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命案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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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個夏天的夜晚，凌晨兩點多鐘，之前聚在村頭老榕樹下納涼聊天吃西瓜的人們早已散開，各自回屋歇下，進入了酣甜的夢鄉。

  濱海市沐源區下轄的羅峰鎮李家莊突然響起三聲清脆尖利的巨響，空氣中似乎還瀰漫著一股火藥味兒。

  李天梁被老伴兒推醒了，他睡眼朦朧地揉著眼睛，嘴裡咕嚕囫圇著，顯然很不滿被老伴兒打攪了美夢。

  「快起來，你有沒有聽到剛才有幾聲好大的響聲！」老伴兒搖著李天梁的身體，又嗅了嗅鼻子：「你聞聞，好像還有股火藥味兒！」

  李天梁不情願地一把坐起，搖了搖頭，想讓腦袋瓜變得清醒點。他也跟著老伴兒吸了吸鼻子：「你別說，還真是有股火藥味兒。好像就在咱家這屋子上頭，別不是天柱家發生啥事兒了吧！那啥，我去看一眼去！」

  說著他就下床穿上黑布鞋，摸黑拿起床邊的黑布褂子披上身，就往門口走。老伴兒膽小，很不放心地跑下床去拉住他胳膊：「我說當家的，你可要小心點，別是外頭有什麼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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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天梁有點不耐煩，他甩掉老伴兒的手，道：「行了行了，上床睡你的覺去，我看看就回。」說著他就輕輕開門走了出去，嘴裡還嘀咕道：「這女人家真是膽小如鼠，有什麼好怕的！」

  他走出自家的院門，來到隔壁弟弟李天柱家，卻發現李天柱家的大門是敞開著的，他心想，這莫不是賊上門了？

  他狐疑地開口輕聲叫道：「天柱，天柱！」

  回應他的是沉默。見到屋裡沒開燈，他更狐疑了，於是他又叫：「天柱他屋裡的！秀芬，秀芬！」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李天梁抬頭看看月光，明晃晃的，空氣中火藥味依然濃烈，他又嗅了嗅，心想這是咋回事，怎麼會有這麼濃的火藥味呢？

  他走進大門，院子裡一切如常，但李天柱家房門卻是敞開著的，屋子裡黑洞洞的，啥也看不清楚。

  他嘴裡又邊喊著：「娘，娘，您睡著了嗎？」邊要走進房門。

  正在這時，一支黑洞洞的槍管從房門伸出來，對準了他的腦門，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槍管嚇得魂飛魄散。他轉身就想逃，這時一個聲音，一個女人的聲音在深夜漆黑的屋子裡響起了，如同幽靈鬼魅一般。那個聲音冷冷地說：「李天梁！」

  李天梁對這個聲音很熟悉，他一下就聽出來這是同村的林慧英。此刻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能看到屋子裡東西的輪廓了。

  他後背全是細密的冷汗。眼前站著的是並不高大的林慧英，只見她端著一桿比她矮不了多少的長銃，銃口對準他的眉心，她的一隻眼睛閉著，另一隻眼睛睜開，做出瞄準的姿勢，她的右手食指扣在銃的扳機上。

  他雙腿發軟，腦子裡似乎都無法思考，嘴裡也不知該說什麼，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逃命！

  「慧英妹子，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好好說，啊？

  咱好好說！」他用求饒的軟和語氣試圖勸解林慧英，希望她能趕緊放下銃。

  林慧英依然像個復仇女鬥士一般拿銃緊緊頂著他的眉心，冷笑著道「好好說？你們李家人給過我好好說的機會了嗎？」

  她越說越激動，咬牙切齒地，李天梁又害怕又焦急，一股暖流從褲襠流到了地上。

  他定了定神，仍然不想放過任何一線生機，繼續勸解道：「慧英妹子，咱還是坐下來好好談，啊？有什麼委屈傷心，你跟老哥我說，不要做傻事！」

  林慧英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聲，更加激動，冷笑道：「怎麼？李天梁，你李家干盡了傷天害理的事，自己倒是怕死了！

  告訴你，我要你李家斷子絕孫，你來得正好，跟你的好弟弟和好老娘一起去見閻王爺吧！」

  說著她就又更用力地頂住李天梁的腦門，放在扳機上的手指也更收緊了些，借著月光，李天梁看到林慧英眼裡殺氣騰騰的。李天梁簡直不敢相信，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柔弱嬌小的林慧英嗎？眼前這個女人簡直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女殺手啊！

  「你……你殺了天柱一家？你……你怎麼能這樣……天柱啊，造孽啊……」李天梁這會兒是從驚恐萬分轉為悲痛萬分了，巨大的打擊像驚雷一樣將他擊倒了，他顧不得林慧英的槍管還頂著自己的眉心，癱軟地跌坐在房門口的地上痛哭流涕：「天柱，你作了什麼孽啊，老娘都跟著你搭上了性命啊，天柱啊，娘啊……」

  林慧英上前繼續用銃口對著李天梁：「李天梁，跟你的好弟弟一併受死吧，你們去陰間相聚吧！」說著就要扣動扳機。

  千鈞一髮之際，李天梁用雙手撐著地面，往院子裡挪著後退，驚恐萬分地道：「林慧英，我李天梁沒有害你，你為什麼要殺我？」

  林慧英咬牙切齒地惡狠狠道：「你弟弟李天柱強姦了我！

  我要殺你們李家滿門，讓你們李家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李天梁流著淚顫抖地邊後退邊說：「林慧英，我弟弟強姦了你，這與我何干？你忘了？我救過你一命。如果沒有我，你能活到現在嗎？我李天梁哪一點對不起你了，你為什麼還要殺我？」

  此刻的林慧英怒火衝天，但她還是放下了手中的銃，嘆了一口氣道：「好！你救我一命，我放你一條生路！」

  說完，她突然舉起銃，朝天開了一槍，伴隨著「咚」的一聲巨響，林慧英從李天梁身邊瘋跑了出去，嚇得李天梁渾身鬆軟地癱倒在地。

  足足兩分鐘，他才回過神來，趕緊爬起來跑進屋子裡，拉開電燈，這才發現，李天柱夫妻都躺在床上，眉心都有一個槍口，槍口流著烏黑的血，他大聲哭著叫著，「天柱，天柱啊……」

  他又跑到裡間，發現老娘也是這樣躺在床上，早已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