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放你自由

  沈聽瀾開始仔仔細細化妝······

  她要拿出最好的狀態去見他。

  拿上手機，出門，坐車前往錦煌。

  她被侍應生領進他的私人包廂。

  

  煙霧繚繞，燈光昏暗，她隱約看到白霧後，他那張絕美清雋的臉。

  還是沒戴眼鏡。

  看到他的那一霎，她的心破防了。

  衝過去想抱住他。

  「別碰我。」

  他沁涼卻平靜的三個字，讓她全身僵在沙發邊。

  陸京聞對侍應生說：「你先出去吧。」

  只剩二人。

  沈聽瀾沙啞道：「京聞······」

  男人淡淡「嗯」了聲，沉默片刻，說：「這一個月，你還好嗎？」

  他是在關心她嗎？

  她心如刀割，無盡的委屈襲上心頭，想哭卻忍住了，「我····還好，你呢？」

  「我挺好的。」

  「那就好。」她澀然道。

  接下來，是無盡的沉默。

  四目相對。

  他那般平靜，整個人沒有任何情緒，看著她如同看陌生人。

  她終是沒話找話，「你·····為什麼不戴眼鏡了？」

  男人慢條斯理從煙盒裡抽了根煙吸起來，「不喜歡了，所以不戴了。」

  她心一揪，「以後都不戴了嗎？」

  「嗯，我本就不近視，為什麼要一直戴眼鏡？」

  「可你戴了好多年，不是嗎？」

  他薄唇一揚，「因為我的眼神難掩陰鷙，說白了，我這個人不是善類，以前是怕嚇到你，所以戴眼鏡遮擋，但如今不用了。」

  「什麼·····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種意思。」

  沈聽瀾的眼淚一下子就滾出來，好似已經預料結局，「老公，你說清楚，行嗎？」

  男人按下一旁的開關，包廂里的燈光大亮。

  他長指撥了撥茶几上的文件，「簽了吧，離婚協議，所有的都給你，我只要京瀾苑。」

  沈聽瀾艱難地閉上眼，聽見心坍塌的聲音。

  天地都黑了，一切都陷入了黑暗的漩渦。

  她的世界分崩離析······

  「一個月後，你還是要跟我離婚嗎？」

  「是的，我很理智，這不是衝動的決定，而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希望你能理解。」

  「我·····不理解！」

  她睜開眼，看他的臉。

  他毫不避諱，就那麼看著她，邊抽菸邊說：「我不愛你了，這樣····能理解了嗎？」

  我不愛你了······

  我不愛你了！

  五個字，盤旋在沈聽瀾的耳邊，快要將她的耳膜刺爛了。

  她的心徹底碎了。

  一絲一毫的希望都沒有了。

  「你以前明明那麼愛我的！」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人是會變的，就像你變得會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我不再愛你，又有什麼問題？」

  「不！陸京聞，我沒有背叛你，我沒有髒······」

  男人又點了根煙，沁涼道：「重要嗎？我只知道，我相信我所看到的。你都躺在任無雪的懷裡了，還要叫我怎麼維繫我們之間的感情？」

  沈聽瀾啞口無言。

  她過去的行為，有嘴說不清，何況，她或許真的被任無雪糟踐過······

  看著他持續抽菸的模樣，她澀澀失笑。

  從前，他哪裡會當著她的面抽菸？

  他才不捨得她抽二手菸呢！

  而如今·····

  「陸京聞，我始終接受不了，你這麼快就不愛我了，明明我們愛了那麼多年，怎麼能說散就散呢？」她哽咽說道，心口劇痛。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你和別的男人有染呢？你觸犯到了我的底線，我真沒辦法了。和你繼續在一起，對我而言是巨大的折磨，就因為我愛過你，愛慘了你，才無法接受我們的感情變質。與其強行在一起，每天鈍刀子割肉，不如瀟灑點，分開。」

  「所以，全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沈聽瀾將臉埋在沙發里，泣不成聲。

  「我沒怪你。」

  哭了好一會，她淚眼婆娑看向他，「你不怪我，可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毀了我們的愛情。既然你想離婚，我再問個問題，可以嗎？」

  「你說。」男人從始至終都是平靜的。

  「你說你不愛我了，為什麼這一個月瘦了那麼多？你好憔悴，眼窩深陷，比我好不到哪裡去！」

  男人輕笑一聲，「這很好理解啊，畢竟幾十年的感情，要分開了，我也會難過，畢竟大家都是人。但傷感歸傷感，還是要理智的，分手離婚，是最好的結局。」

  「我不要分手！」沈聽瀾瘋了，起身去抱男人的身體，「我不要離婚！」

  她要他，這輩子都要他，沒有他，她該怎麼活下去？

  「別碰我。」他淡淡出聲。

  儘管這樣，她還是不管不顧，鑽進他懷裡，雙手攀著他的脖子。

  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嗅著獨屬於他身上的薄荷香氣，她知道，她愛慘了他。

  「求你，京聞，別不要我，好不好？」

  「求你了，真的，我從小到大沒求過任何人，只有你，我愛你，沒你我真會死的·····」

  「我用一生補償你，好不好？你別生我氣了，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不出去工作了，眼裡只有你，只要出去就和你寸步不離，絕對不離開你的視線，不會再讓別的男人近我的身一步！」

  儘管沒有尊嚴，儘管丟臉到了家，可與失去他相比，這些都不重要。

  「沈聽瀾，別讓我瞧不起你。」

  她身體猛然一僵。

  他卻是字字清晰，如利刃插進她心窩裡，「別求我，我已經說過，不愛你了，以後也不可能再愛你，望你·····自重。」

  自重？

  沈聽瀾終於心如死灰。

  她一點點鬆開他的身體，站了起來。

  哪怕即將要跌倒，也努力撐著······

  她看著他冷漠絕情的臉，終於明白，愛與不愛就在一瞬間。

  可她怪不了他，不是嗎？

  是她做錯了。

  「給我幾天時間，我給你答覆，可以嗎？」

  「好，你回去吧，司機會送你。」

  沈聽瀾跌跌撞撞離開錦煌會所。

  深秋的天，陰冷無比，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雨，砭骨的寒意，滲進冰冷的心口，寒上加寒。

  回到京瀾苑。

  沈聽瀾倒在床上，淚流滿面。

  就這樣，放手嗎？

  放他離開？

  她做不到啊。

  拿出電話來，打出去，「妍妍，幫我個忙，好嗎？」

  池妍溫聲說：「當然，只要我能辦到。今天你見到陸京聞了吧？他怎麼說的？」

  「他還是要跟我離婚。」

  「這個混蛋！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說····他不愛我了。」

  池妍非常生氣，「他會後悔的！怎麼可以這麼對你？他在作死！是不是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妍妍，讓燕禛幫我勸勸他吧，或許燕禛說的話能管用。我和他鬧到今天的地步，錯全在我，不關他的事。」

  池妍無奈，「你這傻姑娘，怎麼這個時候了還為他著想？這一個月，你忘了你是怎麼熬過來的？眼睛都快哭瞎了！他管過你嗎？一直冷暴力，完全不見你不理你，他還算是男人嗎？你覺得是你做錯了，我卻覺得他在pua你！把他的變心掩藏起來，所有的過錯推到你頭上！」

  「他····不是這樣的人。妍妍，你不要這麼說他好不好？」沈聽瀾語含乞求。

  池妍恨鐵不成鋼，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這女人啊，一旦為情所困，真得無比可憐。

  「好，我跟燕禛說說，你等我消息。」

  「謝謝。」

  掛了電話，沈聽瀾將電話打給了父親沈茂成，以及母親朵莉。

  到了這種時候，她希望家裡人能幫上忙。

  只要陸京聞不離婚，她可以用一生彌補他。

  沈茂成聽後，氣得肺都要炸了，「他要跟你離婚？怎麼到現在才告訴我這事？我的好閨女，你別哭，我這就去找他說道說道去！反了天了，竟然這麼對我的女兒，他是不想混了嗎？」

  「爸，錯不在他，在我。」

  沈聽瀾將那晚上睡在任無雪懷中的事說了一遍······

  包括之前更衣室醉酒男模的事情。

  沈茂成聽完後，沉默了。

  末了，氣呼呼道：「是，這些事你做得不對，但他也不能這麼對你啊！你等著，我和你媽一塊去找他，看看他是不是真想要離婚！」

  晚上。

  錦煌的包廂內。

  燕禛見到了獨自喝悶酒的陸京聞。

  他沉聲道：「想好了？」

  陸京聞淡淡說：「當然想好了。剛送走了她的父母，你就來了。不談這事，來喝酒。」

  燕禛將酒杯推走，冷冷道：「我來不是跟你喝酒的，我老婆讓我來勸你別離婚，完不成任務，我得回家跪搓衣板。」

  「跪吧，我愛莫能助。」

  「聽瀾是好女人，你別辜負她。」

  「她以前經常罵你，你還說她是好女人？」

  燕禛輕笑，「她那是為我老婆鳴不平，不代表她不是好女人。就因為她敢仗義執言，連我都罵，才說明她是好女人。」

  陸京聞眼神暗了暗，沉默許久，說：「別勸了，我主意已定。」

  「非離不可？」

  「是。你和池妍之間的感情，我從未插手過，你以前做那麼多對不起她的事，作為兄弟，我也沒有說過一個不字。如今到我了，希望你也別插手我的私人感情。」

  燕禛微微眯了下眼，「我可以不插手，畢竟你真要離婚，誰也擋不住。我只想告訴你一句過來人的經驗，你如此一意孤行，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不會的。」

  燕禛起身，「希望你日後也能像此刻一樣嘴硬，別走了我的老路，到時候跪著求，對方也不願跟你在一起了。言盡於此，告辭！」

  ······

  幾天後的晚上。

  沈聽瀾接到池妍的電話。

  「聽瀾，對不起，燕禛他盡力了。」

  沈聽瀾苦澀道：「他····還是要跟我離婚，是嗎？」

  「是的。」池妍難受極了。

  「我料到了。沒關係，連我爸媽都拿他沒辦法，燕禛肯定也盡力了。感情的事，勉強不得。畢竟是我做錯了，算紅杏出牆，這件事我爸媽知道了，也覺得理虧沒面子，他要跟我離婚，人之常情。」

  「所以，你要同意他的離婚提議嗎？」

  沉默許久，沈聽瀾如萬箭穿心。

  卻還是故作輕鬆道：「對啊，沒別的辦法了。」

  「哎······」池妍無可奈何。

  掛了電話。

  沈聽瀾呆呆坐了許久。

  她已經流不出眼淚了。

  因為眼淚都在心裡。

  結果已經註定了！

  她改變不了了。

  起身，去浴室洗了個澡。

  哪哪都是和他的回憶。

  在這個浴室里，他曾經壓著她做了又做······

  洗完後，她打電話給他，啞聲問：「老公，你不是答應跟我生孩子嗎？我給你生個孩子，你別離開我，好嗎？」

  這是她最後的希冀了。

  電話那端沉默了好一會，低沉的嗓音才響起，「我已經不愛你了，為什麼還要跟你生孩子？」

  沈聽瀾所有的幻想徹底湮滅了。

  她留不住一個已經不愛他的人啊！

  留不住！

  閉上眼，縱然萬箭穿心，她也還是努力說：「既如此，我答應你，放你自由，離婚吧。」