,皆非己出。」相比之下,晉惠帝在痴呆人群中算是優秀的,而司馬德宗除了能喘氣外,就什麼也不會了。
司馬曜被張貴人殺害後,司馬德宗以太子的身份即皇帝位,會稽王司馬道子為太傅,行攝政,由此司馬道子更加放縱無所顧忌。為對抗王恭、殷仲堪等人,司馬道子重用王國寶、王緒。以王國寶為中書令,兼中領軍,後又任他為左僕射,領選舉、加後將軍、丹揚尹,領東宮兵。於是,在內外失衡的情況下,司馬德宗繼位只一年,隆安元年,即公元397年,兗州刺史王恭聯合荊州刺史殷仲堪等,以討王國寶為名起兵。司馬道子無奈,只得誅王國寶,以去王恭起兵口實,於是王恭退兵京口。王國寶被誅殺後,司馬道子用宗室司馬尚之、司馬休之兄弟,企圖借宗室力量削弱地方門閥勢力。同時,司馬道子為防王恭、殷仲堪再次起兵,用自己的兒子司馬元顯為征虜將軍,並率領衛將軍府兵和徐州兵。司馬道子的這些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有重立宗王,以抗門閥的意思。但他的意圖並非為國,而只出於私利,不過是想以宗王勢力取代門閥政治而已,並沒有鞏固皇室、加強皇權的意圖,再加上其本人的昏聵無能,失敗也就是必然的了。
不久,司馬道子聽司馬尚之意見,用王國寶之兄王愉為江州刺史,並割豫州四郡,使王愉為督。實際上是用王愉去監視王恭。於是,王恭聯合殷仲堪、桓溫之子桓玄再度起兵。桓玄與其父桓溫一樣野心勃勃。他在荊州有很大的潛在勢力,本已任命為廣州刺史,調離荊州,但仍滯留荊州尚未赴任,有待機奪取荊州之心。王恭起兵,正合了桓玄心意。而王恭起兵,主要倚重北府兵。北府兵劉牢之門第低微,王恭出身於東晉第一號門閥,雖依靠劉牢之,卻又以牢之出身而輕視他,這令劉牢之深懷怨恨。
司馬道子得悉王恭、殷仲堪、桓玄再度起兵的消息後,驚恐得一時間不知所措,而其子司馬元顯頗有些才能。司馬道子便以司馬元顯為征討都督、假節,領兵討伐王恭。司馬元顯利用王恭與劉牢之之間的矛盾,使人勸說劉牢之歸順朝廷,許事成後即以王恭的位號授他。劉牢之遂背叛王恭,投附司馬元顯,致使王恭兵敗被俘,於建康被斬首。這時,楊佺期、桓玄的兵已到建康城外,殷仲堪則兵至蕪湖。司馬道子用桓沖之子桓脩的建議,用計拆散桓、楊、殷的聯合。於是未經戰鬥,桓、楊、殷便撤軍回荊州。
在這一時期的角逐中,司馬元顯登上了歷史舞台。司馬元顯與司馬道子不同,他很有野心。荊州兵退後,司馬元顯便謀篡司馬道子之權。司馬道子本來就身體有病,又每日酣飲,無日不醉。司馬元顯就使朝廷免除司馬道子司徒、揚州刺史的職務,而自為揚州刺史。當時司馬道子爛醉如泥,等他酒醒後才知道。司馬元顯是一個剛愎自用且生殺任意的人。他想組建一支自己的軍事力量,為解決兵源不足的問題,他「發東土諸郡免奴為客者曰樂屬,移置京師,以充兵役」,結果軍隊未建,民心喪失,導致孫恩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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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荊州的桓玄則起兵打回了建康。桓玄在建康剪除了司馬道子和他的黨羽,成為新的權臣。公元403年,桓玄令人寫下讓位詔書,然後拉著司馬德宗的手走上朝堂,向滿朝文武宣布司馬德宗已經禪位於他。桓玄此舉自然引發了其他門閥勢力以及軍閥的不滿。接替劉牢之而成為北府兵將領的劉裕趁機將勢力做大。公元404年,他起兵攻進建康。桓玄抵擋不住,帶著司馬德宗和家人敗逃。劉裕緊追不放,奪得了司馬德宗,將桓玄殺死。
劉裕得勢後,也同桓玄一樣,鎮壓了朝中的反對者,鞏固了自己的政權,然後出兵將內亂徹底平定。當時在市井流傳「昌明之後只二帝」的讖語。昌明自是指孝武帝司馬曜。劉裕也想稱帝,但又不敢冒犯天意,民間有讖語,那麼「過場」還是要走的。於是他為了快點登上帝位,派人殺掉了司馬德宗,把一直照顧司馬德宗的弟弟司馬德文拉上了皇位。
點 評
東晉興於門閥,亡於門閥。一個國家自建立之日起,就有屬於它自己的基本結構,這種結構將影響到這個國家的興亡盛衰,這是國家的基本特徵。比如說,夏朝作為中國的第一個國家組織結構,其帶有明顯的氏族社會殘餘,因此在夏朝的歷史上會出現「太康失國」與「少康中興」。再比如漢朝的無為統治思想影響了漢武帝的大一統,藩鎮割據影響了晁錯的削藩。如果說西晉的國家機構中,問題出在分封與九品中正制度上,那麼東晉的問題就出在「王與馬,共天下」上了。門閥世族的強盛,促使皇權在東晉時期不過是一種點綴而已,其存在的價值就是平衡各門閥之間的關係。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東晉想要興盛,就要處理平衡好各門閥家族之間的關係,要是忽視門閥這一社會支柱而打破平衡,必然引發社會的動盪。而門閥政治的消亡,也是由門閥政治自身的特點所決定的。那就是所有的大族門閥所忠的都是自己的家族利益而已,所以互相排斥擠壓,最終的結果就是各門閥在相互廝殺中力量耗盡,取得強勢的門閥家族消滅了處於劣勢的門閥家族,各門閥家族的力量就在這種永無休止的內耗中被消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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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侃起業
陶侃,字士行,一代名將,他在東晉的建立過程中,在穩定東晉初年動盪不安的政局上頗有建樹。陶侃原籍鄱陽,後遷居廬江郡尋陽縣,溪族人。陶侃的先輩,史書上記載不詳。只知其父陶丹,孫吳時曾當過邊將,官至揚武將軍。揚武,系雜號,地位並不高。
陶侃出身貧寒,年少時因父早亡,家境竟至「酷貧」,與母親湛氏相依為命。湛氏性格剛強,她培養了陶侃「少長勤整,自強不息」的性格。
陶侃年輕時當過尋陽的「魚梁吏」。一次,鄱陽郡孝廉范逵途經陶侃家,時值冰雪積日,陶侃倉促間無以待客。湛氏截發換得酒肴,陶侃「斫諸屋柱」為薪柴,終於備得一桌「精食」。次日,陶侃又追送范逵百餘里。范逵受到感動,遂向廬江太守張夔推薦陶侃。張夔於是召陶侃為督郵,領樅陽令。後因政績,在縣功曹周訪的薦引下當上縣主簿,才開始擺脫充當賤役的地位。陶侃很看重張夔的知遇之恩。「夔妻有疾,將迎醫於數百里。
時正寒雪,眾僚屬皆面有難色,唯有陶侃獨請行」。於是陶侃即被張夔舉為孝廉,從而有了進入洛陽與上層名流結識的機會。
元康元年,惠帝後賈南風發動政變,「八王之亂」開始。大約在公元296年,陶侃來到了洛陽。受「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九品中正制的影響,沒有權門當靠山,又出身異族,身份卑微的陶侃仕途坎坷,一直沒有什麼進展。直到趙王倫廢賈后以後,陶侃受到當時江東士族紛紛返家鄉氣氛的影響,也準備南下。此時適經朋友推薦,得補任武岡縣令。武岡是荊州南部的一個小縣。此時陶侃已經四十多歲。陶侃到任後,與太守呂岳的關係很緊張。不得已,只好棄官回家。其後,他又當過郡小中正。如果不是晉末江南的動亂給他以躋身戎旅的機會,恐怕他終生也只能當個縣令之類的小官。
八王之亂的力量也波及了江南,引起了江南的動盪不安。這為陶侃施展才幹提供了機遇。西晉末年,秦、雍一帶的人民因天災和戰亂,大量流徙到梁、益地區「就食」。永寧元年流民因不堪當地官吏欺壓,聚眾起義。西晉朝廷忙調集荊州武勇開赴益州。被調發的荊州武勇不願遠征,加之受到當地官吏驅迫,遂轉而屯聚起事。太安二年義陽蠻張昌聚眾,在江夏起義,攻下江夏郡,旬月之間,眾至三萬。朝廷即派南蠻校尉、荊州刺史劉弘率領軍隊前去鎮壓。劉弘知陶侃才幹,所以劉弘上任後,即重用陶侃,辟陶侃為南蠻長史,命他為先鋒開赴襄陽,討伐張昌。陶侃連戰皆捷,終將這次起義鎮壓下去。陶侃在軍事上顯示的才幹是劉弘所沒想到的,於是,他對陶侃說:「吾昔為羊公參軍,謂吾其後當居身處。今相觀察,必繼老夫矣。」也就是說,劉弘自以年老難繼羊祜功業,因此希望有才能的陶侃在荊州有所作為。得到了劉弘的信任,以後陶侃果然當上荊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