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2024-09-29 11:24:09
作者： 海劍
濱海市第一人民醫院的病床上，余建國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他的眼光始終落在面前牆上的電視屏幕上，只見丁一楠正在為余遠航做辯護。
余建國眼中露出希望的光芒。法庭直播結束後，他轉過身來望著坐在一旁削蘋果的葉菡：「葉菡，這麼說，遠航能保住命了？」
葉菡把削好的蘋果遞到他手裡，微笑著安慰道：「余叔叔，放心吧，遠航肯定能保住命，這場審理也算是澄清了遠航殺人的原因。」
余建國一直灰黑乾瘦的面龐上像是突然籠罩了一層金色的光芒，又像是枯木逢著了春天，那股突然生發出來的蓬勃生氣是那麼令人欣喜和感嘆，葉菡看得瞬間兩眼都發直發愣了。
余建國努力地想要坐直身子，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一字一頓問道：「你是說遠航不是個壞人？」
葉菡眼眶濕熱濕熱的，她又笑又哭，鄭重地點了點頭。
余建國一把靠在床頭，閉上了眼睛，眼角瞬間流出悠長的淚水，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激動萬分地顫聲說：「遠航不是壞人……老婆子，你聽到了嗎？……葉菡說咱兒子遠航不是壞人！」
說完，他抬起手遮住眼，放聲痛哭：「老婆子，你為什麼要走呀？……我和遠航都好想你呀！……」
一旁的葉菡早已泣不成聲。
葉文婕從看守所審訊完新接手的一宗故意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回來後，看到鄭岩正在他辦公室簽署文件。
看到葉文婕經過門口，鄭岩叫住了她。
他笑著說：「文婕，幹部處對你的工作進行了考核，你也通過了筆試，認為你符合晉升員額檢察官的條件，你準備下，後天面試，我相信沒有問題！」
聽到這裡，平素喜怒不大形於色的葉文婕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那圓圓的臉龐上圓圓的眼睛裡仿佛有燦爛的小太陽在冉冉升起！多少助理檢察官盼望著能成為員額檢察官啊，晉升員額檢察官就意味著要獨立辦案了，更意味著從此要承擔更大的責任和迎接更大的挑戰了！
葉文婕重重地點點頭，說：「我知道。不過，還要請主任多指點！」
鄭岩微笑著點點頭，說：「姜志斌、劉小海案公安方面已經偵查終結，審查逮捕和起訴工作由你具體負責，陳志豪給你做助手如何。」
葉文婕習慣性地「啪」地立正敬了個禮：「是……好！」
隨後她和鄭岩都被她剛才的反應給逗笑了。
一輛囚車在兩輛警車的陪同下，一前一後開進了濱海市第一人民醫院。
囚車裡載著的是余遠航。他被判有期徒刑十年，他當庭表示服判不上訴。
判決以後，丁一楠第一時間接到葉菡的電話，說余建國的病情急劇惡化，已處於彌留之際，虛弱無比的他對趴在他嘴邊努力想要聽清每一個字的葉菡說，想最後見一見余遠航。葉菡流著淚悲痛不已地告知丁一楠這事。
丁一楠當即向濱海市中級人民法院和濱海市檢察院轉達了余建國的請求，法院和檢察院速速行動，迅速與看守所和市司法局取得了聯繫，有關部門同意余遠航在服刑前探望彌留之際的余建國。
囚車和警車在濱海市第一人民醫院門前的停車場停了下來，耿勇、王學陽都從第一輛警車上跳了下來。接著鄭岩、葉文婕、慕容曦三人也從第二輛警車上下來了，慕容曦手裡還捧著一大捧鮮花。
囚車車門打開了，兩名全副武裝的武警首先從囚車中跳了下來，在兩名警察的押解下，戴著手銬的余遠航從囚車中下來了。
鄭岩和耿勇對視了一下，耿勇點了點頭。鄭岩脫下夾克衫搭在了余遠航的手銬上。
余遠航感激地看了眾人一眼，然後他速速轉過身去，在眾人的陪同下向住院部走去。
一眾人剛走到住院部，丁一楠也出現了，她把自己帶來的一束鮮花放在余遠航胸前，這樣看起來就好像余遠航抱著那束鮮花。余遠航再次感激地看了大家一眼，深深地朝大家鞠了一躬。
來到余建國的病房門口，耿勇和鄭岩對望了一眼，頗有默契地點點頭，然後兩人押著余遠航進了病房。
病房裡，心電圖正在急促地跳動，余建國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
葉菡、鄭曉芸正在一旁悄聲談話，兩個人眼圈都紅紅的。
余遠航第一個走了進來，葉菡抬起手背速速擦了擦眼睛，然後趕緊起身從余遠航手中接過花來，放在床頭柜上。
余遠航情緒無比激動地飛撲到病床前，他俯下身來深情地望著病床上的余建國，眼淚模糊了他的雙眼，他輕輕地喚了一聲：「爸！爸！」
余建國努力地睜開了眼，看到了眼前的余遠航，他灰暗乾癟的臉上露出了驚喜又欣慰的表情，他那乾裂紫紺的嘴唇艱難地蠕動了一下：「兒子！」
余遠航趕緊抓住余建國一隻枯瘦如柴的手，「撲通」一聲在病床前跪了下來，悲痛大哭道：「爸爸！」
余建國那雙又粗又黑、長滿老繭的手哆哆嗦嗦地抓緊了兒子的手指，用力地喘著氣，嘶啞著喉嚨，掙扎著抬起頭來，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遠航，你沒事了！」
余遠航把臉緊緊地貼在余建國手上，任由洶湧的淚水打濕父親的手掌心。他顫聲說：「爸，我沒事了！」
余建國的頭重重地跌回到被淚水淋得濕漉漉的枕頭上，他努力了好一會兒，望著天花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好……好……好！我對你媽媽說，你沒事了！」
說完，余建國的手突然垂了下來……病房裡傳出了余遠航撕心裂肺的哭叫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