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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不想不忘

2024-09-29 10:54:20 作者: 當貓

  沒有雪,反而是雨。

  零度的雨更加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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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汀暖氣片散發著猶如潮汐般的熱量,密閉的屋子內顯得更加燥熱。

  不出意外的話,是當媽的早起時打開的加熱器,短短一個小時有些呼吸沉悶的感覺。

  手機上有個小小的「1」,點開後是苓雲十分鐘前發來的消息,「小芋芋,陪我看電影,不管,我要看那部新上的愛情片。」

  姜芋隨手在聊天框裡打下,「好。」

  立即收到回復,「那下午,上午我要陪我媽去做瑜伽,下午兩點,還是在星輝。」

  於是再打下一個,「好。」

  對方沒有回覆,把手機放在一旁準備起床,卻傳來一陣震動提示聲。

  再次按亮手機,沒想到是一則商家的促銷優惠活動推送:

  「橘枳淮南餐廳行賄店,誠邀你感受來自杏花微雨,鶯啼燕語的江南風味菜系,在小橋流水、浮花浪蕊、吳儂軟語間回憶舊時味道,周末訂座電話,887799-2233。」

  餐廳嗎?綠毛?

  看來怎麼都要去一趟星輝。

  姜芋從衣櫃裡選了一件淺灰色的羽絨服,對應頭頂散不掉的捲積雲。

  從臥室出來,當媽的繫著圍裙正準備和面,見兒子是出門的裝扮卻又沒背書包,「要去哪兒?」

  「圖書館,」姜芋從衣帽架上摘掉一條圍巾,取了出門鑰匙。

  「今天冬至,」當媽的走上前給兒子擺弄好圍巾,「包羊肉餡餃子,晚上一定要回來吃飯,聽到沒?」

  「嗯,」姜芋點了點頭,比之往年當媽的眼角皺紋更甚。

  「給,帶把傘,」當媽從門口鞋櫃簍子裡取出把傘,「記得吃早飯,還有午飯。」

  「好,」姜芋接了過去,望了下屋內,「他——又走了?」

  「哎,」當媽的一臉抱怨,「你爸一大早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那麼忙。」

  姜芋推開門走了出去,當媽的見兒子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才把門關上。

  走出樓梯口撐開雨傘,從兜里掏出手機,點開遠程連接,薑黃此刻坐標顯示在通往城南的快速路上,目的地未知,不過沒有上高速的話,應該還是在城內。

  這會兒去星輝有點早,出了小區走到公交站台,去市圖坐七站路的距離。

  路面上被從夜晚下起的雨淋濕,濕漉漉中滿是泥濘,駛過的車輛揚起污濁的水花,留下沆濁的車輪印。

  公交車內因為是周末加下雨的緣故,只有幾個面無表情的乘客,低頭玩著手機,姜芋走到靠後的位置加入其中。

  薑黃的移動位置速度比之剛才降了下來,拐進主城區外的道路是一片老舊家屬區,二十年前市機械修理廠的職工小區。

  從兜里掏出耳機帶上,跟隨老捷達在雨霧蒙蒙中駛入狹窄的街道。

  街道兩側插空停滿了私家車,都是些老舊的車型,與此對應的是被重新塗過灰漿只有六層樓高的磚房。

  也因為是周末的緣故,薑黃在小區里繞了一圈沒發現停車位,又駛了一圈後乾脆停在一處路肩,傾斜著感覺老捷達感覺隨時翻覆。

  打開車門後朝最近一棟樓望去,直到發現樓牌數字後,左右看了看又朝相鄰的一棟走去。

  第三個樓梯間三樓,只有左右兩個住戶,一家貼著落滿灰塵的春聯,門上透氣窗插著早已乾枯的艾草。

  另一側門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層新刷的紅漆,薑黃伸出手敲了上去。

  隔了幾秒門開了,一個穿著棉絨碎花睡衣的小女孩,看著差不多小學二三年級,可能是剛睡醒,睡眼朦朧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你是誰?」小女孩的聲音招來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幾步走到門前護住女兒,呵斥問著同樣三個字的問題。

  薑黃掏出黑色的工作證件,「不打擾的話,可不可以進去聊兩句?」

  五角星的鋼印驅趕男人的疑慮,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不速之客,最後還是讓出門口的通道,「有什麼事嗎?」

  「進去說吧,」薑黃眼見屋內鋪著瓷磚,很久沒拖過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顏色,還是掏出自備的鞋套。

  「不用,不用,」中年男說著卻沒有實際阻止,「這邊坐吧」,說著把堆在沙發上的髒衣服刨到一邊。

  飯桌上是隔夜的飯菜,外加幾包從超市採購的方便麵,屋內雜亂不堪,到處都是衣褲鞋襪,還有散落在地上的書本,空氣里有淡淡剩菜的味道。

  家還是個家,只是一個缺少女主人的家。

  薑黃坐在沙發一角,掏出隨身的筆記本,面對露出疑惑的中年男人,開門見山說道,「我是為了你前妻苗珺婭而來。」

  男人愣了一下,包括懷裡的女兒,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幾年後重新提起一時難以適應。

  本以為會有些情緒上的變現,沒想到男人只是讓女兒回自己房間,爸爸有事和叔叔說。

  等孩子走進屋內,男人望向薑黃的眼神充滿一絲嫌惡,語氣如窗外的溫度問道,「你想幹什麼?」

  明知接下來一個問題可能會惹惱,不過更冷冰冰的語氣有助於某種程度上的壓制,問道,「苗珺婭在高中時情形你清楚嗎?」

  「什麼!」男人的慍怒上線,「她都已經死了兩年多了。」

  「我知道,」薑黃從筆記本里抽出一張胡前的證件照片,「認識嗎?」

  「不認識,」男人壓著火氣。

  「好吧,」薑黃也不做堅持,收起照片,「幾個月前,他有沒有來找過你了解一些苗珺婭的情況?」

  「她在生前我們就離婚了,」男人深呼吸一口氣,「離婚明白嗎?路人,陌生人,不關心死活那種。」

  「是,」男人一口氣說道,「幾個月前是有個你們的人跑來問我,我當時和他說,現在也是同樣一句!」

  「對於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男人眼睛裡帶著怨恨,「不要再讓我和她扯上關係,她是她,我是我,關於她的一切,我!不!知!道!」

  還保有感情說明並未放下,只是也不可能再問出什麼。

  薑黃站起身留下一張名片,刑偵六祖字樣猶如顯眼,「什麼時候想聊聊打上邊電話。」

  男人下意識接了過去,可能意識到自己有點過火,聲音放輕卻仍堅持,「沒有什麼好聊的,你也不要再來了。」

  薑黃什麼都沒說朝門口走去,男人跟過來關門。

  當門關上的一瞬間,透過狹窄的門縫,男人猶如樹根般呆在原地。

  有些事,不想不代表不忘,而不忘也不一定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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