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再次提訊李春山後，專案組開了個案情討論會。

  夏志傑問鄭海生：「對李春山說的王振宇和成大器的事情，你怎麼看？」

  「也許是個線索，我想順著這個線索查查看。我感覺，李春山的表現一點都不像是裝傻充愣，他太坦然了——如果不是他太會演戲，就是真被人誣陷了。」鄭海生想了想說。

  「就算王振宇和成大器有問題，也不能證明李春山就是冤枉的啊，否則那三張卡怎麼解釋呢？」林楓說。

  夏志傑問：「關於那三張購物卡，他是怎麼解釋的？」

  林楓說：「他一直拒不承認那三張卡是他的。」

  大家一時間都沉默不語了。是啊，那三張卡又作何解釋呢？

  夏志傑對鄭海生說：「先按照李春山提供的線索查查看，說不定能有更大的發現！」

  這時，葉涵把一個攝像頭和一疊產品資料拿給夏志傑說：「夏書記，這個攝像頭是我從糧油大廈拿來的，他們公司的維修人員說，裡面的配件型號都不一樣。我也查了，的確不一樣，這個攝像頭好像是攢的。這些資料，是這個品牌的所有產品介紹。我在網上查過了，沒發現糧油集團使用的那種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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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海生吃驚地問道：「你怎麼想到去調查攝像頭的？」

  「上次去糧油集團查帳，我聽到他們財務室的人說攝像頭壞了，我隨口問了會計幾句，王振宇聽到後訓斥會計多嘴。我當時就覺得他有些反應過激。財務室的人就說了個攝像頭壞了，他何至於那麼緊張？看他緊張的樣子，我感覺很奇怪。事後我去找了他們公司的維修部，說服他們給我取了這個攝像頭。我決定明天去一趟代理商那裡，看能不能取得一些有利證據。」葉涵說。

  夏志傑說：「幹得不錯，葉涵。我看就由你來協助鄭主任繼續調查此事吧。」

  鄭海生看看葉涵，小姑娘聽到表揚後臉上波瀾不驚的，並沒有喜形於色。

  夏志傑扭頭問鄭海生：「興友公司失火的原因查出來了嗎？」

  鄭海生說：「還沒有。」

  「會不會是陸興友自己放火燒毀合同單據？陸興友和李春山這是在毀滅物證！」林楓說。

  「從我跟陸興友的接觸來看，這個人膽子挺小的。上次我們一詐，他就把三萬塊錢的事撂了。他是個聰明人，他肯定知道，這個時候燒毀單據，反而會讓自己更加洗不清。我覺得他沒那麼蠢。」葉涵分析道。

  「那也保不齊他狗急跳牆！誰說膽小的人就不敢放火？」林楓反駁道。

  「這場火災到底是什麼情況，咱們還得接著查，意外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真不是陸興友乾的，那麼背後一定還有更大的……」夏志傑話音未落，就聽見樓道里有人嚷嚷著要見領導。

  坐在門口的林楓打開會議室的門，原來是王振宇帶了兩個人送錦旗來了。

  王振宇望著屋內問：「請問哪位是紀委監委的夏書記？」

  夏志傑站起身說：「我就是，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王振宇連忙走上前，緊緊握住夏志傑的手激動地說：「您就是夏志傑副書記？久聞大名，沒想到這麼年輕。幸會，幸會。」說著，他從跟隨的工作人員手中拿過紅色的錦旗，畢恭畢敬地遞到夏志傑手上：「夏書記，這是我們集團的上級領導囑咐我給你們送來的，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們才好。你們以高度的責任感，幫我們集團挖出一個大蛀蟲啊！」

  夏志傑說：「王總，現在就給我們送錦旗，是不是早了點兒啊？」

  一絲尷尬從王振宇臉上一掠而過。他說：「不早，不早，遲早都得送的。」

  夏志傑把錦旗遞給林楓：「林楓，掛起來。」

  林楓抬頭環視會議室被錦旗占滿的四面牆說：「沒辦法，只能擠擠了。」

  說完搬過一把椅子踩上去，把錦旗掛了上去。

  「正義衛士。」王振宇看著錦旗，大聲地念著上面四個金色的大字，然後目光轉向夏志傑說，「你們各位就是光榮的正義衛士呀！」

  夏志傑客氣地笑笑說：「你過獎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王振宇笑眯眯地看著夏志傑說：「夏書記，上級領導還讓我問一下，李春山的案子目前到什麼程度了？」

  「案情比較複雜，還在查。」夏志傑說。

  王振宇嘆口氣，語氣沉痛地說：「唉，真沒想到，我們集團會出這種事。

  李春山的行為，在集團內造成很不好的影響，都捅到市委去了。昨天上面還打電話，問情況進展得怎麼樣。上級領導的意思是案情已經很清楚了，希望儘快結案，李春山這種國家的蛀蟲，必須接受法律的嚴懲！」

  夏志傑說：「王總，正好你來了，我們還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王振宇心裡一驚，但裝作若無其事地說：「行！沒問題。」

  夏志傑就對鄭海生說：「鄭主任，你帶王總到你的辦公室去聊聊吧。」

  王振宇心裡忐忑不安地到了鄭海生的辦公室。

  鄭海生讓王振宇先坐下，又給他倒了一杯水。

  鄭海生問他：「你們跟宏達公司合作有幾年了？」

  王振宇說：「宏達公司的前身是糧油集團的子公司，後來成大器與集團脫鉤後就一直有業務往來。」

  鄭海生說：「我們發現成大器給糧油集團進的監控設備，都是假冒偽劣產品。」

  王振宇吃驚地說：「冒牌貨？這我真不知道。設備採購我都交給成大器負責了，你們應該去問他！」

  「就算你不知情，但你作為集團公司的負責人，最起碼是你工作沒有盡到職責。」聽鄭海生這麼說，王振宇愣在那裡，身上一下子冒出了冷汗。

  鄭海生問：「所有的票據都有你的簽字，你們沒有安排專人對他進的設備進行驗收嗎？」

  王振宇說：「沒錯，我們是財務一支筆。所有票據都必須由我來簽字後才能在財務上做帳。不過，我們的確沒有專人對設備進行驗收。」

  鄭海生問：「那宏達公司這幾年從糧油集團借款高達三百多萬元，這算不算挪用公款？」

  王振宇說：「因為宏達公司是從糧油集團分離出去的，在沒有分家的時候，糧油集團就經常給他們墊付資金，當時是為了扶持子公司。後來分出去了，這種情況依然存在。扶上馬再送一程嘛。這很正常。」

  鄭海生說：「且不說你們的這種做法合不合理，但首先是不合法的。

  而且宏達公司一直沒有還錢是吧？你們跟宏達公司的經濟往來，是一筆糊塗帳。當然，查清楚這些還需要時間，不過我們會查下去。」

  王振宇看著鄭海生強作鎮定地說：「好！真的應該好好感謝你們。你們給我敲響了一次警鐘啊！」

  王振宇走後，林楓說：「這個王振宇也太心急了吧，也不怕自己表演過頭了？」

  鄭海生說：「他肯定有問題。」

  午飯時，眾人圍著會議室的桌子吃盒飯，夏志傑一邊吃一邊問：「大家對李春山提供的情況怎麼看？」

  林楓嘴裡嚼著飯，含混不清地說：「我看他就是死不認帳，再突擊突擊快扛不住了。」

  「海生，你覺得呢？」

  鄭海生停下筷子說：「我覺得從他們公司的人反映的情況來看，李春山這個人平時行為是沒什麼問題，倒是因為工作要求太嚴格，好多人對他不滿，業務往來上也得罪過人，要說有人陷害他，也有這個可能。我看我們應該尋找新的突破口。」

  「他不是說宏達公司曾經向他行賄麼？我覺得應該去宏達公司了解一下情況。」葉涵說。

  「突破口還在陸興友那兒。根據之前從銀行和工商局調查的情況看，興友公司財務上肯定不乾淨。」林楓肯定地說。

  鄭海生說：「我覺得宏達公司肯定有問題。不行我們再在調查宏達公司上下點兒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