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當夏志傑把嚴家偉的照片遞給陸海平時，陸海平的臉色變得煞白，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夏志傑沉默地注視著他。陸海平覺察到了夏志傑的目光，有些痛苦地別過頭。

  夏志傑說：「其實就算你不說，我們也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和嚴家偉是認識的。就算你不說，我們也一定能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你否認你和他的關係，我想一定是跟貪污案本身有關係。陸海平，你到底在隱瞞什麼？你以為你能隱瞞得住嗎？」

  陸海平痛苦地搖頭：「我求求你們，你們別再問我了，你們就趕緊把我判了吧……我，我什麼都沒有隱瞞……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

  夏志傑注視著痛苦的陸海平：「你家的房子已經有了買主，你妻子還在四處借錢。」

  陸海平痛苦地用雙手使勁扯自己的頭髮。

  夏志傑說：「因為你的罪行而連累你的妻子，你不覺得對不起她嗎？

  我知道，你心裡一直覺得虧欠她，可是你現在這樣拒不交代，只會讓你欠她更多，更加傷害她！」

  

  陸海平痛苦不已地捂住臉龐，壓抑的低聲喊道：「求求你別說了！」

  夏志傑又拋出最後一顆重磅炸彈：「你們單位的人，認出照片上的這個男人去找過你。」

  陸海平開始小聲地哭泣，夏志傑默默地拿過一包紙巾放到他面前。哭了一會兒，陸海平抬起頭，神色痛苦而茫然：「兩年前，我被調到定縣去監督一個項目，在那兒一住就是大半年。住房是公司給租的，由於工作忙，平時沒時間洗衣服做飯收拾屋子，就請人介紹了一個叫小梅的小時工。熟悉後，我就把我住房的鑰匙給了她。有一天晚上，小梅來了，她說喜歡我，主動上了我的床，我沒有拒絕她。後來工程結束離開時，我給了小梅一筆錢，告訴她從此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以為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可是有一天，小梅和那個叫嚴家偉的男人到我單位來找我，說小梅懷孕了，孩子是我的。他們開口就要五十萬，說一次給清了，這事兒就算結了，否則就到我們單位去鬧得我身敗名裂。無奈之下，我想盡辦法東拼西借，可還是湊不夠五十萬，因此就打起了公款的主意。我給了他們五十萬，打發走了他們，我以為他們不會再來糾纏我了，可是怕什麼來什麼。前段時間，小梅和嚴家偉又跑來勒索我，一開口又要五十萬，我拒絕了他們。結果嚴家偉帶著小梅又跑到我們單位去找我，威脅我說，不給錢就把我的所作所為告訴我妻子，還要到公安局報案。我被他們逼得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一天，嚴家偉又打電話約我出去跟他見面，我不敢不去。我跪下來求他們放過我！

  可他們就是不肯，言語衝撞之下，我和他們打了起來。小梅和嚴家偉下毒手打我，搜走了我身上的所有財物。臨走威脅我，讓我一周內把錢準備好，否則他們就去找我妻子。我感到很絕望，覺得對不起妻子和孩子，我妻子為我們這個家付出的太多了。她一再告誡我：清廉換得百年福，貪慾引人上死路。我在單位負責採購部的工作，一直牢記著妻子的話，不該拿的錢，一分一毫也不敢拿。可是……我怎麼跟她交代呀！」陸海平又失聲痛哭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逐漸平靜了下來，又繼續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填上那五十萬的虧空。於是，走投無路之際，我想到了死，只有我死了，才能結束因為我帶給妻子和女兒的恥辱。她是那麼信任我。我，我卻把她的一片心給糟蹋了！於是，我坐車到郊區，爬上西山從山頂跳了下去。」說到這裡陸海平痛苦地抱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